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夫人虽癫狂,但当众指认惠妃谋害公子公主,并孤注一掷行刺,可是她查出什么了?”花酌拉着阿诺说悄悄话。
“未必,要是真有证据,就不会出此下策,装疯卖傻,不过倒也是一箭双雕,然夫人攀附惠妃,公子憨的事即便主谋不是她,那也是她未曾护着任其发生,所以刺伤公子恕,闹到惠妃失权,也不为过。惠妃自不会就此甘心,若不是她,那便是贤妃,不过是二人相斗,殃及池鱼罢了。”阿诺细细地分析道,“如今看来只怕贤妃嫌疑最大,但也不能就此下定论,说不定有人就等着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八壹中文網
“董氏二妃相争,那岂不是最有利于咱们凤鸣宫的公子?”花酌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阿诺抬手敲了她的头,“别人不知,你还不知皇后和公子悠的性子?怎的无端猜测,如今颜夫人有孕,若也是位公子呢?”阿诺信皇后,亦信公子悠,既知颜夫人意图,就难免不怀疑她是否有份。
“你说的是。”花酌点头,又摇头,“这么多弯弯道道,算计来,算计去,真是没事干。”
阿诺被花酌逗笑了,“这回你说的在理,宫里的日子,寂寞难熬,她们不算计,好像的确无事可做。”
花酌也笑了,在阿诺的塌上嬉闹起来,她喜欢这样的阿诺,会给她细细讲,会偷偷逗笑,再不是无悲无喜,孤僻冷情。
十五岁的生辰,阿诺得休沐一日,早上吃过长寿面,整理打扫房间一遍。
石内侍送来了公子悠的贺礼,上等的香墨,阿诺恭敬收下,只是石内侍的笑而不语,让阿诺有些不自在。
用过午膳,亦收到了颜夫人送来的贺礼,是一只精巧的金燕子,阿诺端详着那只栩栩如生的飞燕,许氏曾为周国名门望族,族徽似乎就是一只飞燕。
煮上茶,铺上宣纸,磨着那上好的香墨,笔触之下,最是能锻炼人的注意力和心性,一笔落下,全身心都在笔尖上,能够沉静她愁烦的心绪。
晚上,花酌掏钱置备了一小桌酒菜,深泽尚侍送了一只银钗,吃了一杯酒就回了。
及春,邈云和乐须凑了银子买了一叠上好的宣纸作为礼物,嬉闹碰杯间,让她的生辰第一次多了许多热闹。
如今的及春,已经能将凤鸣宫管制得当,褪去了少女的青涩,两腮的圆润消减,眼波温和沉静,眉峰高挑又多了一分严厉,马上即到双十年华的她,将少女最美好的年华都留在了凤鸣宫的高墙之中。
二八年华的邈云,妆容素淡,和她孤傲的性子倒是很相称,少了从前的顾影自怜,多了安于本分的自在,倒是比之从前圆润白皙了几分,也能笑着同大家喝上几杯。
乐须贪吃,自小就胖嘟嘟,及至十六,抽条似的长高,如今到不显胖了,也衬得她的圆眼越发明亮,灵动,整个人都变美了许多。
也就花酌,张开了也只能算是周正,性子一如既往的淳朴,踏实肯干,也是众人皆知的小财迷,见到碎银子都能两眼放光,收到小金叶的赏赐,那真是神采飞扬。
当年一同入选凤鸣宫的八人,不过几年的功夫,相歌和舞影两人就相继香消玉殒,月饮成了德惠宫的兰芝令侍,剩下的人再没谁会提及她们的名字,只是心底挥不去她们的存在,也没有人知道自己会不会哪天出了差池,被算计成为消失在赵宫的下一个孤影,了无痕迹。
送走及春,邈云和乐须,花酌继续拉着阿诺喝酒,并悄悄地告诉她,细数了一遍这几年攒下的小金库,就等着皇后的恩典,去外面过逍遥自在的日子,不用再每日担惊受怕。
贪杯如花酌,不多久就在她自己的絮叨中醉的不省人事。阿诺只能扶着她躺在塌上,盖上被子。
屋内终于恢复了往常的安静,月光透过窗子散了进来,阿诺倚在窗前,吃着桂花糕,香甜可口,让她的嘴角微微弯起,回想这一整年的有惊无险,让她对书中所写世事,人性有了深深的体会,也知未来的日子,只怕会更难,但相较从前,她却觉得自己现在才是活着的,有心跳,有期盼,有好好实现娘亲的嘱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