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直在床榻上腻歪到了午时,慕汀岚这才依依不舍地放过了明玉秀。
两个人光溜溜地缩在被窝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空气里洋溢着无比幸福的甜腻。
“快起来,都怪你,害我误了给母亲敬茶的时间了。”
明玉秀推了推慕汀岚,示意他背过身去,好让自己起身穿衣。
慕汀岚乖乖地背过身,竖起耳朵听着身后悉悉率率的动静,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翻身就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她。
“啊!别闹!”明玉秀惊了一跳,额角立即挂了几条黑线,这家伙,真幼稚!
“慕汀岚!”明玉秀推开慕汀岚凑过来的脑袋,扬起手作势就要去打他。
见明玉秀恼羞成怒,慕汀岚厚着脸皮朝她咧嘴一笑,直起身子双手举起,伸手捞过床榻边的衣衫,细细替她穿上。
两人洗漱完毕,到了慕夫人的帐子,明玉秀给婆婆敬了茶,两人又坐下来手拉手说了会儿话。
慕夫人见儿子的眼神跟粘住了似的黏在明玉秀身上,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
“那个,岚儿啊,秀儿还小,你,你晚上可不要太累着她。”
慕夫人的话说得隐晦,就怕他们年纪轻不知道轻重,媳妇儿还是个刚及笄的孩子呢,万一把身子累坏了可怎生是好?
慕汀岚的老脸上一红,抬眼偷偷打量着同样一脸娇羞的明玉秀,干咳了两声道:
“娘,我知道了!”
……
而这时,千里之外的京城之中,皇上正看着立在面前的慕老将军和自己的太子,两道剑眉深深地拢在了一起。
“皇儿,你在说什么?父皇中毒了?这怎么可能?”
皇上自感身体良好,除了偶尔犯困,精神不济之外,并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如今的年纪也到了,身上有这些个小毛病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太子居然说他中了慢性毒,还是三年,这怎么可能?
“父皇,自从三年前定王叔从外面游历回来之后,您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父皇信任王叔,但儿子却不可不防,所以一直在暗中盯着他。”
皇上信任定王吗?不,皇上自然也是防着定王的。
自己当年最强劲的对手,即使过去多年,他也不会小觑,只是,若说定王有胆子有机会给自己下毒,皇上却是不大相信的。
“太子,朕若身中剧毒,为何来诊平安脉的太医们却从未提过?”
皇上还是不太相信太子所言,也不知道是真的觉得定王没那个本事,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身子已经垮掉了。
“皇上。”
就在太子还欲再说,一直躬身立在一旁的慕老将军上前拱了拱手道:
“太子所言是真是假,老臣倒有一个法子能够当场验证。”
“喔?慕爱卿什么法子,你倒说说。”
“皇上身上有没有毒,只需要让军医用银针扎破手指,喂给其他活物一试便知。”
皇帝侧目,看了眼慕老将军身后跟着的王军医,心中有几分犹豫。
自己是真龙之身,岂能随随便便就割指取血?还喂给其他活物?
看着殿中三人期盼的眼神,皇帝虽然不情愿,又不想让臣子觉得自己怂了,终于不冷不热地点点头:
“那来吧。”
得了皇上允许,王军医恭敬地走上前去,托着他的手,拿了一根极细的银针在他的小拇指上轻轻扎了一下。
皇上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颗鲜红的血珠就落入了一个洁白的小瓷盘里。
王军医从药箱里抓出一只尚在幼年的小白鼠,将它放到瓷盘上。
饿了许多天的白鼠一闻见血液的腥甜,立刻找到跟前,将那颗血珠舔得一干二净。
皇帝盯着那被舔得干干净净的瓷盘,又看了一眼还在四处轻嗅,什么事儿都没有的白鼠,正想朝慕老将军发作。
却见那只原本活蹦乱跳的小白鼠,突然吱吱一阵乱叫,挣扎了片刻,四肢一僵,直直地倒在了瓷盘上。
空气里安静了不足三秒,皇上猛地一拍桌子怒声吼道:
“去把定王给我抓过来!”
“皇上喜怒!”
“父皇喜怒!”
太子和慕老将军齐齐跪倒在地上,太子看了一眼年迈的老将军,抬头朝皇上沉声劝道:
“父皇,先让军医给您服下解药吧,定王叔那边先不要打草惊蛇,儿臣这就亲自前往定王府捉拿!”
皇帝紧紧握着龙椅两边的龙头,胸腔里的怒气不停往上翻涌,气得他心口上下起伏。
太子见状,忙从军医手里接过解药,服侍着皇帝服下。
“快去!快去!敢给朕下毒,朕这次不会再心软,一定要弄死他!”
慕老将军心中一凛,这次?什么叫这次?难道还有上一次?
就在皇帝怒不可遏之际,大殿外传来了一个男子好听的声音:
“皇兄可真是,年纪都这么大了,为何还是动不动就喜欢打打杀杀?”
殿上众人回过头去看,发现来人正是无诏而入的定王。
定王大摇大摆地走到众人面前,显然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慕秉尧!你好大胆子!朕不宣你,你竟敢踏入这大殿!”
皇上高坐于龙椅之上,眼珠瞪大,额上的青筋一条一条地突起,看起来十分可怕。
“我有何不敢?”
定王闲闲地笑了笑,双手背于身后,一步一步地走向众人。
“当年若不是皇兄给我下了裂魂散,导致我月月头痛如绞,性情大变,如今这大殿的主人是谁,还真是说不准呢!”
什么?定王所说的是他多年前突然患上的头疾吗?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样的内幕?
“你,你不要胡说!”
皇帝没想到定王会当着太子和臣子的面将这些皇族之间互相残杀的丑闻抖出来,一时间都有些结巴了。
见皇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定王笑了笑又道:
“当年我有幸得许老神医所救,可谁知道,皇兄气恨他老人家救了我,没过几天就派人将他暗杀了。”
一桩桩不为人知的内幕在太子和慕老将军面前被揭开,两人心中那种危险到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他们站起身子,全神贯注地戒备着定王的一举一动,太子首先上前一步,挡在皇帝面前:
“王叔这般无所顾忌的模样,意欲何为?”
定王没有理会太子,而是继续笑着看向坐在龙椅上已经僵硬得手指直哆嗦的皇帝。
“偷走的东西,皇兄应该还了!”
他的话音刚落,伸手一挥,大殿外静候多时的人从西面八方各个角落里钻了出来。
同一时间太子沉声怒喝:
“把他们都给我拿下!”
内殿里涌出了一群玄甲禁军,定王冷哼一声,本想等个好些的机会再朝皇帝下手,没想到他的计划被人察觉,只好提前暴露了。
剑已出鞘,是生是死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定王一声令下,双方人马很快缠斗在了一起。
慕老将军和太子对视了一眼,护送着已经呆若木鸡的皇帝从后面的侧门迅速转移。
……
军营里,新婚的半个月很快就过去,稻香村的房子都建得差不多了,明玉秀带着许静书两姐妹站在开垦中的千亩荒地前。
“姑娘,咱们今年开出来的这些地,要种稻子怕是来不及了,姑娘有什么打算吗?”
明玉秀的眼珠子转了转,看着千亩平地,心里暗道,是啊,现在种稻子确实已经不合适。
稻子的生长周期长,产量也不算高,低产田一亩也就能收上来五石,大约就是三百公斤,一季也就是六万斤,军营里有两万多人,这点米根本不够吃。
“我们不种稻子。”
明玉秀想了想,看着远处拉着犁,背着锄头和铁锹的村民们,回过头去对许静书道:
“天气热,你和静回去煮些绿豆水,分给地里的乡亲们吧,我先走了。”
“知道了,我这就去。”
许静书见明玉秀有了吩咐,连忙点头带着妹妹转身干活儿去了。
明玉秀一边往回走,一边在心里暗暗思索,这头一年犁出来的地肯定没那么肥,要不今年的秋播就种一些土豆,红薯,玉米之类的吧。
这些作物的生长周期短,对土地的要求也相对低,最重要的是,它们的产量高,在粮食短缺的情况下,是很好的主食替代品。
至于短缺的军资,想到这几日慕名到她们家铺子里洽谈的那几个客商,明玉秀盈盈一笑,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
回到主帐,慕汀岚去校场练兵了,明玉秀想着要去附近村子里收一些作物种子,跟慕夫人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出去。
迎面撞上慕汀岚满身是汗地领着慕一从帐外走进来,两人脸上都带着几分凝重。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明玉秀走到桌边,倒了两碗茶递给他俩。
慕汀岚咕咚几口将茶水喝下,又把手中信笺朝明玉秀晃了晃:
“祖父来信说,皇上已与定王撕破脸,大战在即。”
明玉秀心里一惊:
“定王做什么了?”
“皇上当年在先帝立储之际给定王下毒,导致定王错失皇位,定王将这件事情抖了出来。”
明玉秀秀眉轻蹙:
“定王的头疾,是皇帝所为?”
“嗯。”慕汀岚点了点头:
“祖父说,听皇上话里的意思,这事儿怕是真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祖父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明玉秀担忧地看向慕汀岚,定王跟皇上撕破了脸,目击了事情经过,知道了皇家丑闻的祖父不知道会不会有事?
慕汀岚摇了摇头:
“这事儿瞒不过去,祖父不往外说,定王也会说。定王现在已经连夜逃到了陈国,我们和元家恐怕很快就要再碰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