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医生的朋友很给力,卡戎1应该藏在圣乐菲斯岛上,我们已经在附近插了足够多的便衣探员。”高展向白旸报告,面色不很乐观,“但那里毕竟仍是蜂巢的地盘,就怕他龟缩不出来,这家伙似乎很能藏得住啊!”
“我刚去偷过数据,难道还要再去偷人?”白旸被自己这话麻了个激灵。
他敢偷人,家里那位要打折他三条腿。
白旸琢磨一阵,给了个“以牙还牙”的方案:“把卡戎2转去极地监/禁场,不用真转,风吹大点儿。”
极地监/禁场位于西大陆高纬度的冰雪岛,早前用于羁押危险性极高的死囚和重刑犯,后来更为安全牢固的太空监狱落成,重犯被转走,只余下一少部分患有精神疾病,按照联盟刑法典无法被判重罪,且又实施过残忍伤害行为的特殊囚犯。
那里气候恶劣、物资匮乏、环境单调、精神贫瘠,再关着一群危险性极高的疯子,实属不折不扣的修罗场,地狱级别,死亡率不输永无森林。
早几年有狱警为捞外快,将监/禁场内部视频上传深网付费收看,大饱了猎奇者的口福。
全是些编剧脑洞粗过下水管、导演杀光片审也拍不出的全年龄禁情节,被称作“真兽人秀”,可想而知内容有多惊悚骇人。
后来视频传开了,影响十分恶劣,挂了好久头条,联盟几乎人尽皆知。
极地监/禁场被责令整顿,官员从上撸到下,有几个还被判了刑。
这事儿虽然闹得沸沸扬扬,对自由港声誉却损害有限,毕竟那些人都是残忍伤害过无辜性命的疯子,很难被普通民众代入同情。
网上甚至掀起过一浪呼喊他们罪有应得的声音,以及一些热门话题认为这次事件对那些妄图假借精神病人逃避重责的嫌犯具有相当震慑力。
既然卡戎2被丢出来为卡戎1顶包,那所有“卡戎”涉嫌的罪行都可以按到他头上,且不说刺杀联盟高官这种事,仅“泰明案”的残忍罪行就够将他送进极地监/禁场。
高展听得明白,有人想用沈夜诱导沈医生去永无森林,而白总想用卡戎2诱导卡戎1露面,好捉住他。
“不过……你觉得他这种,能对泰明和泰一兄弟俩做出那种变态行为的家伙,可能因为一个傻瓜兄弟上钩吗?”
“阿yu~e,”白旸尴尬咳了一声,其实这俩名字并没给宁为玉造成困扰,叫他什么他都答应,倒是自己嘴巴总瓢。
“沈医生,沈医生最近又看了不少卡戎2的视频,也面见过一次。虽然他脑袋空空,掏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沈医生觉得他是有亲近和依赖的人的。这个人如果不是那位‘父亲’,大概率就是兄弟。”
阿玉还建议给卡戎2一张他自己的照片,照片上是这对双胞胎难分彼此的脸,但衣服被p成了卡戎1惯穿的黑袍。
卡戎2得到照片后非常珍惜,换了好几个地方收藏,还时不时摸出来躲在墙角偷偷看,睡觉也抱在被子里。
这个发现给了白旸诱捕计划的信心。
果不其然,高展照做后仅一个月,警探们成功抓捕了蛰伏不出的真正的卡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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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玉走出安全屋,脸色很差,眼底泛着青灰,唇也淡白如纸。
“做得不太好,明天再试下。”
卡戎是精神力障碍者,只有阿玉能够影响他提供一些线索,但他显然非常熟悉这个超级特异者并十分戒备。
宁为玉已经很努力了,获得的信息却有限,其中一部分还是卡戎主动告知他的。
白旸将人带进车里,座椅靠背调成半躺,塞给阿玉一盒温牛奶。
“先休息一会儿,回家再说。”
声武实验的确是有成果的,宁为玉想,他刚刚表现弱鸡,也许是小白鼠后遗症。
特定声波如果能够干扰异星生命的神经系统传递生物波,那会不会也能摧毁他的特异精神力,将他变成一个障碍者。
梅瑟薇把强加于他的“神迹”亲手收回去,他们母子之间就算两清了吧?
听起来倒不像一件坏事。
白旸不会嫌他是个智障,他又能帮忙研发对付异星人的新武器,兜兜转转历经种种,宁为玉觉得遇见和守护白旸足够让他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和解了。
到家时,阿玉的状态缓和一些,天气变热,穿着单衣更显他瘦得形销骨立。
“等会儿吃烤鱼,还有你喜欢的甜虾沙拉和海藻饭团。”白旸圈了他的腰,困惑蹙眉,“我这么卖力投喂,你还在变瘦是不是很不科学?”
阿玉笑了下:“夏天来了消耗太大,我出了一身汗,先去洗个澡。”
烤鱼金黄焦香,搭配各色蔬菜,淋了酱汁撒了芝麻,眼睛都在羡慕嘴巴。
阿玉明明也饿,胃口却一般,机械地塞了口饭团。
白旸帮他挑鱼:“卡戎有些话,是故意刺激你的,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想让你感觉痛苦。”
“我知道。”阿玉把鱼吃了,麻辣带有一丝回甜,自己又动手夹一块,“那不像他本人的意志,我是说,因为近亲生育,或者童年环境什么的,卡戎1也有些认知障碍,不像2号那么严重而已。”
“操纵他们的是安吉,也是他们生物学上的父亲。”而他们的母亲和祖母是同一人,萨米特夫人,这很令人不适。
阿玉吃了几口,胃袋便反馈拒绝信号,他放慢节奏:“森林里究竟什么样,我还没问出来,还有粉红眼泪和恶魔之吻的利益链……明天我想再试试。”
“不用,”白旸没逼他多吃东西,又倒了杯牛奶,“不用在他身上耗费太多精力,卡戎只是个工具人,他擅长简单粗暴的执行,未必了解背后的猫腻。那些事情我来查,你负责好好睡觉,把精神和胃口养回来。”
阿玉迫不及待:“我们可以去森林了么?”
“去。”白旸认为这事不能拖着,阿玉已经被“沈夜可能还活着”的念头折磨惨了,食不知味、夙夜难寐,从精神垮到身体。
“但你记得自己的承诺,一切听长官安排。”
阿玉小鸡啄米地点头。
白旸打了个响指:“进来。”
客厅门开,芬得拉走入,身后领了个单单薄薄的人。
阿玉跟那人一照面,惊得站起来,对方也站直,同样有点慌,俩人穿着一模一样,像是照镜子。
无论容貌、气质都有九分像,连体态也仿得惟妙惟肖,唯独对视一会儿,赝品的眼神先怂了。
“白总,小,小先生。”
珍珠又求助看向芬得拉,后者一脸事不关己的吃瓜表情。
阿玉反应过来,这是白旸给他找的替身,不想他真身出危险。
珍珠惯会伪装,战斗力秒他成渣,所以白旸其实是打算带珍珠去森林。
不开心,好气!阿玉转身向楼上走。
白旸毫无形象跳出去追:“不是的,宝,你听我说……”
芬得拉勾着唇角,吃瓜表情渐渐放肆,晃到桌边叉起一颗小红果送进嘴里。
“我前两天看那本小说就是这样,豪门替身梗,俩人在渣男家里碰面了,还撞衫——”
“闭嘴吧你!”珍珠挠乱额发,一屁股坐在餐椅上,下意识也跟着抓起小红果狠劲儿嚼。
你想跟他一起,我知道。
不是……
你一直在骗我。
没有……
哼哼,芬得拉往楼梯上扫一眼,快笑出声了。
珍珠在桌子底下踢了芬得拉一脚,挺使劲儿的。
芬得拉没吭声,笑容突然凝住,仔细把一颗果子嚼碎咽下,转头看向珍珠:“去那种鬼地方,机灵点,别不回来。”
那些本该流进胃里的酸酸甜甜的果汁,似乎淌进了心里,珍珠胸口一滞,血液随即代偿般加速奔涌,说不出的畅快。
“我,会小心,舍不得死。”
珍珠脸颊发烫,幸好粉脂遮盖力强,不会给人看到脸红。
矿星那边想引诱小先生自投罗网,白总和罗素家都不可能让小先生以身犯险,珍珠就是最好的选择。
“我其实……是特异者,以前……没明说。”
芬得拉从旁落座,脸凑近:“哦,这么隐秘的事情,为什么舍得告诉我?”
这个距离太有压迫感,珍珠手指收紧,捏着那颗果子啪地爆开了,汁水沾了一手。
“最,最信你。”
“那以前怎么没说?”芬得拉视线滑落到珍珠的手指上,这手很好看,染了汁液更甚。
“我我我,我怕,可能……不小心,我如果影响过你,不是故意的,我……”
珍珠的手腕突然被擒住,芬得拉抬高他那只手送到唇边,低头叼走了被捏碎的果子。
这动作想象空间太大,珍珠头皮炸了,始作俑者却做得像个绅士的吻手礼,正淡定地一边品尝果子一边用湿巾细细擦净珍珠的每一根手指。
珍珠觉得这手值了,他从没被人像这手指一般珍重对待,除了眼前人。
他小时候在福利院遇到芬得拉,那时他是一条野狗,被他教训、投喂,然后驯化,他总能在他身上找到归属感。
但他不敢奢望自己真能成为他的珍珠,他认为芬得拉对他那些好,也许是被自己有意无意影响的,并非出于本心。
特异者的身份,珍珠不明说,又直觉芬得拉会猜到。
芬得拉当然猜得到,从他将珍珠推荐给白玫瑰家被拒绝,到仅一年后罗素家主动要人,他就想到了。
臭小狗是个野生的特异者,还是蛮厉害那种,替罗素家做了不少连他也不清楚的秘密任务。
“我不习惯在别人家里表白,何况你还顶着别人的一张脸,时间地点都不对。”
芬得拉松开那只手,视线对上珍珠的眼睛:“想听的话,等你回来。”
噔噔噔,阿玉跑下楼梯,看样子没那么不高兴,白总应该解释清楚了。
他到桌边一看,小红果被吃得一颗不剩,哼!
珍珠做贼心虚般偏过头。
芬得拉好整以暇扶了扶眼镜:“就说你吃东西不用学这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