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遥忙“啊”了一声,堵住了胡嬷嬷后面的话:“那个……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家大人是不是要回来了?”
姜小遥掀开锦被下了床榻,赶紧去趿拉鞋子。
别昨天晚上没露陷,这会儿露个干净。
万一齐麟回来,正好听到她和胡嬷嬷的话……
姜小遥赶紧摇了摇头。
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您别慌,我家大人是回来了,但他在前头呢,郡主来了。”胡嬷嬷笑眯眯地说道。
姜小遥动作一顿,僵硬地牵了牵唇角,“哦”了一声。
胡嬷嬷装作没看出来的样子,“您就别担心了,老奴把门都给栓上了。早间发现小侯爷是姑娘家的时候,老奴把这布条拿走,好生洗净晾干,就在门口守着,生怕有人进来。”
胡嬷嬷再次唏嘘不已:“您一个姑娘家,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您也是的,明知道您这身份,不能被人发现,怎么一点儿防备心都没有?”
胡嬷嬷一边说一边直摇头:“别的不说,就说您昨儿个跟我家大人在一个书房里过得夜,这也就是我家大人,柳下惠坐怀不乱,这要是换了别人,您啊……怕都要失身了。”
姜小遥想想自己昨天已经主动“失身”了,怕被胡嬷嬷发现,怯怯地往回收了收脚丫,特别听话地听从胡嬷嬷的安排,往后头净室去梳洗。
胡嬷嬷一边帮姜小遥梳洗,一边如同其他老太太一样,唠唠叨叨个没完:“您说说您,您这样,身边怎么就不知道跟个人呢?这要是被发现,可怎么是好?怎么着,您身边也得有个替您遮掩着的啊,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远的不说,就说这来净室的时候,那万一我家大人也正好要来净房,没人守着门,正好被我家大人撞见,怎么办?”
姜小遥:……
“一般……我尽量避着人,不会那么巧。”姜小遥小小声说道。
“这谁说的好呢?您以后是小侯爷了,以后出出进进的事情愈发的多,怎么也要未雨绸缪才是。”胡嬷嬷埋怨道:“侯府的老夫人也是,为着保住自己亲儿子的侯爵,硬逼着您成为小侯爷,这便也罢了,怎么说,也是为着您好,可您年纪小,不知道这欺君之罪,老夫人总懂得,该早早教了您才是。”
胡嬷嬷暗暗腹诽,居然连什么样是洞房,都不教一教,怕这位小侯爷真被齐麟吃干抹净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姜小遥不爱听有人说祖母的不好,立时辩解道:“我祖母之前都是让我的乳娘跟着我的,但后来我去刑部当差,乳娘跟着不方便,本来应该找小厮跟着的,偏我的身份又不方便,这才一直是一个人。”
胡嬷嬷听出姜小遥的回护之意,立刻改口道:“唉,怪可怜的,您祖母也是不易,一大把年纪,为着小侯爷,怕是操碎了心。这些年一直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想来也是极难受的。”
姜小遥点了点头,同胡嬷嬷说道:“所以嬷嬷千万要替我保守秘密,谁也不能告诉。”
姜小遥不怕自己出事,她怕她祖母因为这件事情被牵累。
祖母年纪大了,一辈子经历太多风风雨雨,她希望可以让祖母安度晚年。
胡嬷嬷为难地看了姜小遥一眼说道:“嗯……老奴尽量吧,老奴这年纪大了,有的时候管不住嘴。”
姜小遥:!!!
胡嬷嬷捋了捋自己的满头白发,“这偌大的齐府,拢共也没多少人,老太爷走了,大人也不是常回来,就算是回来,也基本上不怎么张口,一直忙着公务,这难得有人跟老奴说上几句话,有时候老奴一高兴,就管不住嘴,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老奴尽量,尽量不往外说吧。”
姜小遥擦干脸上的水渍,从净室中出来,她看着胡嬷嬷,极度不放心。
她犹豫了片刻,提议道:“要不,您跟我回肃顺侯府去?您不刚刚还说,我身边没人伺候着?要不您就跟在我身边?”
胡嬷嬷叹了口气:“算了吧,老奴不是用您这身份的事情威胁您,您不用这么勉强。老奴年纪大了,不中用了,没人愿意用老奴了,老奴心里都明镜似的,老奴也就是在齐府,一旦出了这个府,怕连口饭都吃不上了,世人都不愿意要老奴这样的,老奴在齐府啊,混一天算一天吧。”
胡嬷嬷把门栓打开:“老奴瞧着我家大人把未算完的账目都清算完了,小侯爷也在齐府熬了三天两夜,是时候回侯府去了,免得老夫人惦记着。”
姜小遥踏出了房门,脚步迟疑:“我不嫌弃您,您做杨梅酒的手艺也好,做吃食也极厉害,而且我们府里人虽然不多,但却有我祖母和乳母在,可以跟您一道说话解闷。”
即便说漏了嘴,也是跟老夫人和芸娘说。
不跟别人说就好。
胡嬷嬷面上有些犹豫,带了一点点喜色:“您……说的是真的吗?您真的觉得老奴这手艺还可以?还中用?您不是因为您的身份,才定要老奴去侯府的吧?”
姜小遥抿了抿嘴,用力地摇了摇头:“绝对不是。”
“什么身份?”齐麟从游廊过来,看着两人问。
姜小遥:!!!
“没什么。”姜小遥撒起谎来,莫名心虚,她摸了摸鼻尖说道:“就是……我现在是小侯爷了啊,身边不能没人伺候着。”
姜小遥偷偷地瞥了一眼齐麟,小小声问:“我想把嬷嬷买下来。”
“也好,正好齐府也用不得这么多人,我正说要打发一批人,你肯买了胡嬷嬷过去,那是最好不过。”齐麟直言道。
姜小遥还以为齐麟会不答应,一般府邸,老奴都鲜少会被发卖,因为这人在宅子里呆久了,少不得知道一些宅子里的是是非非,宅院里的主人不愿意府里的事情传扬出去,一般都不会卖掉老人。
姜小遥松了一口气,高兴地说道:“那就这么定了,胡嬷嬷你快去收拾东西,跟我去肃顺侯府吧。”
胡嬷嬷冲着齐麟挑了挑眉梢,痛快地“哎”了一声,就去收拾东西了。
姜小遥单独和齐麟在一起,少不得想起昨儿个自己偷偷亲的那些,心虚地不得了。
她结结巴巴地,躲避着齐麟的视线问:“听说,今儿个白啸的案子了结了。”
齐麟声线清润地“恩”了一声:“白啸一案已了,日后肃顺侯府再也跟镇远伯府没有关联了,还多亏你算了大半的账目。”
“那胡家也被定罪了吗?”姜小遥算了他家的账目,胡家账目干净整洁,从中可以看得出,胡家是当真的童叟无欺,一般商户人家多半奸猾,能做到胡家这样,是极难得的,姜小遥心里头觉着,胡家也是受的无妄之灾。
如果胡老爷最后没有想要吞没这十箱金子,没有答应跟镇远伯府白明娇的婚事的话。
“胡老爷被问罪,其徒弟和家人被皇上赦免,算得上是万幸。”齐麟说道:“但是胡家皇商的生意日后做不得了。”
姜小遥点点头:“胡家多少会受些影响,但只问罪了胡老爷一人,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胡家便也罢了,你那个表哥遇到一点麻烦。”齐麟说道:“你表哥本是今日被从刑部大牢出去,已经确认他不是杀害蔡公子的凶手。”
“是了,之前丑牛说,蔡公子是我表哥认下的结义兄弟,排行为二,既然是我表哥认下的二哥,怎么也不能杀害他。”
姜小遥心里想着,既然他表哥不是凶手,从刑部大牢里放出来,这不是好事吗?
为什么会说是麻烦?
齐麟话锋一转,“但因为之前学子都指向你表哥,蔡公子的家人便认为,你表哥是因为有肃顺侯府做靠山,才脱的罪,所以在你们侯府门前,提刀要杀你表哥。”
姜小遥大惊失色:“那我表哥……”
姜小遥想,柳毅然肯定是凶多吉少,他的脚之前被砸,还骨裂着呢,根本躲不开。
“你表哥没事,他的结义大哥,也就是报案的人,替他挡了那一刀。”齐麟揉了揉眉骨,他一点儿也不耐烦说这些人的乱七八糟的事。
“恩?”
齐麟神情冷漠地说道:“所以现下,你这个表哥的两个结义兄长,都死了。”
姜小遥不知道是喝醉酒后,现在还没清醒,还是怎么的,觉得自己理不清楚这关系:“这么复杂?”
“也算不得多复杂,其实就是老大杀了老二,来刑部报案,结果你表哥因为才学好,被牵连进来,老二家里的人以为你表哥是凶手,要杀害你表哥,老大护着你表哥,替你表哥挡了一刀,算是……因果循环吧。”齐麟简单说了一下:“具体的,你回去问刑部的人便是,他们都清楚。”
姜小遥连连点头,忙着回肃顺侯府。
胡嬷嬷跟着姜小遥往回走,打听了这个柳毅然一二,便明了的说道:“哦,老奴明白了,这个柳公子,应该就是老夫人为小侯爷找的童养夫吧。”
姜小遥:“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