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皇城管辖域内发生了一件大事,揭露了伯妥之所以出现的原因。
一名巡逻士兵被削去双脚、右臂,钉在中部区皇城城墙之外。
一只小虫趴在尸体伸出的舌头上,吸食着血肉,鹦鹉学舌般反复言语:
“杀贵族……杀贵族……杀贵族……”
这般令人不寒而栗的景象引起了唯阳贵族的混乱,极端的不安如病毒蔓延。
他们认为这是某股势力在警告着唯阳,必须献祭一名贵族才能换得和平;也有一部分人说,这是神秘势力的犯罪预告,接下来需要唯阳派出军队保护贵族们,不能让他们为所欲为。
两种说法各执一词,直到恩图·珀西出现。
这位年迈的君主传达着议会的命令——重组王座之剑,并利用王座之剑的力量守护皇室,届时将会全力确保各位贵族的安全。在此之前,把消息封锁在中部区之内,以免引起平民**。
虽然消息封锁了,但皇城之外隐隐变得不同。
乌云笼罩在东部区上空,人们踩着地面升腾的热气匆匆行走。
虫乱之后好不容易过去了一年,正当所有平民以为重归正轨时,又出现了虫鬼事件和洗血大会变故。
一时间人人自危。
罗连因虫鬼嫌疑罪被通缉,直到王座之剑成员公诸于世之前,他都只能以逃犯的身份生活,东部码头报纸以最大的篇幅刊登了昨晚骇人听闻的凶杀案,罗连的名字赫然纸上,一夜之间,罗连成了一名残忍冷血的弑父凶手。
罗连坐在东部区夜莺管辖域的街头,身披臃肿硕大的罩头袍子,怅然地直视着东边成排的钓具,他已无家可归。西格莉德告诉罗连,他只需要在这儿等一个人。
“为什么偏偏是这……”
夜莺管辖域坐落于东部区市场管辖域的西侧,毗邻赌场域和农场域,是整个东部区最小的区域,看上去就像市场域边上一块小小的长方形。
取“鸟笼”之意,夜莺管辖域遍地可见这种巨大的圆形房屋,每栋鸟笼三到六层不止,各层分布着十数个大型窗户,如同橱窗一般展示内部的空间,有些是搔首弄姿的女人,有些则是厚重的窗帘。
鸟笼的门前都是戴着面具的男人,他们进出自如,漫步在夜莺管辖域的石板街道上,身着华丽昂贵的服装,有些环抱着数名纤细高挑的女人,一路欢畅。
如果是赌场域是穷人的天堂,这里就是富人的甜蜜乡。
罗连低头,按捺着悸动,突然鞋子被人轻轻地踢了一脚。
“这是哪儿来的小毛头?”进入耳朵的是一股好听的声音,罗连顺着高跟鞋往上看,细长的大腿,白色的短裙和衣摆,垂落的昂贵皮草,然后是一道刺眼的明晃晃白光——
恍若天地初开,一道沟壑将世界一分为二。
“看哪儿呢?”
女人站直身子忿忿道,羽毛扇张开挡住胸前,罗连眼前夺目的白光消失了,只剩一个单手叉腰的明艳女子。
明艳女子旁走过来一名男人,淡金发,高瘦儒雅,俨然一位翩翩贵公子。
最令罗连惊讶的是,他白皙的皮肤没有一点瑕疵,光洁透亮,比身旁的美人更甚。
白皙男人用手轻轻托住鼻尖,两秒后,一脸恍然道:
“你是那个——”
“罗连对吧?”白皙男人凑近罗连耳边,确认道。
唯阳帝国,南部区,圣亚托学院卷轴院内的弥彭斯驻地。
罗连跟随着白皙男人,越过南部连接区,青叶之犬驻地,横穿东交易区,走了半天才终于看到面前的建筑。
他想不明白大名鼎鼎的“王座之剑”候选组织,怎么会窝在这么个位置,完全忘记了弥彭斯成员都是虫鬼,而唯阳皇室压根信不过虫鬼的事实。
弥彭斯驻地是一个破落的砖瓦房子,以黑棕色为主要色调,墙壁上面布满各色的涂鸦和坑洞,窗台爬满了绿色的青苔和大片根蔓,抬头看向屋顶,竟然还长着一棵腰粗的歪脖子树。
罗连心中祈祷,但愿它能比莫尔楼结实。
靠近后,罗连听到里面隐隐传出热火朝天的叫喊,男人没有犹豫,抬手叩响门扉。
一个带着红面罩的少女为他打开门,“欢迎……”
话音未落,少女一见罗连就像一只胆小的兔子一样,身子耸了耸,然后一声不吭地跑到角落躲起来。
“不至于这么害怕我吧,打扰了……”屋内视线很暗,罗连小心翼翼地跟着白皙男人探头进去。
然而屋内的情况让罗连大跌眼镜。
只见桀路斯和一个小麦色皮肤的女人坐在地上,奋力比赛用屁股走路,而周围两个人在为他们忘情鼓掌加油。
罗连脑袋嗡地一声,揉了揉眼睛,却发现一切都是现实。
这可是桀路斯啊,罗连心想。杀伐果断的桀路斯怎么能用屁股走路呢?他可以杀人,甚至吃人,罗连都觉得不稀奇,但他怎么能用屁股走路呢?
罗连感觉世界崩塌了,幼小的世界被桀路斯用屁股狠狠碾碎。
白皙男人首先拍了拍呆若木鸡的罗连,随即立马回头招呼:“桀路斯!找你的!”
身后的屁股竞速比赛刚好告一段落,桀路斯兴奋得扬起手臂,高声宣布自己的胜利,一旁的穿着特制铠甲的女性比出一比一的手势,一边转着圈圈,一边计分。
一群怪胎……
罗连在心里默念。
听到白皙男人的呼唤,桀路斯才转过来看着两人,然后爆发出大笑,凑近跟旁边的人说道:“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那个,来了来了,就是那胆小鬼,对对对!”
“别介意,他们就这样。”白晳男人安慰道。
桀路斯阴笑,“不害怕我杀了你吗?”
“要杀就杀,废话少说。”罗连也不惯着。
桀路斯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不敢吗?小子。”,周围的弥彭斯成员面面相觑。过了一分钟,桀路斯才松口道:“没劲。特纳蕾!决赛就留到下次吧,我现在没有心情。”随后摆摆手,撞开罗连肩膀走出大门。
大门没关,也没人主动去关,屋子内沉默了许久,一名黑发寸头的少年才首先打破安静:“特纳蕾,你有见过桀路斯这样子吗?”
特纳蕾摇摇头。
“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淡金发白皙男人率先朝罗连伸出手,“我叫莱尔。”
罗连抬起右手又放下,改用左手回握。
“我叫罗连。”
“我叫那雷!”黑发寸头的矮子蹦蹦跳跳,举着手向罗连打招呼。
“我是特纳蕾,你可以叫我古噶卡布鲁巴节卡西卡,这是我的部落名字。”
“算了,我还是叫你特纳蕾吧。”
“那边是迪裴丽,她比较没有安全感,总是担心别人害她。”特纳蕾指着角落阴影处,桌子底下的红色半头面罩少女把头探出来,鼓起勇气晃了晃手。
穿着盔甲的少女像一个机器人走过来,握住罗连的手,“我是猩红之翼·漆黑的魔族使徒·加利贝——啊!痛!”
特纳蕾用手指弹了一下少女的脑门,少女抱着额头蹲下,双眼泪汪汪。
“她是涅瓦尼芙丝。”
罗连似笑非笑,表情复杂地点着头,自己加入的就是这么个组织吗?看起来像是唯二正常人的莱尔拨弄了一下自己额前的淡金色长刘海,递给罗连一本厚厚的书,骄傲地说道:
“这是我的诗集——《下水道的浪漫》,有空可以交流一下关于诗意的表达,看完我相信你会感兴趣的。”
看着手里砖头厚的书以及莱尔的自信表情,罗连明说:“不,我觉得我不会感兴趣的。”心想这用来垫家里的桌脚好像刚刚好。
“咳——咳咳!”
罗连这才发现,木桌子旁还坐着个人,她留着显眼的红色中长发,略带波浪,发丝长度仅仅只盖住了耳朵,修长的脖子上戴着一个黑色项圈,皮肤洁白,一动不动地坐着反而让人忽视了她的存在。
“我叫温图丝,请问你是贵族吗?”温图丝扬起小巧的下巴,连一次正眼也没有给过罗连。
“不是。”罗连实话实说。
“我就知道,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温图丝用手优雅地捻起茶杯,品尝了一口温热的红茶。
罗连皱起眉,所谓的弥彭斯成员怎么全是一群怪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