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领导?”殷纯净的声音从薄纱那边传出。
她是祝天国的最珍贵的武器,平日除了磨练兵刃从不出鞘。
她大概是最美的兵器。她的直接使用者是凤烛。然而……呵呵。
“嗯,有想法?”凤烛看着薄纱那边曼妙无比的身姿。
一只纤手惰怠地抬起,轻轻拨开薄纱。玉腿纤长,殷无暇的身体就那么从容地出现了。她优雅地垂眸:“想揍他。”
仍是一副病美人形象,说这话仿佛是在说想要一朵小白花。
“嗯……嗯?”
“你就走走过场。”殷眼睛还是眯着的,没睡醒一样。她打开从老宅带出的箱子。
满满一箱子,全都是兵器。无论从观赏还是使用上都是上品。因为殷一直很矮小的缘故,全都是定制的,举世无双。而且没有重复的。
殷、全、都、会、用!
娘的,说好的病美人。
凤青不管,因为管不了。武器只是幌子,殷的实力已经可以脱离武器。
“嗯……”殷带着准备约会的少女的表情挑选。然后她合上箱子:“无聊。”
“挑好了?”
“嗯哼。”
“挑哪个?”
“都用过了,所以都不大想用。”
感情带回来摆的。
殷看着凤烛,轻笑一声:“老朋友了,总归要拿出真本事。我自有打算,做好你的。”
凤烛没细听,次次如此,他都有点腻。倒是那声轻笑挠得他心痒痒。
白白的眼睛闪烁着……
凤烛要疯。
殷从凤烛的表情里看出了什么。“我去找青雅雅玩。”她走了。凤烛注意到她的表情不太对。
竹林间的宫殿,华贵、大气。
“陛下,近来可好?”铃铛般的声音在竹林中响起。
凤青回过头:“殷大族长,难得您主动来找我。”
“见笑了。”殷说,“只是关于凤烛的事不好由他转达。”
“嗯?”
“您说过他不受影响。”
“但会被别的因素影响,不是吗。”凤青摘下一片叶子,“说实话吧,没有不受影响的。”
“您……”
“不能任由您破坏玛丽苏力场,不是吗?”凤青笑得淳朴,“他只受一点影响啦,相对其他人机会没有哟。”
“你……”
“淡定,不也一样。”凤青说,“不更好吗?这种微小的影响比什么都深刻。结局已定,您能改的就到如此了。”
殷的目光黯淡下去:“一开始就是他。”
“嗯。”
“你们这群人是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吧。”
“看了是把你气得够呛。”凤青向寝宫走去,竹叶划破殷的脸。他淡漠地回头:“你应该明白,你不过是一个好看的木偶。不过如此。”
殷不说话。
竹叶簌簌作响。
“你……”凤青震惊地回过头,然后失去了目光中的所有果决。
“你应该知道玛丽苏意味着什么。”殷说,“别逼我,好吗?我不想成为自己讨厌的模样。但如果你逼我,我也没办法。”
凤青低下头。
“这才乖嘛。”殷冷笑着,“这是警告。木偶?不好意思,听说过皮诺曹么?”
“是……”
殷拂袖离开,伤口以惊人的速度愈合。
力场下,玛丽苏是最明亮的星辰。她的一切都值得描写。
一头秀发闪耀,恍若银河。玉手纤纤,洁白柔软。透明的灵力托着细腻的脚丫,像童话中的水晶鞋。丝绸华衣之下,一副柔软如水的骨架支撑着娇美的皮囊。小小的嘴、挺拔的鼻梁、洁白的眼睛。
还有完美的身材和小美人鱼也自愧不如的声音。
“烛?”
“殷,这么快回来?”
“嗯,明天就要去神明山了嘛。”
“明天?”
殷又笑了:“木头烛。”
“殷。”
“嗯?”
“是不是该分床了,都成年了。”
“你嫌我挤你呀,烛?”殷忽然凑近凤烛。
凤烛红着脸匆匆后退:“没有没有,只是觉得不太好。”
“不太好现在才说,这六年干什么去了?”殷不逗他了,“反正我不干。”
“殷!”
“吵什么。吃亏的是我诶。”殷整整衣服,“别成天想这些乱七八糟。天凉了,还指着你暖床呢。”
“殷……都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殷一顿:“回来再说。而且你觉得我是要嫁人的?”
“我还想要讨一个漂亮媳……”“有我在你能看上谁?嗯?姐帮你追。”凤烛比殷大一个月,但殷仍自称姐姐。
凤烛浑身不自在。
好吧,除了殷谁也看不上。不然也不至于混身不自在。
不能碰不能碰不能碰……
混蛋殷!
殷站在树上。
“看见了吗?”凤烛骑在马上。殷始终不学,谁也劝不动。不过她倒乐意坐在马背上。
她坐在马背上,凤烛骑。
殷又眯着眼看了一会,缓缓坐下,闭上眼。
方圆珠发出幽幽荧光,仿佛珍珠。
她跳下树:“我们再往前,越过森林。他们不敢进来,这里毕竟总有风声在。”
“不好吧。”
“挺好。别出来,在林子里等我。”殷被凤烛拉上马,“马要快一点,不是吗?”
“嗬,人真多。”凤烛停下马。
殷有几分漫不经心:“炮灰再多还是炮灰,风声的本事从不是吹的。他们收不了清溪谷,放心。”
“不用我帮你?”
“炮灰再多还是炮灰。”殷跃下马,“放心,当好司机。我打完回去过生日。”
“有点过分。”凤烛伸出拳头,“不愧是你。”
殷笑着伸出拳顶一下凤烛的拳头,右手五指一动,朴刀闪着月亮特有的光。
“这里灵力密度高,汇成的刀刃综合能力比较高。”殷随手挥挥,红光随刀刃舞动。
她走出林子,步子轻快无比。
仿若是水面被石子打破,土地以殷的足尖为圆心泛起波纹。
她仿佛看不见攻击者,刀把一击地面。
波纹化为殷红,那是灵力的颜色。
殷又听见那个小瞎子在哭哭啼啼。
殷心口一疼。刀戈的刃在瞬间靠近几乎在下一秒就可以带走这个纯洁的女孩。殷回过神来。
凝固的时间快起来。
殷轻轻一闪,出现在几步远。她随意挥动那刀,圈内人头落地。
白。殷一身雪白一尘不染。她向前走去,刀挥动着,仿佛无序。银光闪耀,白嫩的脚踩在尸骨与武器之上。
殷低头,小心地舞蹈。
殷转身,检查遗漏。
殷抬头,娇美地笑着,伸出一双纤手。
黑。尸横遍野。恐惧的心,颤抖的手,凌乱的阵形与来自白的绝对压迫。银光闪耀,尸骨未寒。
刀戈在地,刃向着上。
有人没死透,爬起来却被林间射出的箭射中心脏。
顾冥拨出大刀,迎接他的却不是任何一种武器。他的头被摘下来,提在手里。
红。血流成河,清溪谷的红泥杂在其间。红色的波浪划出死神的领地。
刃上总有一丝血,朴刀上的红光在铁的表面反射个不停,有点亮,有点美。
箭尖一点红,它插入土地。
顾冥的头仍滴答着血。
“灵动”绝不止能让一个人单枪匹马冲破千军万马的本事。它还能让那个人提着对方统帅的头回去邀功。
殷没有杀降的习惯。她右手提着仇人的脑袋,左手挥动,任方圆珠敲打手腕。
凤烛骑马出来了。
殷把顾冥的头递给凤烛:“帮我拿,会弄脏裙子。”
“还带回去?”
“不带。回清溪谷找个地方烧给爸爸妈妈,告诉他们这仇报了。”
凤烛单手拉殷上马:“现在烧不行?”
“太血腥了,他们看见会难过的。”殷很天真地悠着腿,“回家回家。正好忌辰,我可特地穿成白色呢。”
凤烛不想提生日和忌辰撞上的事。
“你故意的吧。”老人问少女。
短发的少女折下一支桂花:“嗯,我讨厌玛丽苏。”
“那你还创造她。”
“夏雨寒,我一走你就报复不了我了。”老姜坐在藤椅上。
“那不一定。”夏雨寒随手一指。
回到凤烛这边。
“羽城驻军去处理了。”凤烛对殷说,“明天回凤城。这半天想去玩玩吗?”
殷吹吹顾冥的骨灰:“清溪谷有什么好玩的。羽城废了那么久,现在除了是军事要塞还是军事要塞。”
“生日,开心点。”
“嗯,礼物是什么?”
凤烛给殷一个木盒子,上面刻着栩栩如生的牡丹。
殷开心地笑,把盒子收起来。
“不看看?”
“不能当面拆。”殷说。
凤烛走到门口:“出去走走?清溪谷很有名呢。”
清溪谷没有植物,这个具有诗意的名字源自那个又短名字又草率的溪:清溪。
溪底是黄色的,两岸却是鲜明的红色。清澈的溪从神明山间流下,缓缓入海。羽城遗址沉没在神明山的林间,也没有人想去好好修修。城门破了还有人修,楼梯就没有人在意了。毕竟作为鸟儿,楼梯不重要。
殷爬梯子爬得熟练。
凤烛和她站在杂草丛生的城墙上,向下看着。羽城里没人,风声的人才会到这里来休息。风声和正式军关系并不亲密。尽管后来转正了,还是界限分明。
“生日快乐,殷。”凤烛看着远远的海岸线。
“回头补长寿面呀。”
“嗯。”
“烛,凤凰是鸟还是植物呢?”殷忽然问。
“当然是鸟儿呀。”
“可凤凰不是羽的孩子。”
凤烛发现自己也不确定了。
殷顺着城墙走:“都一样,都是向天大陆的孩子。”
“殷。”
“嗯?”
“殷,你有名字吗?”凤烛问。
殷淡淡地说:“这个问题冒犯了整个昙花家族。”
“那你有过名字吗?”
殷过了很久才回答:“忘了,三岁起就不用了。”
凤烛意味深长地看着殷。
他们绕城走了一圈。殷看见了什么,不语。
又是凤青。殷积怨已久。
她讨厌他,明白他的苦心后也讨厌。
她讨厌被算计。
他们回到凤城。
“老是这么做,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