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平安夜。
原本，江穗是并不注重这些节日的，可宿舍里的其他几个人，已经互相送过苹果，并且给宿舍里装饰得十分潮流。
小型圣诞树在中央摆放，上面挂着各种各样的装饰品，霓虹灯闪烁，格外好看。
江穗收拾好东西出发去奶茶店兼职。
想了想，她打算下班的时候买几个苹果礼盒，送给三名小室友，以此还礼。
刚过了晚饭时间，奶茶店里忙得热火朝天。
今晚是圣诞平安夜主题，来喝奶茶的人一波接一波，店里闷气环绕闹哄哄的。
“点个单。”
听见声音，江穗一边用手指点着点单屏幕，一边抬头问，“您好请问需要喝什么？”
那个男生回头望去，“齐鸣，你喝什么？”
“随便。”
随着声音落下，江穗和齐鸣隔着一个人对视一眼，后者眉梢一挑，显然意外。
男生开始点单，在下单时，齐鸣走上前来，单手撑在柜台上朝她笑。
“你在这里兼职？”
“嗯。”
身边男生惊讶道，“认识啊？”
齐鸣颔首间开口道，“再点一杯。”
男生勾上他的肩膀，暧昧眨眼，在等候奶茶的功夫，两人没在闹哄哄的店里待，站在门口的台阶上。
许是齐鸣太过显眼，奶茶店一连招进来好几批女生，一边偷偷打量着门口的人，一边进奶茶店。
轮到齐鸣点的奶茶，江穗一边摇晃着奶茶一边看向柜台外的他，问了一句。
“打包吗？”
他随意拿过上面的奶茶，抽了吸管就走，朝她抬抬下巴，“这杯请你。”
话毕，已然避开他人往外面走去。
站在一旁的女生，不由向江穗投来打量的目光。
她无奈把手中奶茶放在下面一层，继续把心思投入到工作当中去。
一直忙到夜里十一点，奶茶店成功打烊。
江穗提着准备好的苹果礼盒，和一杯已经凉掉的奶茶，走出奶茶店。
街道上已经几乎没有什么人。
路边灯光晃着明亮的残影，将她纤细身影不断拉长，和树梢影子交织重叠。
她揉着发酸手臂，找了个路边长椅坐下，用吸管戳着奶茶喝，疲惫眉眼微微蹙着，长睫落下，阴影层层叠加。
在寂静的夜里，身后的物体摩擦地面的声音在逐渐靠近。
长睫颤抖下，江穗心口一跳，下意识回头去看，撞入那双幽暗深邃的黑眸里。
隔着昏暗的灯光，她看清他的脸，清隽面庞镀上冬日寒意，一件黑色大衣将他劲瘦身形包裹。
轮椅上的商郁，停在一米外的距离，正静静望着她，眸底抑制着缠绵的思念。
江穗手捧着奶茶，愣愣看着他，半晌才怔神开口，“你，你一直等在这里吗？”
肯定是吹了一夜的冷风，不然，他的嘴唇怎么会那么白，脸颊微微僵硬，衬着两分严寒。
如同他毫无情绪的嗓音一般，沉而哑。
“那个男人，是谁？”
喊她妹妹，亲昵的语气让他心如刀割，只要一想，就会疼得难以呼吸。
望见他眼底的寒凉，江穗神情渐渐冷淡，若无其事转过头，喝奶茶不理他。
商郁闭眸深吸一口凉气，攥紧的手掌后背青筋凸起，预示着暴戾。
“关于你妈妈私自带走我的那件事，你不要再和她打官司了，收手吧。”
她的声音自风中传来，轻而淡。
他眸光微变，“你知道了？”
“嗯。”
“为什么要收手？”
听见他语气里的冷冽，她皱了皱秀眉，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她是你的亲生母亲，再这么打官司打下去，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会怎么说你？”
“你也觉得我冷血无情吗？”
他骤然这么问。
江穗回头看他，触及到他眼底的冰凉和一抹难忍的痛楚，褐色瞳眸狠狠缩了一下。
她不是这个意思。
商郁勾唇笑了下，像自嘲，又像讽刺，偏头垂眸，唇间溢出凉薄的话。
“原来，你和他们都一样。”
他泛白手指按住扶手按钮上，操控着轮椅转身，宽厚背影隐隐透着股莫名凄凉。
江穗心里慌了下，忙站起身。
“不是。”
听见身后追上来的脚步声，商郁低垂长睫下，眸底划过一抹笑，转瞬即逝。
“我不是这个意思，商郁。”
她追上来，和他并排走着。
商郁停下轮椅，微微仰头看她，失去血色的唇瓣透着病态美意。
“那是什么意思？他们都在说我是杀人犯，是白眼狼，是无情的冷血动物。”
“你呢，你是怎么看我的？”
路灯的光，尽数洒落在他冷白的面庞上，高挺鼻梁侧落着阴影，一双狭长桃花眼深幽眸子漆黑如墨。
像是被附上光亮点缀的雕像一般完美。
江穗咬着唇摇头，“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你。”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你和你的家人闹得不愉快。”
他眸光动了动，“真的？”
“嗯。”她垂眸轻声道，“谢谢你替我做的这些，我很感激。”
这些客套的话术，是商郁最不愿意听见的。
他神情淡了淡，瞥了一眼她手里捧着的奶茶，声音毫无征兆地冷下去，“谁送给你的，叫你妹妹的那个男人吗？”
“嗯？”话题跳跃得太快，她随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这是齐——”
后知后觉的停顿，已经来不及。
抬眸一看，果然，商郁脸色沉到极点，十分难看。
江穗尴尬地摸摸冰冷的鼻尖，说，“这么晚，那我先回去宿舍了。”
转身之时，他沙哑嗓音骤然响起。
“穗穗。”
“你还生气吗？”
冷风迎面而来，吹起她鬓边的发丝，露出一截白皙脖颈，她缩了缩脖子，抬手将头发拢下来。
身后一片沉默，商郁在等她的回答，贪念炽热的目光，紧紧将她锁住。
许久，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垂落的目光，盯着地板砖上的一条纹路。
“我没有生过你的气，商郁。”
她是气她自己，脆弱无能，面对一切，都束手无策，无法将自己拥有的东西牢牢守住。
商郁眸里闪过光亮，而后黯淡下来。
“可是，这几天你都不理我。”
还把微信删掉了，打电话也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