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府该叙旧的叙旧好,沈容华时时不忘的是自己此番回南楚的目的,谢氏为她接风洗尘,从口中也得知了这沈家的商行现由两位弟弟接管,沈容华也颇感欣慰。
晚饭过后,沈容华与沈长青单独在书房会见,沈容华询问了一番,最近南楚京城的变化,她思绪万千,踌躇道:“爹爹的意思,已经几月未见陛下了,那群臣又是如何反应呢?”
“朝中起初都疑惑为何陛下会突发恶疾,但太子本有监国之责,我南楚国只有一位皇子,由太子把持朝政,群臣也无任何异议,又有陛下的圣旨在,谁都不会觉得奇怪。”沈长青捋了捋胡子道。
沈容华微微抬了抬头,眼里满是深邃,随后道:“掌管兵马的虎符是否只有陛下一人所有?”
“是,但现在已经交由太子掌管了,有什么不对劲吗?”沈长青疑问道。
沈容华闭了闭眸,低下头浅浅的声音响起来,说:“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陛下恐是被人控制了,并非是突发恶疾,宫里上下都被他收买了。”
“太子殿下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这陛下只有他一个儿子,日后继承大统的也只能是他一人,他何须要去做这样的事情呢,何况,容华,你难道不了解太子的为人吗?”沈长青反问道。
扪心自问,沈容华她回答不了这样的答案,这此去经年,他在她心里的印象早就已经不复当年模样了,她甚至无法推算他心里所想,又或者是她根本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爹,我明日必须要见他一面,此番挂帅出征的不是朝中大臣,而是他的死士玄镜,爹知道在南楚豢养死士是什么罪,爹,接下来的时日里,不必替他继续招兵买马,这天下大乱,对我沈家一点好处都没有,爹也势必要见到陛下才行。”沈容华早就已经从上官俊杰的书信中了解了一切。
沈长青也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重新梳理了一遍,想要从中得到疑点,却发现自己深陷其中,才未曾想到了这层面的意思。
“容华,你知道你如今站在北越的立场,势必要同南楚反叛,若是出了事情,连爹都护不了你啊!”沈长青拉了拉沈容华的手。
沈容华这刻觉得父亲的手也是宽厚有力,她记得过这双手教她拨算盘,这双手教会了她算账。
“爹,这是我的选择,我无怨无悔,我一人之事,也断然不会拖累沈家。”沈容华肯定地回应道。
沈长青叹了一声,最后道:“我沈家家大业大,倒还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你莫要怪爹当初的选择,送你去北越,陷你于不仁不义的境地,是爹的失策。”
“不,我并不后悔,爹,他日你见到萧祈衍,就会明白,他为何值得我不后悔。”沈容华想到萧祈衍的时候,嘴角不由上扬起来。
也不知道他赶往东蜀国会发生什么事情,是否安然无恙,能有一个人,让你不住地提心吊胆,不住地去想念,她知道才是心中最为重要。
“天色不早了,能见的日后总能见,爹已经送信去宫里了,明日他会来府里同你见上一面,一切都待明日再说,早点去休息吧!”沈长青吩咐道。
沈容华欠了欠身,离开了沈长青的书房里,从书房出来,便是一条幽深的长廊,属于南楚江南别院风格,雕栏画柱,皆是青瓦粉黛。
月色下,长廊里,挂上了红红的大灯笼,照亮了这条幽深的路径,穿过小桥流水的花园,才到了她出嫁前的院落—云想阁,她的院落上,便提由她名字的典故,“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扶槛露华浓”。
到了府里的时候,绿宛和锦瑟已经替她重新收拾干净了院落,“绿宛,秦离和秦和你都安妥好了吗?”沈容华进屋就问道。
“已经和管家说过了,二夫人也帮忙着安妥,已在厢房住下来了,他们执意要保护太子妃,我可是说了好一会儿才肯去休息。”绿宛回道。
沈容华点了点头。
“太子妃,你可知道,在北越的时候竟是心心念念地想要回到府里,可真回到这里来的时候,发现倒也是冷清了。”锦瑟趴在她的身旁道。
可能已经过了年岁,也经历过了很多的过往,所以重返此处,已经不复当日了,纵使什么都没有变,人都已经变了。
她点了点锦瑟的额头道:“你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我是为太子妃挂念殿下呢,没有殿下在,太子妃如何也能住的安稳呢,这一路上,我们都瞧着呢,太子妃可是眉头都没舒展一分。”
“鬼丫头,再说,我就把你给赶出去了。”沈容华哼了一声。
三人笑了,像是出阁前也会这般玩闹。
沈容华见到南宫靖已经是次日午后了,在沈长青的带领下,他匆匆赶往了沈容华的院落,原本不能这样私下见面,但沈容华却有些话要单独同他说,也不得不违反规矩了。
北越一别又是几月,他是孤身一人来,独孤灵不在他身侧,也并未有任何的内侍和随从,依旧是一件蓝袍,上面的蟒袍锦纹,梳着玉冠,一股英气扑面而来。
一双深邃的眼眸已经与她狭路相接了。
沈容华福了福身,行了礼,他上前一步道:“你我又何必如此客套,容华,我未曾想到你还会回到南楚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的颤抖和激动。
“爹,我与太子殿下有话单独要谈,您先去忙。”沈容华吩咐道,沈长青自是明白她的意思,也便和丫头们一同先撤下去。
“太子殿下,请坐!”沈容华指了指厅堂内的上座,自己已经走到圆桌前面,开始泡茶,边泡着边道:“南楚的茶水果真是不同的,太子殿下觉得呢?”八壹中文網
南宫靖发了愣,他望着她,道:“是不同,不知道你还习惯的了吗?”他很想要去问问她,当日之事,她是否受到了牵连,可所有的关切话语到了嘴边都说不出来了。
“南楚是我的母家,我自是能习惯,太子殿下觉得呢?”她又反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