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看看孝年,问:“怎么啦?”
孝年哭诉着说:“我来找我舅舅,来这里干活。”
张伟说:“我带你舅舅熊会计,跟我来吧,哈哈。”
张伟带着孝年,木三,陈洇走出房子,来到另外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中等个儿,胸前挂着一只闪亮的钢笔。“熊会计,孝年,带着两个人来这里干活。”
张伟笑着说。熊会计看了看孝年,好像想起了什么。再看看木三和陈洇,不由得摇了摇头,说:“我们这里不招童工。”
“舅舅,我们三个人是一年的,我能干,他们也能干。”
孝年哭诉的语气说。熊会计笑了笑,“那试试看吧。”
熊会计问了陈洇和木三的姓名,一一做了登记,然后,带着三个人安排了住的房间。三个人兴高采烈的开始收拾打扫房间,然后,铺上我们带来的棉絮,挂蚊帐,躺在上面,好舒服啊。这时,熊会计走来了,看到收拾的房间,大加赞赏的点头,笑笑,然后,递给孝年一叠饭菜票。“这是你舅舅?”
陈洇好奇的问。“假舅舅,和孝年的妈妈同姓同辈。”
木三不屑的表情说。陈洇想起了自己的一位理发的舅舅:陈洇的母亲张菊栮总要等张师傅给陈洇理发,每次都要鼓励陈洇喊:“舅舅。”
陈洇一次都没有喊过。晚饭时分,孝年领着木三和陈洇去食堂里吃饭。食堂里一二十个人在吃饭,有的人蹲在地上一个劲扒饭,有的人斜坐在凳子上不紧不慢的吃馒头,有的站立着将脸伸到大瓷碗里喝面汤;还有三个年轻的女孩,围在一张桌子上,说说笑笑吃菜吃饭。“那个就是熊礼兰,熊会计的姑娘。”
孝年小声说,“我舅舅的姑娘。”
木三朝熊礼兰那边看了看,笑了笑说:“你是叫表姐,还是表妹?”
孝年的脸一下子红了。陈洇看了看熊礼兰,发现熊礼兰正好奇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回转过脸去看木三。木三从陈洇脸上感觉到了什么,再次去观察熊礼兰,然后伸手打招呼。熊礼兰也伸出手,在空中摇晃了几下。木三打了饭菜,直接去了熊礼兰的饭桌旁坐下来。“孝年,你今天来的吧?”
熊礼兰看到孝年也坐下来时,高兴的问。“是啊。”
孝年的脸又红了,指指木三和陈洇介绍道:“我的好朋友,木三和陈洇。”
“欢迎你们啊。”
熊礼兰热情的说。陈洇感觉到脸红,不敢抬头去看熊礼兰。熊礼兰向木三介绍旁边的两位女孩说:“这位是张春梅,黄红艳。”
木三看着张春梅,喜笑颜开的样子不知说什么。孝年偷偷去看黄红艳,黄红艳瞪了孝年一眼,问:“你怎么还来这里上班呢?”
孝年不要意思的样子,“他们想来上班,就要我一起来了。”
熊礼兰听了,捂着嘴巴笑了。张春梅和黄红艳跟着也笑了。木三和孝年跟着笑,只有陈洇还是不敢抬头,默默地吃饭,心里想着什么。陈洇吃了饭,他开始给红梅写信,写了几句话,便写不下去了。他想等在这里工作几天之后,写一写工作中的感受。晚上,陈洇躺在床上,想起了红梅,他希望红梅能去上学,不要和自己一样就这样进入社会,失去读书考学的机会。第二天,厂子里响起一阵急促的铃声。孝年一骨碌爬起来,很紧张的喊:“起床啦,快去洗口洗脸,然后过早,去上班。”
陈洇十分紧张,连忙快速起床。木三却不以为然,“我还想睡觉。”
“第一天上班,你就想迟到?”
孝年掀开木三的被子。木三只得起床,半睁着眼不紧不慢的穿衣。孝年领着陈洇和木三来到宿舍后面的井台,这里已经有人在打水洗脸洗口。孝年熟练的把一只水桶扔到井里,用手提着井绳,把那桶水提了上来,三个人风风火火洗漱之后,迅速跑到食堂。食堂里的人好多,拥挤不堪。有坐在桌旁喝稀饭的,一只手捏着包子;也有蹲在地上干啃着馒头的,也有在窗口排队的。熊礼兰和张春梅,黄红艳已经坐在桌子上慢悠悠的吃早餐了。陈洇看了一眼熊礼兰,有些惭愧的样子。孝年带头排队,一点点向前走着,渐渐地靠近那个窗口。陈洇感受到一种新的生活气息,他心里十分紧张而对未来充满希望。他想起了艳珍,还有秦冬梅,最后想起红梅,他想下班之后就把那封写给红梅的信写完,还有,想给艳珍和秦冬梅写信。孝年和木三,陈洇好不容易买了早餐,匆匆忙忙冲到熊礼兰的餐桌旁,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三个女孩走在前面,三个男孩走在后面,六个人兴高采烈地向车间走去。车间里陈列着硕大的机械,电机,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土腥味。陈洇感到一阵难受,但他还是忍住了。张金权张金权看到孝年,还是安排孝年拖砖;又看到陈洇和木三,安排陈洇做大切,木三做小切。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所有的机器都转动了,那些庞大的电机带着机械发出轰鸣的响声,大声说话都听不见了。张金权站在陈洇旁边,示范着给陈洇看,其实是非常简单的一个动作,等土坯挤出来,在一米左右的长度切断;然后又教木三做小切,同样的只是搬动一下手柄,把一米左右的土坯切割成土坯砖块。土坯砖顺着传送带,滑到了孝年的木板车上,孝年等板车上装了三条土坯砖就拉着板车拖走了。陈洇感觉这样的工作简单,也很是无聊,时不时东张西望起来。他看到熊礼兰坐在最高的位置,跟前好多红色的绿色的按键,也不见熊礼兰动手按键,心里有些好奇。突然,木三推了陈洇一下。陈洇才回过神来,看看眼前的土坯都挤弯了,也无法大切了。陈洇一阵紧张,不知道怎么办了。这时,所有的机器都停下来,张金权慌忙跑过来,对着陈洇,就是一顿大骂。张金权熟练的处理土坯,向着熊礼兰的方向喊了一声,“开始。”
熊礼兰按了一下绿色的开始键,机器一下子转动了。陈洇这才明白,熊礼兰坐在最高的位置,就是能看到车间里的一切情况,原因开机,和关机,都在她那里啊。张金权还在那里骂陈洇,陈洇不敢直视张金权,小心翼翼的做着事情。中午下了班,木三才说:“你上班,怎么东张西望啊,这是工作,幸好熊礼兰迅速关机。”
陈洇听木三这样说,心想找个机会,一定要谢谢熊礼兰。下班铃声响了,陈洇感觉到非常劳累,尤其是腿肚子发酸。他想到以后一直这样工作,和生活,不免有些失落的情绪。木三和孝年回到宿舍,直接躺倒在床上,看来,他们俩都很累。陈洇本想也上床躺着,但想到还有给红梅的信没有写完。于是,坐下来继续写信。这个时候,从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尔后,有个熟悉的声音问:“我们去余家头去玩,你们去不去啊?”
木三迅速起床,然后去打开门,探出头去张望。“你们到底去不去啊?”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孝年一骨碌爬起来,整理好衣着,像是迎接重要的人一样。熊礼兰走了进来,随着是张春梅,和黄红艳。熊礼兰看到陈洇写着什么,十分好奇的走了过去。看到陈洇在写信,便停住了脚步。张春梅和黄红艳手拉着手继续向前,凑到陈洇跟前,十分奇怪的样子不约而同的笑道:“你还写信?”
陈洇顿时感觉到脸红,似乎不该写信一样。熊礼兰连忙走过来,拉了拉张春梅和黄红艳,笑道:“人家写信,你们看什么,不要窥视别人的隐私。”
陈洇一听,他想写出“窥视”两个字,却写不出“窥”来,不免有些尴尬,心想,这信又无法写下去了。于是,他迅速用《几度夕阳红》盖住了信。“什么书啊?”
熊礼兰好奇的问。陈洇脸红耳赤,背心里直冒汗,不知怎么说话了。孝年调皮的拿起《几度夕阳红》,递给熊礼兰。陈洇忽然感觉身体里某个东西被拿走了,空空的感觉。他有些不舍,但还是掩饰着不动声色。“你喜欢看小说吗?”
熊礼兰翻了翻小说,关切的语气问。陈洇轻微的点头,他还想说出感谢熊礼兰的话,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张红梅凑过来看书名,念道:“几度夕阳红,这个不是在看过的电视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