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财曾跟她说过,有人已经在云山上找到五色土,基本可以圈定一个范围。苒苒一心都忙着操办丧事,并没把阿财的话放在心上,原想着告诉南山,结果事一多也就忘了。
确定了后天卯时初就要出山,地点就在顾世昌夫妇旁边,算好了时间,苒苒把阿福阿财叫起来密谋。
两人一听苒苒竟然想把顾老夫人葬到那所谓的风水宝地,顿时惊得说不出话,但听完苒苒的话后,两人立刻显得跃跃欲试。能为顾老夫人寻到一处好风水,又为顾家积福荫,两人自然高举双手同意。
不过苒苒却只是在想,以顾家的家世,断然是承得起这个福气。严格来说,顾老夫人无子,即便能福荫到顾连昭,但顾连昭是生是死不知道,其实也等于没用。但这比南山说的,埋个牲畜要划算得多。
只是估摸这南山不可能会同意,苒苒才做了这个计划,“你查清位置了吗?”
阿福认真地点头,眼睛迸出精光,显得十分兴奋,“是的,就在那片山谷里。不过,几个月前,下过一场暴雨,还有几道雷劈中崖上石头,石头滚下来把出路给堵上了。我去看过了,那石堆足有两米来高,所以他们才找不到路。”
“这么说倒是天助我也。”苒苒斜勾起嘴角,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阿福阿财,你们确定要跟我一起干了吗?万一遭天谴什么的,我可不负责。”
阿福立刻拱手行礼,郑重其事道:“只要娘子一声令下,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阿财也丝毫不敢落后,急忙附声:“愿为娘子上刀山下火海,绝不退缩!”
被两人义正词严的样子逗笑了,苒苒忍不住调侃:“啧啧,有你们这句话,我这辈子也值了。怎么说也是有人为我出生入死的。万一真出事,黄泉路上还有两个垫底的。”
明明是严肃正经的一件事,被苒苒这么一打岔,两个汉子面面相觑。顿时又尴尬又无奈。紧悬着的心忽然安定下来,阿福不由得佩服起来,“娘子,真不让妙灵和沈姑娘知道?”
见两人脸上神情都不再僵硬,她才收起玩笑脸。“这种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你们总不希望她们也跟我们一起倒霉吧。”抬头看了看天色,月亮隐在厚厚的云层里,只露出一片白芒,“记住,听我暗号,三声喵叫后记得接应,我会让喜儿看着。”
亥时未到,苒苒就把妙灵和沈嘉都劝去休息。美其名曰清早她们要做的事更多,留着喜儿一个被苒苒又拉出去讲了半天的道理。直到喜儿回灵堂,都不知道棺材内人已空。
苒苒急忙跑出去跟他们会合,阿财胆子大,力气也大,背着顾老夫人跑起来也健步如飞。
好不容易跑到后山林,循着记忆找到那片树丛。因为一年多没人经过,那条小路已经被树丛封住,费了半天的劲才钻进去。
阿福先跳下山坑,然后帮着阿财下来。眼看苒苒作势要往下跳,阿福紧张地伸出手。
“娘子,我扶您。”
“别管我,去帮阿财。我们时间不多,天亮前必须赶回去。”
苒苒一摆手,鼓起勇气往下跳,一个没站稳,差点就跌坐在石堆上,好在阿福眼明手快。才免她跌得狼狈。
这是月亮正好从云缝中出现,照在山坑里,三人一尸在遍地石块上,显得特别惊悚和诡异。不过他们并没来得及细想,把顾老夫人安置在平坦处,两人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工具就开始挖坑。
“怎么到处都是石头,这地方真的能挖坑吗?”苒苒守在顾老夫人身边,看着他们刨了半天都没现。
坑底到处都是石头,铲子都用不上,幸好提前准备了锄头。阿财累得满身大汗,看着月亮再次隐进云层里,四周又陷入黑暗中,他心里有些害怕。
“我听他们说过,千真万确,要不是路被堵住了,说不定早被人挖出来了。”虽说刚刚打包票说赴汤蹈火也不怕,可没说不怕半夜挖坑埋尸,即便死的是自家老夫人。
阿福直起身,环顾四周,似乎想在暗黑的夜色中看出些端倪。“我听说这里以前不是这样的,大概几十年前一道巨雷劈出山坑,说不定坑底的石头跟路口的石头一样,都是山上滚落的。”
这时,云层深处忽然传来一个闷雷,三人同时愣了一下,仿佛空气凝滞了。
苒苒捂着怯怯的胸口,故作镇定:“那你们赶紧挖挖看,没听说过有人埋在石堆里的。”
话一说完,又一个闷雷追着跟来。此刻不用苒苒催促,两人也加快了度,恨不得立刻把石头凿穿。
当锄头接触到松软的土地,阿财兴奋地叫起来:“有了,石头下面果然是土地,可是这个坑那么大,应该埋在哪里?”
雷声越来越密,苒苒跳起来,抓起铲子也赶过来帮忙,“不用想了,就你脚下那块,我看要下雨的赶紧,有点恐怖。”
三人合力很快就挖好了一个深坑,来不及多想,把顾老夫人安葬后,很快堆起一个小土坡。为了不被现,别说立碑,连草席都不敢带。
苒苒跪在土堆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口中振振有词:“祖母,苒苒不孝,把您留在这里。如果传言是真的,请您一定要保佑少爷平安回来,咱们不求高官富贵,只求做一辈子土豪地主就够了。”
此时,已经看不到任何月亮的痕迹,耳边只有轰隆的雷声,而且越来越近,仿佛是追着他们来。饶是两个年轻力壮的汉子,面对这样的环境,也禁不住心里直打颤。
“好了,走吧。”
出路被封,他们只能沿原路折回,只不过山坑说高不高,跳下来容易,爬上去就难了。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赶在下雨前跑了回来。
“娘子,你们总算回来了。”喜儿看到苒苒,立刻激动地扑过去。
苒苒被撞得退了一步,心中又惊又累,“有谁来过嘛?”
喜儿摇摇头,小声道:“没有,只是我看外面雷声滚滚,好像要下暴雨,我、我害怕……”
苒苒松了口气,闻声安抚道:“没事,你下去陪双生儿,我自己守着就行。”
原本阿福他们要留下来陪苒苒守夜,想到屋里不过是个空棺材,苒苒婉拒了他们的好意,明日出山,他们才是苦力。
只不过刚刚睡下不久,就被人叫醒了。
她抖了个激灵,以为生什么事,结果却是南山一身湿漉漉地站在面前:“南山?你怎么回来了?”
“你忘了,今天老夫人要出山,我能不回来吗。”南山看她睡眼迷糊,轻笑道:“你放心吧,我把方大娘救出来,让她自己赶紧逃,不然被县令抓到,会活埋她。”
“那就好。”苒苒望了望门口,地面已经微亮,她站起身,却被南山叫住了。
“你鞋子有泥土,昨夜出去了?”目光落在苒苒的鞋子上,南山轻皱了眉头。
苒苒心里一惊,幸好门外已经响起鼓乐,“是啊,昨晚到外面走走,结果看到要下雨的样子,所以就跑回来,大概那时踩到了泥水。我不和你多说了,我去叫双生儿起来,不能错了时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