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婉想起以前曾听一名老人说过，以前供销社附近有人盯梢，是黑市的人，叫“串门儿”。
之所以叫“串门儿”，是因为这些人“亲戚”多，总是去各家亲戚串门拜访。
他们外表不起眼，但人机灵又记性好，专门守在那些高级商品区附近。
高级商品区的货，不仅要钱，也要票据。
有些人是有钱但没票买，有些人则是买不起跑去那过过眼瘾，这时候就格外考验“串门儿”的眼力劲。
在看好人选后，他们就找机会勾搭上去，一方有钱一方有货，双方一拍即合，不久后他们就会背着背篓，以亲戚的名义上门拜访，在家中交易。
沈清婉便是想去找这些“串门儿”。
问了路人供销社的方向，到了那，红砖大瓦房，地方挺大的，人也多。
她四处看看，人来人往，看不出奇怪的人，根本分辨不出哪些才是她要找的“串门儿”。
不过也是，这些人要是那么容易被找出，早就被一锅端了。
沈清婉转转眼珠子，来到高级商品区，里面柜子上摆放着自行车、缝纫机、手表电视等等。
她看了一圈，摸摸外套上有些鼓起的口袋，故意对着柜台上的收音机叹了一口气，然后一脸遗憾地离开。
柜台上的售货员没什么表情，显然是看多了沈清婉这样的人。
出了供销社，沈清婉打算去国营饭店，一进门，便看见挂在墙上的大横幅“不得打骂顾客”。
闻到一阵阵饭香，沈清婉的肚子咕咕地叫，自从异能觉醒后，她的饭量蹭蹭往上涨，这些天在沈家，她每一顿都没吃饱，要不是在空间内偷偷吃点，早就饿死了。
她来到窗口排队点菜开票，旁边墙上挂着的小木牌，每块木牌上写着菜名和价格。
她看了看，轮到自己时便道：“一碗米饭，一碟酱牛肉和两碗馄饨饺子。”
服务员接过粮票和钱，态度不冷不淡，从票本上撕下几张不同菜名的就餐票递给沈清婉。
沈清婉接过来，她后面还有人排队，便走开到一旁，好奇地看着这几张充满年代感的小票。
小票上写着菜名和价格，两旁分别有一竖提醒语“遗失不补”、“隔日作废”。
她拿着票到出菜口端菜，找了张没人的桌子坐下，尝了尝饭菜，味道不错，比她娘做的还好吃。
不过也是，这时候的国营饭店，对菜品有严格的规定，不能偷工减料，厨师如果没有一手好厨艺，都不可能到饭店掌勺。
沈清婉正津津有味地吃饭，这时从她身边经过一对母女。
原本沈清婉是不会注意到她们的，但没办法，她们反倒提到自己。
母女两人坐在沈清婉身后的桌子，其中当娘的对着女儿道：“看看前面那男人，一个人吃那么多，家境肯定不错，哪像跟你处对象的那小伙，家里穷就算了，要他请一顿饭都推三阻四的。”
小姑娘不高兴地瘪瘪嘴：“这男人长得一脸麻子，而且看他一个人吃那么多，再有钱也迟早被他吃光。而许大哥不一样，他那是节俭，为我们将来着想呢！”
大妈明显很不待见女儿的对象，直接拍拍沈清婉的肩膀。
沈清婉其实早就听见她们的对话，并不想搭理她们。
但大妈明显没看出沈清婉的意思，反而用力又拍了几下，还喊道：“小伙子，我们有话要跟你说。”
沈清婉没办法，只能回过头道：“大姐，我四十一了，你还叫我小伙子啊！”
一听年龄，大妈有些迟疑，这年纪比她还大，但还是说：“同志，有对象没？”
沈清婉看着小姑娘私下拉扯大妈的袖子，装作兴奋的样子，“你是要给我介绍对象吗？”
大妈点点头，指着女儿道：“你看我这闺女怎么样？样貌好，又识字又会做家务。”
小姑娘看着自家妈妈随意拉个人把她介绍出去，气得脸色发白，双眼通红。
沈清婉看着小姑娘可怜样子，暗叹一声，故作夸张道：“大姐，俺家里有钱有房，前任老婆被俺打得跟俺离婚了，你要把你闺女介绍给俺吗？”
大妈干笑几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但想到这男人家里有钱有房，她试探道：“看你这身打扮，有点寒酸啊！”
沈清婉感觉有人在暗中看着她，知道目标出现，哈哈一笑，伸进口袋，实际上是从空间拿出一块手表，“俺只是平日里低调惯了。”
大妈眼睛一亮，心中暗喜：这手表一块就要一百二十块钱，还得要手表票，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买到。
这下大妈更热情地介绍自己闺女了，开口提议让沈清婉上门来家里坐坐。
旁边的小姑娘坐不住了，怒气冲冲丢下一句：“我这辈子是跟定许大哥了，现在不允许父母包办婚姻，你要是真把我跟这男人定下婚事，我就去妇委会举报你。”
说完，人就跑开了。
大妈尴尬地朝沈清婉解释：“这闺女从小没在我身边长大，不然不会养成这无法无天的性子，回头我会好好教导她的。”
沈清婉看见不远处坐着一个瘦弱的男人，这人从供销社出来便跟在她身后，知道他便是自己要找的人，自然没兴趣跟大妈纠缠。
她摆摆手，一脸扫兴，“算了吧，你这闺女真要跟妇委会举报，那我不就倒霉了。”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不理会大妈的呼唤。
大妈看着沈清婉离开，想跟上去却舍不得没吃完的饭菜，只能气鼓鼓地想着回家后，一定要好好教训那个臭丫头。
沈清婉走到一个偏僻的小巷口，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她猛地一转身，对方吓了一跳。
“有什么事吗？”沈清婉淡定开口。
瘦弱男人笑眯眯靠近，“朋友，我没什么恶意，只是在供销社看见你一直盯着收音机唉声叹气的，想帮帮你而已。”
“怎么帮？”
男人露出愁容，说出的话不让人抓住把柄：“我昨天刚买一台收音机，但买回来后发现太占地方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看你跟我一样都为收音机这东西烦恼，所以想找你聊聊天。”
沈清婉明白他话中有话，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是啊！我呢，缺台收音机，你呢，就刚好多台收音机，我们真是太有缘了！”
“没错，我们这么谈的来，不如就认个兄弟吧！”男人拍拍胸膛，“你可以叫我瘦猴，大哥怎么称呼？”
沈清婉指了指脸上画出来的麻子。
“你可以叫我麻子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