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坐在高处,原本云淡风轻的慕解语也是脸色一变。
水月般的目光死死的看着那一株冰为枝,雪为花的奇物,它摇曳在厚厚的一块方冰之上,四周氤氲着冰冷的雾气,在琉璃灯光之下,炫目逼人,让人一眼就挪不开眼,深深沉溺在它的冰清玉洁之中。
饶是慕解语再淡定,玉手都几不可见的一颤。
“小姐,小姐,是传说中的飘雪玄冰花!”白蔹更是不能自已的惊呼!
飘雪玄冰花,那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圣物。传说它长在常年积雪不化的终雪山之巅,吸日月之精华而得生,有活死人,肉白骨之能。
但这终究只是一个传说,慕解语也仅仅只是在师傅的宝典里看到提及此物的寥寥几笔,虽然高台上那一株花与描述和传言之中一致,可她并不能肯定。
“飘雪玄冰花是何等稀有珍贵之物?又岂会如此轻易的拿出来,尚且不知真假,你如此大呼小叫作何?”白薇不满的瞪了白蔹一眼。
白蔹也感觉到她方才的失态引来了不少打量的目光,自知理亏,于是吐了吐舌头:“我……我只是一时情不自禁。”
“飘雪玄冰花长在终雪山,终雪山距此何止千里?此花一旦离根,若无绝对阴寒之气,不出三日便会化作一滩水,它是如何被送到此地?”慕解语目光轻轻扫过那一株花,视线最后顿在花下那一块寒冰之上。
“此花便是传说之中的飘雪玄冰花,想必各位也有所耳闻,它具活死人,肉白骨之能。”
慕解语心头的疑惑尚且还没有得到答案,台上的人便开始解说,“主家派遣三百人上终雪山,只有一人活着带着此花回来,”
“此花途中几度欲凋谢,主家费尽心机才将之包住,为此耗费了一千块千年寒冰。虽然此物稀罕珍贵,可主家委实蓄养不起,故而今夜叫卖,起价一万两——黄金!”
台上的解说让慕解语眼中的疑色褪去。
飘雪玄冰花说好养也好养,只要极致的阴寒之气,就能保证它永不凋谢,可这极致的阴寒之气也并非普通的冰窖就能够提供,除非凝结千百年的寒冰,而这东西虽然不似飘雪玄冰花那般稀有,却也极难从寒潭雪山之中开采出来。
想来,那些老东西纵然有千般不舍也不得不将此物拿出来,诚如他们所言,他们养不起。一万两黄金,那可真不是小数目,然而偏偏有人舍得。
“一万五千两。”
“两万两。”
“三万两。”
“……”
“小姐,我们不出手么?”白薇看着慕解语在沉思,听到价钱已经喊道五万两黄金,一阵心惊肉跳。
慕解语没有回话,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就在此时,一道纤细的身影神不知鬼不觉的闪到慕解语的身后,正是慕解语正在等待的白苏,她立在慕解语的身后,跟人的感觉好似她并不是突然出现,而是一直站在慕解语的身后:“小姐。”
“他们收了?”慕解语微微抬了抬眼。
“收了。”白苏简洁的回答。
慕解语唇角勾了勾,优雅的起身。紧跟着她的白薇替她掀开珠帘,慕解语穿过珠帘,走到栏杆前。
“六万两。”
“六万一千两。”
“六万一千一百两。”
“十万!”
就在下面价钱艰难的上移时,清泠如云隔雾的声音蓦然响起。瞬间让下面一阵肃静,随后是一阵阵抽气之声,而后整个会场沸腾了!
十万两黄金,那是百万两白银,就算下方大多数人自诩豪富一方,可是十万两黄金就算不掏空他们的家底,也会让他们伤筋动骨!
众人都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二楼声源处,隔着一层白色素纱帷幔,他们只看到烛火投影下来的一道窈窕朦胧的身影。
“她……她出多少?”就连内阁听到慕解语叫价的南宫端正都差点惊得失手打翻了手上的茶杯。
欧阳天也是险些没有拿稳手上转动的玉珠,稳了稳心神才道:“陆家,果然财大气粗!”
“哼,就是一个败家的娘们,用百万两银子买一株不出三日就会凋谢的花!”自诩慷慨阔绰的姜志焕也被慕解语给刺激到了,不由得骂骂咧咧起来。
想他堂堂一个侯爷,手中握着遍及大半个景朝的银楼,可是要一开口就甩出十万两黄金,那也是不可能之事,如今慕解语这个黄毛丫头就这样轻飘飘的的扔出来了,这能不让他郁闷么?
“小姐……”纵然白蔹对飘雪玄冰花万分窥觊,可是十万两黄金啊……国库一下子拿出来,当今陛下说不定都会震怒,可是她家小姐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慕解语没有理会白蔹,而是目光冷冷的看向台上的明显被惊住了的司仪:“怎么?我陆家不能参与出价?”
司仪这才一个激灵回过神,但是仍然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的说道:“陆氏……商行,出价十万两……黄金,还有没有人加价……”
加价?开玩笑,那是十万两黄金,可不是十万两白银,他们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加价!
看到在没有人敢开口,司仪才一锤定音:“飘雪玄冰花归陆氏商行所有!”
慕解语满意的点了点头,少顷,就有人将飘雪玄冰花送上到她的面前。
看着眼前这一株奇特得不可思议的花,明明该是一个艺术品,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有生命的东西,她也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忍不住伸手抚上雪一般的花瓣,一股清冷的凉气瞬间从她的指尖直逼她的心房,偏偏这股凉气并不森寒,反而犹如三伏天的凉风,让她身心都舒爽开来。
“小姐,它开始化了!”白蔹大惊失色的指着一瓣花瓣。
慕解语冷冷的看着花已经移到了泥土花盆里,方才的寒冰早已不见踪影,面无表情的看着一离开寒冰,盛放的花瓣就开始萎缩融化。
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拨开红绸包裹的木塞,将里面的药水全部倾倒在花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