在他如冰山压顶般的目光笼罩下,辛万金只觉得自己身上一阵阵地打着颤,厚厚的脂肪也抵挡不住这种彻骨的寒冷。
他自以为的小聪明,在凌绝眼里完全就是一场愚蠢的笑话。
“四少……这……我……”
经历过无数大场面的辛万金,这一刻张目结舌,冷汗直流,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冷冷地看着狼狈不堪的辛万金,凌绝的声音不高,却如利刃般寒冷尖锐。
“记住,如果她再受到任何骚扰,我都会算在你的头上。”
辛万金小腿一软,差点儿吓得浑身瘫软。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本想用桑鱼作为和凌绝谈判的砝码,而他此刻才发现,自己的做法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他居然没发现,那个女人不止是凌绝的软肋,更是他的逆鳞。
敢动她的人,只可能有一个下场……
辛万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巨大的寒颤。
“四少,您……您一定是误会了。”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辛万金脸上的每一块肥肉都在跟着哆嗦,“这真的是个误会,是个天大的误会……您先听我解释……”
只可惜,凌绝根本没有兴趣听他的解释。
“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缓缓从他身上移开目光,凌绝面容恢复了淡漠,“以后该怎么做,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辛万金不停地擦着额头哗哗直流的冷汗,姿势几乎可以算是卑躬屈膝,“我一定会把承诺您的事情贯彻到底,再也不会找她的麻烦,我……我一定多照顾她……”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直到头顶传来一声冷笑,才惊恐地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
凌四少的女人,需要他照顾?
辛万金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越是急于解释,却越是解释不清。
凌绝已经不再欣赏他的表演了,他转过身,看着窗外的雪景。
听不到对方的声音,辛万金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只看到凌绝冷漠疏离的侧影。
这个时候,他应该不想再被别人打扰了吧。
提着心,吊着胆,辛万金小心地说道:“四少,那……我先走了。”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只好一步步倒退着离开了。
偌大的落地窗前,只留下一个孑然清冷的身影。
凌绝轻轻地晃动着手中的高脚杯,俯瞰着银光素裹的京城。
他自然知道杯子里的液体是纯净水,可是这种醒红酒的手法却总是改不了。
有些习惯深入骨髓,还真是很难改。
比如,习惯了守护一个人,就不会容许任何伤害她的可能。
*
这些日子很平静。
等桑鱼意识到这种异常的平静,才发现一件事: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凌绝了。
想到这一点,她的心情有点儿复杂,似乎有些轻松,又有些失落。
她安慰自己,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像凌绝这样的人本就该在全世界飞来飞去,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很久,或许因为京城的事情办完了,所以人家就走了呗。
想到这里,她也就把这件事放下了。
既然空闲的时间多了起来,她也终于有时间去完成自己的承诺了。
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她答应帮温埃德画的那幅画已经耽误了很久,一想到那张银行卡上的数额,她就觉得愧疚。
买工具,置办画笔,精心构思,这段时间除了本职工作,她都窝在宿舍里用功。
一切准备就绪,就只剩下最后一样,也是最重要的东西了。
等待了许久,她终于接到了那个期待中的电话。
“黄老师,您好。”
看到屏幕上闪烁的电话号码,桑鱼立刻接了起来。
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她的小脸渐渐明亮了起来。
“真的?已经到了吗?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取……当然是越快越好了……好好,那就今天晚上,地址是哪里?我记一下……”
放下电话,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有了这样东西,她就可以正式开工了。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她加快了速度。
晚上还有个重要的约会呢,她可不想因为加班耽误时间。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临近下班时间,她接到了紧急出现场的通知。
是在郊区发生的一场重大车祸,被撞的司机当场死亡,要求市局法医科进行现场调查。
接到通知,桑鱼立刻和同事一起赶赴现场。
看看时间,和黄老师约定的时间肯定是赶不回来了。
在车上的时候她给黄老师打了电话,道歉了好半天,约好等她出现场回来,去黄老师入住的酒店取东西。
幸好去的地方是郊区,虽然远,堵车的状况却没有市区那么严重,一路过去没有耽搁太长时间。
刚下过雪,地面一片泥泞湿滑,出事故的车已经被撞得完全变了形,冒着滚滚的黑烟,夹杂着阵阵焦糊的臭味。
警戒线内有很多工作人员,刑警队,交警队,地方派出所,痕检技术人员,加上她这个法医,各司其职地忙碌起来。
警戒线外的人更多,挤满了郊区的村民们,纷纷伸头探脑地看热闹。
按照程序,桑鱼完成了工作,和痕检的同事交换着意见。
这时候,艾琳琳挤了过来。
“哎,桑桑——”匆匆和大家打了个招呼,艾琳琳马上把刚刚走访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有人说,这车是他们村里一户人家的,家属已经赶过来了。”
她指了指不远处正在接受询问的一个男人,继续说道:“死者就是那个男人的妻子,他说他家车昨天刹车出了问题,还没来得及修理,也忘了跟老婆说了,这不是今天下雪路不好走嘛,他老婆就自己开车出门了,结果就出了这事。”
桑鱼点点头,听起来倒是很符合这只是一场意外事故的说法。
“不过……”艾琳琳看了看四周的人群,凑近桑鱼的耳边,压低声音,“我问了几个村民,他和他老婆关系感情不太好,这个死者家在村里算是挺有钱的,村里人都说,她老公是为了她家的钱才娶她的……不过跟这男人结婚之后,她父母没几年都去世了,死得也有些蹊跷……他家隔壁的大妈说,总听见两人吵架,那女人说她父母都是男人害死的,前几天还说什么,要把钱都捐出去,让男人一分也得不着。桑桑,你说这女人是不是她老公害死的呀?”
艾琳琳八卦得正痛快,完全没发现桑鱼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