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远伯府不可能有这么多金子，这虽然不比国库，但就他这家底，怕是能抵半个京城的勋贵之家了，这镇远伯不声不响的，怎么存了这么多金子？”玄龟见着金子，这张嘴就叭叭地没停过，他到了凡间，还没见过这么多金子呢，可真真是厉害。
“去问白啸，这十箱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齐麟道。
玄龟摇头：“那白啸死精死精的，他能说？他又不是傻子，他不说，由着咱们查，他还能有几天活路，若是立刻招了，那不是嫌命长么？”
玄龟想了想道：“还是别问他了，他那个人，嘴里就没几句实话，说不定又给你指了什么歪路，不是还有个庚帖吗？这庚帖写的那么清楚，只要去查这个人，一诈，定能问出结果来。”
齐麟颔首。
“诶，不是，刚刚那金莲是怎么回事？”玄龟刚就想问，但一直没机会问出口呢。
东西找着了，那金莲就消失了，“难不成是仙界帮了忙？”
这金莲可不是谁都有的？
齐麟又跟玄龟说了白虎的事：“他渡劫成功之后，直奔西边去了，刚好他对外说的是，这辈子都不出卧佛寺了，就当他一直在卧佛寺闭关礼佛吧。”
玄龟直咂摸嘴：“这可真是峰回路转啊，我之前还琢磨着，这白虎，是不是白啸呢。那不是灵蛇也进了牢房，受了一番磨搓么？这白啸也姓白，嘿，怎么凭空蹦出来个小郡王是白虎啊。”
玄龟越想越不是滋味：“灵蛇怎么说也是真真落得了个孤家寡人的下场，先是没了男人，成了寡妇，一把屎一把尿的养了二十年的儿子没了，嫡亲的妹妹害她，当成女儿养的外甥女也害她，真真悲惨，不是，那小郡王干嘛了？不就死了个爹么？他那爹也不是个好的，死就死了，怎么就成了渡劫了？”
玄龟为老搭档灵蛇抱不平。
齐麟也懒得跟玄龟争，贺扬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转变成了淡定从容的僧人，这其中变故，也不是寻常人能经历的。
“若非白虎渡劫成功，化灵归位，这会儿要去西边镇守的人，就是你。”齐麟道。
玄龟立刻成了卡了壳的鸡，咳咳两声说道：“嗐，白虎这趟下凡真不亏，都化出金莲来了，从前在神兽界，可没见他有啊。”
“嘿，老白长成那丧怂样，从前走过来，就跟丧门星似的，跟谁都该他的似的，这回可好了，步步生莲，还是金莲，那走起路来，得多好看，白虎爪，踩在金莲上，哎呦喂。”
玄龟实名羡慕。
齐麟难得有些许赞同，多亏了白虎这两朵金莲，要不然，谁也想不到，能从镇远伯府的卧房五米深处，刨出来十箱金砖，更不会在镇远伯府那满屋子书架上头，单单摘出那本书，还找出一份庚帖来。
纵然真的翻出来，怕也不会想到，这小小的一份庚帖是证据。
齐麟将庚帖交给玄龟：“让未羊对照名册，将这人找出来，我去找小貅，未羊找到之后，来肃顺侯府寻我。”
玄龟难得没吐槽，接过庚帖，说了句：“最近你也小心着点，我瞧着这世间有阴有阳，万物相生相克的，上回灵蛇归位，就出了白啸这么个阴毒人，这次白虎归位，说不得也有什么不好的。”
玄龟龟壳是能占卜的，他没什么理论知识，但时不时地神神叨叨两句，多半是准的。
若是寻常，齐麟必然不放在心上，但现在小貅只有一小节脊骨，太容易招阴邪，要时刻谨慎小心。
齐麟慎重地点了点头，与玄龟分开，扭脸去了隔壁肃顺侯府。
姜小遥已经回来了。
姜蕊喝了药，留在老夫人房里，睡下了。
“祖母看着她，我想着等她醒来，把大姐姐还在世的消息告诉她，只是……她的脸……也不知她会不会怪我。”姜小遥垂着小脑袋，有些懊恼。
“放心，你三妹妹经此一事，长大了。”齐麟安慰她。
姜小遥沉默了下，她倒宁肯姜蕊还像从前一样，永远别长大。
“对了，小郡王如何了？可已经回了安王府？”姜小遥又叹气，在肃顺侯府里，倒是方便说话：“我之前才知道的时候，气死了，当时就跟他发了脾气，可如今想来，他也是可怜。”
“他待我大姐姐也确是真心，出了这样的事儿，他也不是故意的，这事怨不到他身上。”姜小遥又闷头想了想道：“改日我找个机会，登门致歉。”
“他，留在卧佛寺了，我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自己给自己剃度。”齐麟温声与姜小遥解释，又把贺扬在卧佛寺跟他说的话说了。
对他来讲，贺扬是一念成佛。
但对其他凡人来说，贺扬这个人就是消失在人世间了。
姜小遥果然好半晌都没说话。
齐麟给了她一点时间，让她消化这件事，掐算着时间，又怕姜小遥难过太久，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同她说起了镇远伯府的事情。
“不过，这一日，也不是全无收获，镇远伯府里，查出些东西来。”齐麟将金砖和庚帖的事情一说，姜小遥果然又鼓起精神来，认真地听。
齐麟故意说得缓慢，娓娓道来，愣是把一个查案子，找东西的事儿，给讲成了故事。
姜小遥随着他的语声语调，渐渐平缓下来，说到末尾，姜小遥已经恢复了。
“未羊姐姐心细，查个庚帖很快的，咱们这就过去。”姜小遥拉着齐麟，起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住，扭脸道：“你忙了这半日，怕是连口茶都没喝上，我真是……”
姜小遥捧了齐麟的那盏茶，碰到外沿一摸，已经凉了：“我再去给你煮一盏来。”
“不必。”齐麟微微向前探身，脸几乎与姜小遥平齐：“我喝了这盏就是，正好败败火气。”
齐麟掀开茶盏盖子，就那么探着身，就着茶盏喝。
茶盏还在姜小遥手里。
姜小遥眨巴眨巴眼，看了眼齐麟背在身后的手，下意识地喂齐麟喝。
未羊掀帘子进来，就正正看到这一幕。
怎么说呢。
她们做兽的吧，四脚并用，把头埋进水瓮里吃水，是常有的事儿。
她也不知道怎么的，麒麟这么做，对面还是小貔貅，这姿势就那么的暧~昧。
未羊深看了眼姜小遥，心底里对她泛起了大大的同情。
哎，被麒麟盯上的兽，太可怜了。
偏姜小遥现在还是个凡人，还傻乎乎的，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是那个鱼缸里的鱼，鱼缸外头有只大猫，虎视眈眈，这会儿正伸着爪子试探……
太可怜了！
“未羊姐姐，你来了。”姜小遥撂下茶盏，忙着去迎：“查到人了吗？”
未羊点头：“查到了，不是官宦人家，但也是个大户。姓胡，是胡家的幼子，今年二十，名为胡韶恒，家住在东城拐子胡同。”
“那我们现在就去查。”姜小遥看了齐麟一眼。
齐麟端起那个茶盏来，将余下的茶汤喝了个干净，问她：“你不用在府里看着你妹妹吗？”
姜小遥犹豫了下，摇了摇头：“三妹妹如此难过，根源还在这个白啸身上，说不得这个人找出来，问个明白，就能问了白啸的罪，那才是解了三妹妹的心结，三妹妹才能真正的放开心胸。”
“那好，一起。”齐麟是不会嫌跟姜小遥在一起的时间多的，越多越好。
未羊是个识时务的，她把那胡韶恒的庚帖给了齐麟，又出于未羊的敏~感，提醒道：“尽量还是别直接就用刑部，用首辅大人的身份逼问，若是能够和言细语地套出话来，那是最好不过的。就怕一说是刑部的，就没有半句实话了，毕竟镇远伯府那边现在都没了人，人都死的透透的了，他们怎么说怎么是，咱们也没处查证去。”
未羊这么一说，姜小遥深以为然，又问未羊：“姐姐可知道，这个胡·公子有什么兴趣爱好？我看看能不能找个话茬，同他说上话。”
“胡·公子？”姜小遥问这话的时候，三人已经走到门房，门房那小子听到这几个字，插嘴道：“小公子是要去那个胡家，要跟三姑娘结亲的那个胡家吗？”
门房现在也紧张着，肃顺侯府上下都紧张得不得了，三姑娘顶着那么大一个口子回来，纵然寻常有因为三姑娘骄纵，对她颇有微词的，现在也开始护起短来：“小的还记得那位胡·公子的住处，是在城东的拐子胡同，小公子是要去给三姑娘说亲么？说起来，那个胡·公子是长得不错，虽然是个皇商，身份上差了些……”
姜小遥一怔，连连追问：“那天到咱们府上的人，就是二叔二婶见的人，是胡·公子？住在城东的拐子胡同？”
门房见姜小遥如此紧张，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又见齐麟和未羊都盯着他，他不由得心虚咽了个口水，问：“怎么……了？小公子不是问他吗？”
“他叫什么，你还记得吗？”齐麟问。
“叫胡……胡韶恒，对对对，是这么个名，那位老奴还喊了一声恒公子，因为是偷着来见二老爷的，小的就留了心眼，看得特别仔细。”门房回道。
姜小遥看向齐麟，齐麟也正好看他。
这是不是有点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