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5
跟罗阳同桌的这段时间里，我发现人在有了期待后，连跟路人擦肩而过，都会觉得温柔美好，身边的每个人都像镀着一层朦胧的光，看不真切却又十分真实。
上学再也不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喜欢让生活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意义。
起初觉得他哪里都好，慢慢觉得，好像自己也不差。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一个不断肯定自己的过程啊。
面前的绿灯亮了，我收回思绪汇入车流中。
十二月的气温一天比一天冷，我把脸深深的埋进衣领里，心里想着教室里的暖气，不觉间就骑的快了些。
在阵阵寒风中，我似乎听见有人在身后喊我，时有时无的声音我只当是生活中最常见的错觉，没有理会。
直到离校门还有一个路口，身后的声音追了上来。
“惟希！”我一回头就看到坐在郭子睿车座后面的罗阳。
被冻住的血液忽然融化进每一个毛孔，心间也跟着热了起来。
“你是聋吗？！”郭子睿红着鼻头，搓着手，嘴上还愤愤的叫嚷着：“你知道我叫了你多少声吗！我叫马惟希叫了一路你听不见，罗阳一声惟希你就听见了，怎么着，你是从马改姓惟，就叫惟希了是吧？”
“我……”
“你什么你，你想不到吧，回头看见的还是我！”
说着他示威似的晃着脑袋嘚瑟起来，罗阳坐在后面忍不住提醒他：“注意安全！”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
但郭子睿只是嘴上知道，依旧把车骑得跟走猫步一样，我在一旁看着后座被甩来甩去的罗阳，不觉为他胆战心惊。
“我跟你说，以前骑电动车摔了我头顶上还缝过针呢，”骑车的人炫耀到，“你别不信。”
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炫耀的，罗阳在后座上吓得脸都白了。
“信，”他说：“不然你脑子怎么到现在都不好使。”
话音还没落，罗阳接着惊呼到：“你骑慢点！”
“电动车玩的就是刺激。”
“刺激倒没感觉到，但你颠的我想吐是真的。”
“你晕车？”
本着不与傻子论长短的自我安慰，罗阳决定不再跟他多费口舌。
“一会校门口如果有老师记得提醒我。”
说完，郭子睿就像得了特赦令，把电动车骑出了开飞机的感觉。
远远地，我看见了站在校门口的庆贺和校长。只是郭子睿一双眼不停地看着路边的女同学，全然无视校门前的停车线。
就在我理着逻辑顺序，盘算着是先告诉郭子睿门口站的是庆贺还是登哥的时候，他就开着飞机冲了过去，那架势像极了敢死队。
罗阳眼疾手快的从他后座上跳下来后，懵了。
郭子睿看到登哥时，懵了。
登哥看到他骑车冲来时，也懵了。
当郭子睿反应过来后，庆贺和登哥也反应过来了。
在他被原地逮捕前，还不忘回过头冲我比了个口型，意思大概是你大意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说的是你大爷的。
郭子睿落入敌手，促成了我和罗阳的二人世界。
“我陪你去车棚吧。”罗阳对我说。
“嗯。”
在一天最开始的时候遇到喜欢的人，这一天，怎么也不会很糟糕。
no.26
每当跟罗阳走在一起，我恨不得全世界都用意味深长的八卦眼神看着我们。
可惜，我和罗阳太过普通，没有人注意我们。
一路上心怀鬼胎的只有我自己。
伴随着早读声，我们两个一前一后走进教室。
推开教室门的一刹那，惊起脑袋一片，几十道目光齐齐朝门□□来，一片寂静。
看到走进来的是我们，惊起的脑袋又齐刷刷的低了下去，睡觉的睡觉，说话的说话，有几个人甚至把早饭搬到桌面上吃。
刚才一瞬间的安静好像是时间被不经意的按了暂停键。
也许，十七岁最有共鸣的事，大概就大概就是我们都不爱读书吧。
我坐到座位上，屁股都还没焐热，庆贺就提着郭子睿走了进来。
“班里什么味？开窗通通风。”他说。
在冬天，死活要开窗的班主任永远跟死命不让开窗的我们较量着。
面对庆贺的命令，坐在窗边的人无动于衷，脸上的表情有种宁死不从的悲壮。
他站在门口，寒风从大敞的班门处涌进，把坐在第一排正睡得酣甜的谌衡冻得打了个哆嗦：
“谁啊！”他闭着眼大吼：“关门！！！”
我心里一惊，站在门口的庆贺脸瞬间拉了下来，而谌衡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趴在桌子上烦躁的抱怨：
“最烦坐第一排了！下次谁进教室再不关门我把他头给锤烂！”
说着，他打着哈欠抬起头来，在看到庆贺的那个瞬间，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
人直接傻了，打哈欠张了一半的嘴都忘了闭上，悠悠的飘出一句：“我靠……”
谌衡被拎走的时候整个人泵精神，眼角惺忪的睡意都没了，脸上只剩睡觉时留下的依稀尚存的红印。
为他默哀半分钟后，站在门口的郭子睿才慢慢的送了口气，这也太仗义了。
直到课间操谌衡都没回来，罗阳说他可能是被庆贺秘密处决了。
“你干嘛呢？”
他看着在座位上对着竖起的三支笔祈祷的郭子睿问。
“给谌衡超度呢，不然今天被处决的就是我了。”他说完，忽然看向罗阳：“你怎么没去跑操？”
“你不也没跑。”
我扭头看向罗阳，郭子睿因为感冒已经一周不跑操了，我是因为女孩子的特殊原因，罗阳呢？
“我……”他看了我一眼：“我头晕、恶心还出汗！”
郭子睿撇撇嘴：“你这大冬天的还中暑？”
“你……”罗阳忽然看向门外：“谌衡？你还活着？”
郭子睿闻声看过去：“谌衡！你还活着！”
门口的男生挨个白了他们一人一眼，目光扫过郭子睿时停了在了他桌子上：“你竖三支笔干嘛？上香啊？”
罗阳点头：“可不嘛，专门给你点的。”
我偷偷笑起来，都准备好看戏的小板凳了，结果被窗外惊现的一抹身影吸引了注意力。
不得不说秦昊是个连背影都光芒万丈的人。
只是这个时段，他怎么会出现在走廊里呢，难不成他也中暑了？
正想着，在他身后忽然又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原来如此。
“秦昊和汤亚丁！”
郭子睿和谌衡纷纷起身向窗外望去，只有罗阳无动于衷。
“你不看吗？”
他瞥了我一眼，冷冷的丢下一句：“关我什么事。”
假正经，我想，但依然没有拆穿他偷偷看向窗外时好奇的目光。
帅哥果然是帅哥，就算剃了板寸也是长发帅哥和短发帅哥的区别。
“短寸果然检验颜值。”我不禁感慨。
“照你这么说，”郭子睿摸摸脑袋：“以我的颜值最适合光头。”
谌衡看了他一眼，不屑的说：“就算剃了光头你也不会是唐僧，顶多像个劳改犯。”
郭子睿不由分说的冲上前和他扭打在了一起，向劳改犯迈出了第一步。
看着秦昊和汤亚丁旁若无人的“密会”，想起这些天级部里关于这两个人故事的各个版本日益发酵。身为学生会主席，花边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终究不算是件好事。
我隐约觉得他们的关系发展太快了一些。
好像每个隆重开头的故事，在盛大开场后就到达了巅峰，以至于往后的每一步都在走下坡路。
但每段感情都有它自己的发展曲线，男神女神的起点即我眼中的巅峰也说不定。
我实在没必要闲吃萝卜淡操心。
“你说，她们这种165以下的女孩就不能找个175多点的男生吗。”
我看着汤亚丁和秦昊之间相距两个头的身高差感慨。
谌衡瞬间被冒犯到了，看向我的眼神不怎么友好：“我们175多点的怎么了。”
“你看，”我理性的给他分析：“汤亚丁这种身高165以下的女生如果也要找185+的男孩，那岂不就只剩下我们这种170左右的女生和你这种175左右的男生相互嫌弃了吗？”
谌衡听后完全不赞同我的说法，他摇摇头：“说的跟186的郭子睿你就稀罕似的。”
这下，换我无言以对了。
“她稀罕的另有其人。”
郭子睿漫不经心的抛出一颗惊雷，炸响了一直闭口不言的罗阳。
他歪头看了看我，我故意躲开那束审视的目光，暗自下决心，但凡郭子睿今天透露跟周陈深有关的一个字，我诅咒他往后把生姜看成土豆，保证他见不到下午的太阳！
“你呢！”
许是感觉到我渐起的杀意，他岔开话题：“采访一下175的谌衡同学，单身一年是什么感觉？”
“我178！”他辩解。
男生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也可乱，但身高是他们最后的尊严。
“好好，采访一下178的谌衡同学，单身一年是什么感觉？”
“我单身十七年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年？”
“噗……”
罗阳和郭子睿齐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就察觉到了我正在用刚才他审视我目光看着他。
罗阳立马憋了回去，怨愤的盯着郭子睿。
说说吧罗阳，说说你不是单身的那几年。
“哈哈哈……那请你说一下学生时代不曾谈过恋爱是怎样一种感受。”
郭子睿嘴都要咧到后脑勺上去了。
谌衡倒也丝毫没生气，有种看破红尘的超然：“你就好像在问我长得丑是什么感受。”
“那你被追过吗？”
“有啊，以前住大院的时候，邻居家的那条狗特别凶，老追着我跑。你呢？”
谌衡话音刚落，罗阳一声冷笑，抬眼看向郭子睿：“他？”
突如其来的打击报复让郭子睿云里雾里的晕头转向，只有我知道他什么时候招惹了罗阳。
“追过他的动物数不胜数，飞的爬的游的都有，你指哪一类？”
说完还不忘补充道：“人类就算了。”
“怎么就算了！”郭子睿跳脚：“我上周刚答应了十班一女生的告白。”
“十班？”我在心里盘算着：“上次送情书不还是万宇轩他们班的吗？”
他一脸嫌弃，丝毫没有心痛难舍的样子：“早分了，而且通过上次我悟出一个道理，你当一个人的备胎，你就是备胎，但要当一百个人的备胎，那别人就是备胎，这就是量变引起质变！”
说完他看看罗阳，又看看谌衡，我们每个人脸上都是不一样的表情，唯一的共性就是都想给郭子睿一巴掌。
“臭陈世美改名换姓叫郭子睿了是吧。”我说。
“怎么就陈世美了，分手的时候我连当成情书送出去的一百块都给那个女生了，说得好好的，我说，‘这给你！咱们两不相欠！’”
是两不相欠了，但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真欠。
no.27
期中考试后的第三周，级部召开了表彰大会，对成绩优异的同学进行表彰。
凡是有关于“下面有请xxx上台领奖”的会议，都与我无关。
确切的说是与台下在坐的大多数人都无关，明明是表彰大会，人群里比重最大的却是不被表彰的人。
我们坐在台下，充当着鼓掌机，但再无聊也总比窝在班里强，好像只要出了教室，每个人都是自由的。
“下面有请学业优秀之星上台领奖——”
房择贤站在台上笑着，跟带着红牌抓人时完全是两幅面孔。
这一批人中大多数我都认识，不免多看了几眼。
站在正中央的是秦昊，江灿和李言蹊一边一个竟也不显逊色，孙源浩站在江灿右边呲着牙属他笑得最开心，而夹在他和江灿中间的是看上去不敢笑得太开心的何洛。
一排人站在众目睽睽下，像极了公开处刑时的人犯。
何洛被盯得不自在，一双眼睛转来转去，好像在找什么人。
最终那束目光落在某处，像是找到了栖息地，再也没有挪开。
我好奇的扭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在一群弯腰驼背的人群中，坐得笔直的万宇轩。
他腰杆挺立，脖子直直的伸向天花板，那双接住女生目光的眼睛里，似乎装着万千星辰，点点星光沾在眼尾，沾在嘴角，眉梢，宠溺的笑意仿佛要将台上的人融化掉。
时间在那一秒放慢了脚步，这段慢的要死的时光，直到回头看时才发现，原来这就是青春。
不论是陌生人还是朋友，都能在看得到他的地方喜欢他很久。
那时候，那个人连同未来，一起存在于被称之为梦想的包裹里，而他们都在最美的年纪为最真的梦想和身边的人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别看了，”
徐建国见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万宇轩，且毫不掩饰眼神中流露出的羡慕，于是安慰道：
“你说不定也是某个人翘首以盼的惊喜呢。”
听完这句话，我想起丁溪看向他时厌恶的目光不免有些感动，他都自身难保了还安慰我。
“翘首没用！”郭子睿忽然凑上前跟徐建国说：“得前凸后翘才是惊喜。”
“你是一句话毁氛围小能手吗？”
徐建国鄙视他。
“她已经被某人翘首以盼了，我这是在教育你不要学他一味的翘首。”
他说着，朝我看了一眼，话里的精髓全在前半句，只是还没等我提炼出来，徐建国忽然捂住了嘴：“马惟希？不可能！”
他说的十分笃定：“她要脱单了我立马吃屎。”
刚才感动什么来着？丁溪讨厌你也不是没有理由！
我瞥了他一眼，正了正衣领：“不急着吃，早晚的事。”
说着我看向罗阳，谁知此刻他竟被一个女妖精缠了身。
罗阳笑得花枝招展，对面的女生一头短发，乍一看还以为是个男孩。
我在暗处目光炯炯的盯着这两个人的一静一动，最终女孩豪气万丈的拍了拍罗阳的肩膀，跟方伊伊拍郭子睿时如出一辙。
“呦，那个女孩是谁呀？”
我佯装出一副打听八卦的样子，但心里的小九九却被他睿智的目光搜刮干净了。
为了更好地武装，我忙把矛头一丢：“是郭子睿好奇，让我问问你！”
“啊？”郭子睿看向我：“我有吗？”
“你有！”
我把这两个字咬的特别清楚，生怕以他的智商听不明白。
“可是我们……”说着他看了罗阳一眼，接过了我的话：“对，是我，我想打听来着。”
罗阳看了他一眼，随即忍着笑意解释说：“她啊，有男朋友了。”
我的一颗心跟着这句云淡风轻的话瞬间飘到了脚底，为了把戏做足，我象征性的拍拍郭子睿以示安慰。
“唉，可惜了，你没戏了。”
“是啊，”郭子睿应和着，满脸痛惜：“可惜了可惜了。”
怎么听怎么一股子嘲讽的语气。
“李多多就是想借我电动车钥匙，你别误会。”
罗阳笑着说。
我点点头。
误会？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么？
再说了，借车就借车她干嘛跟你动手动脚的，动就算了你怎么还笑得跟猪八戒进高老庄一样。
我就是小心眼的人，小的很。
她干嘛找你借车啊！
全校三个级部，每级一千多个人她干嘛只找你借车啊！
表彰大会在我嫉妒的小火苗烧成满天大火前结束了。
在走出艺体馆时，我隔着数十人看到了形单影只的方伊伊。
“方伊……”
“伊伊！”
有人先一步喊出了她的名字，我的注意力被这个声音的主人吸引过去。
这不是大会上跟罗阳明目张胆咬耳朵的李多多吗？
不是冤家不聚头，刚跟我喜欢的男生刚聊完就缠上我最要好的女性朋友了？
我悄悄的跟在她们身后，深深为自己单方面的敌意而不耻。
终于等待两人分开，我才拖着椅子靠近，开门见山：“李多多是你们班的？”
方伊伊吓了一跳，看见是我才松了口气。
“不是啊，怎么了？”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她跟我一个初中啊，林盛他们班的。”
“哦。”我点点头，一个初中，林盛他们班的，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
林盛他们班不就是……
“罗阳他们班？！！”
我那副佯装出来的漫不经心的表情终于挂不住了。
她点点头，在我心上又补了一刀：“对啊，郭子睿也认识她，他俩还是小学同学呢。”
我当场被五雷轰顶。
“她跟罗阳没关系。”方伊伊补充道。
连她都看出来我在担心什么，我还说什么郭子睿好奇，什么他想打听，什么有男朋友可惜了。
难怪他俩的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我还装，装什么呀！
“害怕了？”她问，“好好珍惜吧，在一起之前这段暧昧才是感情里最甜蜜的时候，等在一起了就只有恐惧了，害怕失去，害怕变心，害怕分手……唉，想想都头疼。”
说完她转身上了楼，留我一个人思考人生。
我们还没有在一起，我就已经开始害怕失去了。
我吃力的把椅子拖回教室时，只有零星几个人还在班里，大部分人都去食堂吃饭了。
我耷拉着脑袋没有一丝食欲。
郭子睿坐在我的座位上边啃他的煎饼果子边缠着罗阳出去打球。
见我回来，两个人都抬头看向我，仿佛疑惑我为什么会出现。
“你不饿吗？”郭子睿嚼着食物含糊不清的问。
“不饿。”
“那我就在这里吃了，你要是饿……”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煎饼果子说：“我就离远点吃。”
说完他起身给我让座，抬脚就直直跺在了我脚背上，他可是快二百斤的人啊！
我强忍住才没有叫出声，只是眼泪条件反射的哗啦哗啦往下掉，实在忍不住。
这让郭子睿十分惶恐，他拍拍我：“感动什么！都兄弟，应该的！”
说完他抽出几张纸胡乱的在我脸上抹了抹。
罗阳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起身把郭子睿从我旁边推了出去，在他冷漠的掩饰下我看出了隐忍的笑意。
“你不去打球吗。”我问。
他没有回答，拿笔在一本辅导资料上钩出几个要点。
又是数学……
我感觉数学就是让人思考人生的。
看着被他圈出的例题，我仰天长啸，前几天才从函数曲线的刀枪下逃出来，现在又要被几何面积的铁骑踏成烂泥。
“这几道题步骤要规范一下。”
我点点头，隐约看到他手上突出的小肉刺。
“答案我刚刚看了，后面解析很全，我就不详细写了。你做完自己看一下。”
“走不走啊罗阳，我吃完了。”
郭子睿催他的时候已经走到了门口。
我看向他的目光里火花四溅，你是打球还是过家家！干嘛非要拉上一个！没看见我们俩正郎情妾意吗！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罗阳起身的时候，我忍不住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别去啊别去”。
也许是呼声太大，被他默契的听到了，临走前还扭头看了我一眼，像不放心似的问：“不用我给你讲吧？”
我脑子一懵，故作淡定的矜持道：“不用不用。”
说完我就后悔了。
不用个p啊！
还没后悔完罗阳就坐了回来。
“我还是给你讲一遍吧。”他说。
我相信在这一刻没有哪个人比我更爱数学。
这段时间经过罗阳的教导，一道大题从我读题到解出来，顺利的话只要十分钟。
每次我都竭尽所有脑细胞之力让解题速度更快一些，好让罗阳感到欣慰。而这次，我却希望这个过程长一点，这样，他在我身边的时间就会久一些。
郭子睿似乎的等的不耐烦了，从门口走过来拍拍他：“大哥，走不走啊！”
罗阳并没有理他，一抖肩膀：“今天不打了。”
“你竟然为了马惟希而放弃打球？！简直可耻可恨！”
说着瞄了我一眼，我小人得志的模样被他看在眼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和罗阳之间最大的障碍竟然变成了郭子睿。
“要不，你去打球吧，回来再讲。不然郭子睿又该闹公主脾气了。”我说。
郭子睿冷哼一声，把篮球拍的啪啪响：“别！他现在浑身正酥着呢，我看打不了球。”
他刚说完就被罗阳连踹带拉的轰出了教室。
看来对男生最有用的还是激将法。
他们你打我闹的走出了教室，估摸着走远了，我才放下笔跟了出去。
我站在正对着篮球场的走廊里，看着夕阳余晖下罗阳一晃一晃的身形背影，听着球场上肆意的欢笑，我看着他从我这里走向更大的世界。
在我宽敞稀疏的青春里，那个人占据着一方天地。
他去的地方很大，很拥挤，也很遥远。
而我，只能拘于校园的小小一角，守着自己的小天地，遥远的望着，不期盼他回头。
这一幕，我记了很多年。
no.28
其实作为一个理科生，我早已做好了为物理化学战斗一生的准备，却从没想过在分科后依然会在政治地理的支配下苟延残喘。
在晚自习开始前，地理老师借课间的空档唾沫横飞的讲述着白天没讲完的山川地貌，大江大河，什么谁融入谁，谁又和谁接壤，试图把中国地图烙进我们的脑子里。可如果真这么容易，当初谁还选理科呢。
“这第一题，送分题你们都不会做！”
嘁，在老师眼里哪个题不是送分的？
“我们不贪那小便宜。”徐建国说。
“徐建国！”讲台上的人灵敏的听到了，转而把他叫了起来：“你跟我说说这道题。”
“我不会……”
“你接话倒接的挺快。选项里的太湖、鄱阳湖、洞庭湖你选一个跳下去吧。”
徐建国自然是没跳的，他在岸边站了一个大课间。
老师走后，丁溪跑来约我明天会考结束一起出去玩，徐建国闻声一扫站了一节课的郁闷，笑得跟年画上的福娃一样：“一起呗，咱们也好久没一块聚聚了。”
“好久？”罗阳忽然抬起头：“你们以前出去过？”
“一起吃过自助餐。还有郭子睿和方伊伊，哎你认识方伊伊吗，就是……”
“他认识。”
在徐建国展开长篇大论前郭子睿打断他。
“那太好了，等考完了咱们几个一块呗，再叫上罗阳和丁溪。”说着，他偷偷瞄了一边的女生一眼。
尽管我知道他主要目的在于丁溪，罗阳只是被顺便捎上的，但我还是很欣慰。
“你去吗？”罗阳看向我。
“啊？我……我跟方伊伊约好了去看电影，不一定……”
“那我也没空。”罗阳说。
徐建国为此并没有感到多么失望，反倒是郭子睿像看了出好戏似的啧啧个不停：“现在三句不离马惟希啊你。”
他勾着嘴角调笑，我赶在罗阳灭口前凑过去问他：“那以前三句不离谁啊？”
“……这个……我们，我们以前也经常提你。”
他脑子转的飞快，巧妙的躲过了我的话中话。
“说我什么？”
“罗阳刚认识你的时候天天在我耳边说给你讲题你老走神，讲三遍都听不懂，听懂了下次还是错，经常说你笨的跟猪一样……”
“郭子睿你确定是我说的吗？”罗阳打断他，咬着后槽牙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郭子睿这个傻白甜完全没有听出藏在言语间的警告，反而笑得开怀：“你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吧！还说……好好好，你没说行了吧，别瞪我了。”
“我本来就没说，吧什么吧，你很委屈吗？”
我看着郭子睿，心想势必要保护好这个人，指不定肚子里有多少跟罗阳有关的话呢。
只是一问一答间，冷落了一边的丁溪。
她倒也没在意，绕到崔奥迪桌子旁戳了戳我的后背。
“考完试你真没空啊，我还想找人陪我买个粉饼……”
“想吃就买呗。”徐建国又凑上来，模样十分殷勤：“干嘛等考试结束啊，咱小卖部有卖吗，我要不去食堂看看？粉饼是什么饼，要不要再帮你买盒牛奶？”
丁溪嘴角抽了抽。
我嘴角也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