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弃了滚过7次的茶叶,换上新的,在茶香四溢中静待着时间从指尖流走。
“本宫的王弟,要的便是齐国的王位,阿怀,他的不甘,愤懑将他拖进这万丈红尘,坐着万人之上的孤人。”魏氏怅然间,想起她的王弟,她的母后,还有那段艰难的岁月。
在稷山享受逍遥自的魏令然,原本是打算过完十六岁的生辰再回齐国,却不想,齐国王上病重,是以连夜启程赶回魏宫,虽然王上的命是保住了,但这时的魏宫已经和她已知的三年前相去甚远。
王后母族聂氏迎战蛮地普甘搅扰,虽大胜,其父聂老将军却染了热病,身死异乡,遂由王后两位亲弟镇守边疆,不得归,整个家族根基尚在,但没有了老将军的威慑,都城之内便迅速拥立老将军胞弟为聂氏新任族长,其子现任户部尚书,成为朝堂新宠,而当初随王后陪嫁魏宫的堂妹,婉夫人则仗着父兄得势,渐渐在魏宫展露她的野心,从代王后分忧,渐渐接管了魏宫的实权,现在已是明着处处压制王后。
王后本就性情温婉,一生有父亲护着,母亲疼爱,便是嫁入魏宫,也有夫君的扶持爱护,堂妹曾经的柔顺协理,一时面对这样的变故,没有了都城母族的支持,已经慌乱了阵脚,又不敢惊扰远在边疆的亲弟,想不出什么法子,如今王上病重,更是失了分寸。
魏怀原本是娇养在凤祥宫的天之骄子,带着点傲气的开朗,明快,而如今十三岁的他已经失去了少年的明媚笑容,更多的是带着阴郁的沉默。
魏令然回到魏宫,还没来得及感受一家团聚的欣喜,就见不知所措的母后抱着她,泪如雨下,幼弟沉默安静,眼里已经没有了曾经飞扬的神采。
了解了始末后,一夜未眠的她,早早就起来,换上宫装,带着王后和公子怀直接前往太和殿,却被拦在殿外。
“让开!何内侍莫不是忘了殿下亲封的羲阳长公主吧。”魏令然神色肃穆,透着狠厉,如一把刀直射何内侍。
“奴,奴婢不敢!”何内侍瞬间颤抖着跪于地上,却并未有让路的意思。
“好一个不敢!”魏令然也并未啰嗦客气,一脚直接踹开他,其他小宫侍立时颤抖着跪于一旁,无人再敢上前拦阻。
正当魏令然要再次抬脚,踹开殿门的时候,门却从里打开,走出来的是趾高气昂的婉夫人。
“本宫还当是谁,一大早竟敢在太和殿耍疯癫,原来是咱们的羲阳长公主,这送去乡野多年,回来这就成了野丫头了。”婉夫人嘲讽的笑着,不可一世。
而魏令然对上她傲慢的神色,只是上前一步,运了气,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瞬间这个娇养的夫人就跌于地上,左脸颊通红一片,而在场的人无不被这突来的一幕而吓到,还没等缓过来,魏令然就弯下腰,拉起她的前襟,又是一巴掌,这下右脸颊也是通红一片,珠钗也掉落于地。
“王上病重,作为宫妃竟然敢在太和殿前嬉笑,此为罪一,你位份不过夫人,竟然敢嘲笑得了封号的长公主是野丫头,此为罪二,在你面前的是齐国的王后,竟胆敢阻拦,此为最三,魏宫的礼数你不懂,本公主就勉为其难代王后管教。”说罢,魏令然松了婉夫人的衣襟,起身,嫌弃地抖了抖宫服,视线扫射众人。
宫侍,宫女大气都不敢喘,惊恐地低着头,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魏令然大步踏入太和殿,不仅是依然倒地的婉夫人懵了,就是王后也愣在原地,还是公子怀拽了拽王后的衣袖,轻声唤了一声“母后”才回过神。
等到婉夫人回过神,捂着红肿的脸颊,疼的哭出来时,魏令然已经入了殿,吩咐书音尚侍在王后和公子怀进入太和殿后,就落上锁。
只留婉夫人在殿门外惊叫着,哭吼着,咒骂着。
公子怀踏入太和殿的霎那,面容虽依旧严肃阴郁,但嘴角却几不可察地露出了笑意,从前只知长姐仗着父王的宠爱,端庄高傲,无惧他人,魏宫上下无人敢惹,想不到她竟还是如此狠厉,当机立断,那傲视众人的气度,便是他也深深的折服,而那两巴掌的力道,当真重,非一般女子所能,他有些后悔,当初就应该坚定的同她一起去稷山。
王后看着这个女儿的飒爽之姿,感慨万分,这个女儿不像她,也不似王上,更像她的母亲,那个在她心中无所不能的母亲,能陪她爹爹驰骋边疆,能护她不受风雨,让她心安,让她有所依,一时间泪水在眼中打转,母亲虽去了,女儿长大了,让她可以再次心安,有所依,却也有着隐隐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