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回到家时,已经是夜里快十一点。
被褥布料柔软,棉花轻盈,大小也和床刚合适,是张桂花看到了新买的大木床后,亲手缝制的。
躺在被窝里的陈清河和杨音韵,听巨大落地窗外,秋雨淅淅沥沥的声音。
蜷缩在陈清河怀里的杨音韵,小声的说:“清河,咱们现在的生活,为什么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呢?”
“乖,以后你会习惯的……”
第二天早上,陈清河原本打算赖会儿床,忽然听见屋子后头,马秀英扯着嗓子在骂。
叫骂声,半个村子都能听得见。
“挨千刀的呦,你家祸水都往我家淌。”
“不是人的玩意,你欺我家祖产,欺我家没人……”
农村叫骂特别有技巧,骂人和唱歌似的,有嗓门大脾气爆的妇女,能骂一整个早上。
杨音韵睡意朦胧问:“大早上的,马婶子在骂谁呢?”
“不知道。”
陈清河不满的道:“大早上吵人睡觉,这不是没屁嗝嗓子么。”
叫骂声歇了一会儿又开始了,“不就是有两个臭钱么,我不怕你们!”
这一句话,直接让陈清河坐不住了。
好家伙,感情这骂半天,是冲着自己家呢。
陈清河赶忙洗漱穿衣,来到后院时发现,马秀英撸开脚脖子,坐在自家大门口,扯着嗓子大骂!
她身子又瘦又小,嗓门可一点也不小。
陈大栓和张桂花都是老实木讷的人,不会吵架骂人,尴尬站了半晌,张桂花才有些为难的开口。
“秀英妹子,你这是骂谁呢?”
“谁搭腔我就骂谁!”
马秀英歪着脑袋翻白眼,端起装白开水的大茶碗,咕咚咕咚的喝个一干二净。
张桂花依旧没有生气,“秀英,我们家有啥得罪你的地方,你尽管说出来,咱们远亲不如近邻,有啥话摊开说明白就是,没必要吵架。”
“好啊,那我就和你家论论理!”
马秀英指着别墅屋檐上的玻璃瓦,“昨天晚上下雨,你们屋檐上的水,都流淌到了我家楼顶上!”
“你们家是平房上盖玻璃瓦,我家就一层瓦片和茅草,你们这不是欺负人么!”
陈大栓愣了好久,简直不敢相信马秀英说的话。
“秀英妹子,我们家房是先盖的,你们家是后盖的,你还占着我家一堵院墙呢。”
“要不是你们挨这么近,也不至于被我们楼上的出水口淋到。”
“你放屁!”
马秀英根本不讲理,扯着嗓子喊道:“要不是你当初说什么远亲不如近邻,巴着我家和你们住在一起,我才懒得来呢!”
“我不管,你们现在就把房顶上的瓦片给拆了,另外改水道!”
这已经不是吵架,而是无理取闹了。
指望父母俩人,肯定是吵不赢马秀英这泼皮。
陈清河沉着脸说:“马秀英,你贪小便宜没够,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但如果你嘴巴不干不净,别怪我客气!”
“不客气你能咋的?”
听得这话,马秀英更来劲了,梗着脖子一个劲把脸往陈清河巴掌底下凑,“来啊,你抽我,有本事你就抽我。”
“你!”
陈清河抡起巴掌刚要抽,就被杨音韵抱住胳膊。
“老公,冷静点,咱打了人是要赔钱的。”
俗话说的好,家有贤妻不做横事。
在杨音韵的劝说下,陈清河顿时冷静下来,这马秀英就是故意找茬,想讹钱来了。
“呵,我抽你干什么。你喜欢骂人,在这里骂一天也无所谓。”
说完,陈清河就拉着父亲的胳膊,杨音韵也拽走了张桂花,一家四口人回去做饭。
今儿早上,陈清河亲自下厨,弄了个西式做法。
一人一块香煎小牛排,一个荷包蛋,还有煮好了的玉米面条配着从城里买来的番茄酱。
门外,马秀英骂得更加起劲。
张桂花有些听不下去,“这个马秀英,站咱家便宜不说,这也太欺负人了!”
“妈,别理她,全当她是骂自己。”
饭菜做好了,放在特质的餐盘里,陈清河端着出了门,笑呵呵的说:“今儿太阳好,咱去门口坐着吃去。”
门口屋檐下,搭建着一个小凉亭,里头有板凳和桌子。
一家四口坐在小亭子里,刚好和骂人的马秀英撞个对脸。
大早上光顾着起来骂人,马秀英一家子还没来得及吃饭呢。
见到陈清河吃的又有肉,又有鸡蛋,馋得直流口水,想到自己家准备的玉米面窝头,心里又是嫉妒又是生气。
她吞了吞口水,牙齿咬得咯咯响,竟然忘了骂人的词。
陈清河笑呵呵的说:“秀英婶子,继续骂啊,你那动静和老鸨子唱歌似的,好听着呢。”
老鸨子是农村的一种鸟,性淫且丑陋,所以后来被形容特殊从业者。
“好啊你们!欺负我吃不起好东西是吧!”
马秀英抓起石头,就往别墅的二楼上扔,要砸碎正滴着水的玻璃瓦。
扔了半天,也不见真把石头扔上去。
瞧着马秀英滑稽的模样,陈大栓笑呵呵的说:“还好咱地基起的高。”
一家四口人吃饱喝足,正收拾碗筷时,马秀英饥肠辘辘满肚子气,脸色难看得厉害。
她怨毒的咬着牙说:“等陈家哥仨回来,早晚把你老婆给祸害了,俩孩子都扔进河里淹死!”
刚准备进门的陈清河愣住了,他面无表情的走向马秀英,“敢不敢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