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我想看雪。”时间刚到茶馆时荷星河就这么说。
她想了很久。她见过冰,却没见过雪。书上总是说满林山脉那巍峨的雪山……
她想看雪,比摘星星都想。
时间作为一代占卜大师,死活占不出荷星河会忽然说这种话。平时她只会陈述事实,比如:“青铜又晚起,害得我差点迟到。”仿佛早早进入了无欲无求的年纪。
她才九岁!
“时间,我可以去看雪吗?”小女孩眼巴巴地看着时间,仿佛时间不答应就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又不是第一次拒绝了。
“可你会生病的,小荷。”
“我不管。”
“可一个月后就是春节。”
“我会穿厚点。”
“不行。”时间拿出父亲的权威。没什么用,他长得就没有震慑力。
这时荷星河才暴露出她不择手段的一面。时间感觉头晕目眩。
答应我!
“荷星河——”时间恼火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他不想忍耐,以他自己的年龄算法他不过二十。年轻气盛着呢。
荷星河不知为什么,却也意识到什么。她乖乖收起玛丽苏之力。
时间飞快地评级。
怎么少了一半?
“小荷,过来。”
时间走上楼,带着荷星河到他自己过夜的房间。
没有床,仿佛是预言家的房子。
巨大的水晶球置于房间中心。
荷星河就那么信任地看着时间。
“小荷,你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了。”“嗯。”
“玛丽苏之力不要乱用。”
似乎过了一会,似乎又没有。荷星河忽然高高在上起来。“原来叫玛丽苏么?好名字。”
时间是能够堙灭玛丽苏的存在,是玛丽苏的天敌。但荷星河是时间的女儿,她不怕他。
是成功,也是失败。
不过天敌也该有天敌的样子了。
压抑。荷星河头上冒出一丝冷汗。
“是警告,小荷。”时间十指相扣,很轻松地看着弱小却狂妄的玛丽苏。
疼……荷星河咬着嘴唇。
本能告诉她这个人很危险。这个从小关心她照顾她的人很危险。
他不需要进食。若说他有什么特别爱吃的,那就是堙灭后的魂魄。吃掉她是分分钟的事。
“警告而已。”时间收起压力,“在用玛丽苏之力逼迫别人干他们不想干的事,我就只能把你也堙灭了。”
“明白了……”
“去雪山时带上铜锡。”时间站起来,“把该抖清楚的都抖清楚。我可不希望你们走偏。”
荷星河抬起头:“可以么?”
时间微微一笑,走出门:“可以。”
寸兰站在门口。
时间满不在意,打个招呼就走下楼。
荷星河还没有缓过来。对于一个九岁的小女孩,这一切太可怕。
寸兰小心地走进去:“小荷,睡一觉会好一点。”
荷星河可怜兮兮地抬头:“难受……”
“没事的,小荷。”寸兰只是抱抱她,“第一次时间被惹恼后没把人堙灭。”
“以前有过吗?”
“因为不认识所以没忌讳。”寸兰熬了一夜,有些疲惫,“所以小荷别惹时间生气好不好?”
荷星河点点头,溜下楼去玩。
“青铜!”荷星河直接无视了起哄声。她对同类有着莫名的亲近。
铜锡又踢了一下球。球飞过球框,对面没接住。
铜锡抱着球:“小荷,怎么了?”
“时间说要你陪我去看雪。”荷星河说,“一起去嘛,好不好嘛。”
“妈妈不给。”铜锡显得不太开心。同龄人都可以自己出镇转两圈,但他还不可以。
“时间会帮你的。”荷星河说,“你想去吗?你不去我就去不了了。”
“问我妈妈呀。”
烦,时间又不给用。
他用了也会被发现吧。
“她同意了,时间问过了。”
铜锡眼中闪过一丝光。
不是难事。荷星河想。
“好啊。怎么去?”
“当然是蓝鱼带着去啦。”
“三个孩子一道?时间居然同意了?”“嗯。”荷星河很得意,脸上写满了求夸奖。
铜锡很开心:“那太好了!”
荷星河跑上城墙,企图在鱼儿中找到蓝鱼。群鱼游曳,变换着,不分你我。
“猜猜我是谁?”一双手捂住荷星河的眼睛。
荷星河蹦起来。“雅雅姐姐!”她转过身,“雅雅姐姐,小荷好想你,你别走好不好。”
青雅雅摸摸荷星河的头。“不行呀,我还有工作呢。”
荷星河不蹦了,低着头很难过。
“每年都会陪回来陪小荷的,小荷别伤心。”
夏雨寒看着荷星河,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大了。走错了?她想。
又错了,只好换一个。还有同时两个初泉……还好她没出过妖木镇,不然圆不过来。
太难了……
荷星河花了一阵去想她上来干什么。然后她喊:“蓝鱼——”
蓝鱼欢快地游向小女孩。
“哎呀。”荷星河向后退一步,“好了,下次轻点。”
蓝鱼不管,高兴地唱着歌。
“蓝鱼,你会被冻成冰吗?”摇头。
“蓝鱼,我们一起去看雪吧。”点头。
“蓝鱼,你开不开心?”
蓝鱼在笑,荷星河和它一起笑。
蓝鱼绕荷星河游一圈,示意荷星河到它背上。他们到湖面上,一边唱一边玩。
夏雨寒在荷星河看不见的地方指挥家一样挥起手。鱼们开始合唱。
荷星河听懂了。
她喜欢这句话。
“蓝鱼,一起唱吧?”
夏雨寒得意地微笑。
蓝鱼很不安。它毕竟是初泉的造物,懂得一些古老又危险的法术。
它在向天大陆还在夏雨寒潜意识里时就生活在这里,比夏雨寒了解的都多。
“蓝鱼,唱呀。”
蓝鱼只好唱。
清早,铜锡在城门等待。
第一次起那么早……他打了个哈欠。
远远的尚能看见荷星河刚起床,伸了个懒腰。
忽然感觉心中微微一颤。
树们还在唱那支歌,但对象没那么明显了。铜锡都能听出不对劲。
最……什么?
停下!他的心在喊。
真停了。
天凉了。他吹一簇火,暖暖身子,决定到时间的茶馆等。他是真的来的太早了。
“青铜?”荷星河还在吃早餐,“好早。”
铜锡不可否置。
“要上学也起那么早我也不至于死命拍门。”
铜锡想骂人,非常想。
寸兰走出来。“早啊。”她问,“吃了吗?”
“吃了。”铜锡坐下来。
荷星河忽然喊:“火炉!”
“嗯?”铜锡直觉不好。
“火炉!你是火炉!”荷星河笑了,“冒火呢。嘿嘿嘿。”
铜锡真在冒火了。
笑够了荷星河才说:“抱歉,时间给的任务太变态,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什么啊?”
“到时就知道了。”
他们登上城楼,和蓝鱼汇合后一同北去。
荷星河向着妖木镇坐,铜锡向着北面坐。
“青铜……”荷星河想张口。
铜锡回过头:“怎么了?”
“没什么。”
那毕竟是那么那么私密的事,开口对荷星河太难。更何况一切都是因为她。
那个珠子……
他应该很讨厌撒谎吧?
“小荷,看!”铜锡指着星空河的发源地。星空一样的泉水点明了那个童话般的名字。
荷星河爬去看。
蓝鱼也在惊叹。显然是夏雨寒的小爱好,蓝鱼从来没有见过。
“小荷,我好想永远和你玩。”铜锡说。
荷星河没想太多:“本来就行。”
“可妈妈说结婚后就不行了。”
“那就不结,和兰姨一样。”
“可以吗?”
“那是。”
沉默了一会,铜锡说:“我们继续向满林山脉去吧。别耽误太久了,我们只有一周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