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琛儿,将兵符交给皇兄,就请皇兄念在国舅这么多年来鞠躬尽瘁的份儿上,些许小错就不要再追究。”
“如今几位皇子已经成年,许多勋贵子弟整日无所事事,也适合让他们去军营里历练历练,”
“之前皇叔就建议拿出一队铁骑来磨砺他们,如今国舅善解人意双手奉上,就请皇兄笑纳,就让那几个小子各凭本事收服上陵十万兵马,收多少他们就得多少。”
静亲王的话一出,独孤磊就差没有吐血身亡。
他所依仗的不就是静亲王不敢收,就算收了,他带了十几年的兵马想要降服也是痴心妄想。
可是静亲王收了,收的理所当然,恰好解了陛下燃眉之急,还将他的兵马散了给诸位皇子,自己一点没有藏私,日后就算他想要联合大臣诉苦,也要看看那些得了兵马的皇子背后的大臣愿不愿意帮他这个忙,一瞬间就将他孤立出去。
而他那些人,这些皇子为了得到更多的兵力,还不使足劲儿的收服他们?
至此之后,他苦心经营的数十年的兵力就瞬间被打散,而且还不敢暗中耍手段,一旦被发现,那就是与诸皇子为敌!
这一刻,独孤磊才知道这个温温和和的王爷,为何被称为“玉面修罗”,那是一个动动手,就能让他吐出三升血的主儿!
就连慕解语对静亲王都不得竖起大拇指,什么叫做政治家?什么叫做权谋家?这就是,兵不血刃而制胜,杀敌三千不费一兵一卒,却还要让敌人打掉牙合着血往肚子咽。
独孤磊是越想越气,越想越后悔,最后一口气喘不上来,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静亲王见此,颇为关怀的摇着头:“国舅爷果然身子不适,是该好生休养了。”
原本还没有晕过去的独孤磊闻言,两眼一翻,真的晕了过去。
独孤磊威风凛凛的来,狼狈不堪的被送走。
慕解语虽然心里很解气,但是目光之中却含着一丝忧虑看向轩辕止琛,毕竟独孤家是他的母族,朝廷后宫息息相关,独孤家出了事儿,轩辕止琛的势力自然是最受打击的。
似是感觉到了慕解语的目光,轩辕止琛回首唇角一弯,扬起一抹如阳光般和煦的笑容:“敏妹妹无须担忧。”
轻轻淡淡的一句话,就似温泉涌出的热流,潺潺划过慕解语的心口,让她心头一暖。
“本王怎么不知刑部竟然如此逍遥,还是柳侍郎有特权,比本王还来去自如?”静亲王目送走了独孤磊,平淡的看向柳卓。
“下官不敢,下官听说闹出了人命,就跟过来看看,此时是否需移交刑部。”柳卓被静亲王发作,脸色一白,立刻为自己掩饰。
静亲王倒是没有想要与之计较,不过是出言敲打敲打,要让柳卓知道日后谁才是他的上司。
见他低头认错,也就不再多看他一眼,而是看向刘府尹:“此事牵涉皇亲,交由大理寺调查,刑部备案,提刑司协助,刘大人将手中的预案交接给柳大人即可。”
“下官遵命!”刘府尹那是大喜过望,终于可以丢掉这个烫手山芋,对静亲王那叫一个感激涕零,目光犹如看着再生父母一般感恩。
“丫头,跟父王一道去大理寺,今日之事,父王替你做主,定要追究到底,倒是要看看什么人连本王也不放在眼里。”
静亲王没有理会刘府尹,而是对着慕解语温和笑着,最后目光落在轩辕止琛身上,“琛儿,是否要一同前去?”
慕解语发现,静亲王对轩辕止琛的态度与众不同,虽然对其他皇子也是一脸柔和,然而笑意却从未到达眼底,唯独对轩辕止琛的笑容,是发自内心,就连身上的那一股子疏离也敛去了。
难道是因为轩辕止琛是被她的生母养大的缘故?
轩辕止琛目光含笑的看了一眼正在冥思的慕解语,颔首。
慕解语从来没有想到,她这才一到雍京不过十日,就有幸见到传说之中的三司会审。
虽然花想容还有白苏与白薇都还没有回来,可慕解语已经猜到此事与雍京商会有脱不了的关系。
他们如此做,无非是想先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雍京商业到底是谁的地盘。更加是一种试探,试探慕解语背后到底有多少势力与实力。
他们不过是有恃无恐,自认为他们是地头蛇,她这头强龙遇上了也要伏低做小,最不济也要息事宁人,不会明面上和他们撕破了脸面。
可他们太不了解她慕解语的为人处世!既然早晚要争锋相对,又何必与之虚与委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百倍还之。
仗势欺人,以为她为着父亲的仕途就会委曲求全,那么是他们太愚蠢,还不知道真正要对付他们的到底是谁,有那高高在上之人庇护,她何惧有之?
大理寺于慕解语而言是如雷贯耳,如今终得一见,却让慕解语有些意外,原本以为会是一个庄严肃穆的地方,可褪去了明丽的外表,大理寺内,却给慕解语一股阴森之气。
静亲王和轩辕止琛带着慕解语以及此案相关人员到场时,大理寺已经有了许多人,大多数慕解语不认得,但是根据自己的资料大致也能猜出,让慕解语出乎意料的是,颖王轩辕止琪和靖王轩辕止玥也赫然在此。
看着这些严阵以待之人,慕解语有些好笑,明明是他们挑起事端,如今却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愁苦表情。
“郡主,李大之妻王氏的确是在千馐百味斋用膳后中毒,下官已经请仵作与御医检查过,并无其他可疑之处,郡主若不能给出其他有力证据,证明王氏死因,小官便要宣判了。”大理寺少卿汪文伦,不卑不亢的向着慕解语问道。
“汪大人,本宫自然能证明。”慕解语语速很慢,说完故意看了看对面坐着的几个人,满意的看到他们目光闪动,才笑意盈盈的道,“不过此事还有诸多疑点,大人可不能忽略。”
“请郡主指教。”汪文伦虚心求教。
“早闻郡主睿敏聪慧,又有一手妙手回春之术,不曾想还会审案。静王爷天纵奇才,就连对郡主的教诲也远胜世间男儿,果然非一般名门闺秀可比,真真是让我等羞愧无颜。”
慕解语还没有开口,坐在她正对面,一袭朱红色长袍,两鬓斑白之人,眯着细小的眼睛,明褒暗贬的说道。
这人叫南宫端正,是安乐侯南宫家二房嫡枝,虽无爵位,却也是正二品的内阁学士,连续主持了红安九年与宏安十二年的科考,底下也算是门生遍地,颇有人脉。
“本王之爱女,岂是庸脂俗粉可以攀比,自然是要做与淳懿皇后一般风华绝代之人。”静亲王面带傲然的说道。
静亲王的话让南宫端正一噎,他的言外之意不过是讽刺慕解语没有娘教,不懂闺训,不知廉耻,没有一丝名门闺范,在诸多男子面前也不知收敛,不懂退避,妄加多言。可静亲王一句话就让他哑口无言。
当年的淳懿皇后,是随着仁祖皇帝金戈铁马,甚至与数万将士同吃同宿,且当着仁祖皇帝的面都能干涉朝中大权。
淳懿皇后的种种成为传奇,今上与静亲王都是淳懿皇后一手教导出来的,可以说淳懿皇后在今上心中绝对超过皇太后,在大景百姓心中也是不可亵渎的神话。
如果他还敢反驳,不说今上会将他大卸八块,就是传出去,大景百姓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他给淹死。
慕解语没有理会这些老头子,现在让他们得瑟,一会儿有的他们哭的时候:“汪大人,李大前言后语不符,本宫已经查明他不过是郊外农夫,家里只有八分薄田,食不果腹,他何来银子去千馐百味用膳?又何以穿得起一身绸衣?”
“故而本宫有理由怀疑,他是受人指使!请汪大人将此事查明后,本宫自然能够证明王氏并非在千馐百味斋中毒。”
慕解语说完,自有大理寺底下的人将证据递上去,汪文伦看后,冷冷的看着李大:“李大,据本官所知,你出身农户,一年也攒不了十两银子,千馐百味一顿饭钱最少四五两纹银,你身上的一套衣衫最少也值三四两,你的钱财何处得来,从实招来!”
李大本就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之人,原本在奉天府就已经有些心虚,此刻在气氛冷沉的大理寺早已经吓得面无人色。被汪文伦一番质问,骇得瞬间失禁,一股臭味蔓延开来。
“混账!”汪文伦顿时脸色一青,对于他而言大理寺是最公正神圣的地方,李大这番反应绝对是打他的脸。
可是汪文伦还没有来得及呵斥,李大突然身子一阵抽搐,软到在地,面色痛苦难耐,口吐白沫,很快身子一僵昏倒在地。
一旁的御医立刻上前,探了探鼻息,摇头道:“大人,李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