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七彩对于这个京城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她最喜欢的其实还是这个破旧的小酒馆,虽然最近开始变得让人暴躁,但是之前那种每天酿酒数银子,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感觉,还是非常和谭七彩的心意的。
不过这个家早就称不上家了,谭七彩叹了口气,离开京城,真的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不过在这之前最大的问题是,她要用最快的速度将酿酒的基本方法教给二狗。
这是她之前答应王嫂的,离开之前必须要做到,要不然他们两个在自己离开以后,就只能买剩下的这些酒,坐吃山空,几个月之后他们就只能卖掉这个小酒馆,回到山里砍柴打猎去了。
这并不是谭七彩想要的结果,就算是作为报答吧,一身好的酿酒技术是给二狗最好的礼物。
正考虑着怎样又快又简单的教会二狗酿酒的基本问题时,谭七彩却忽然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是二狗,听上去敲门声有些急切。
“七彩!七彩在里面吗?开门啊!”
“什么事?”谭七彩还不太想出去,酒窖里边洋溢着淡淡的酒香味,且十分安静,呆在里面给人一种奇异的心安感。
“快……衙门……衙门的人!”二狗像是有些被吓到了,语句都有些连接不上。
“马上来!”谭七彩一听事情好像很严重的样子,立马快步冲了出去,打开门一看,二狗脸都吓得有些苍白,看见谭七彩出来了,立刻指着门口,“他们要找你!”
谭七彩二话不说便快步上前去,只见两个陌生的穿着官府衣裳的男子坐在小酒馆的中间,王嫂正在哆哆嗦嗦的为他们两个倒茶,一看到谭七彩出来了,立刻给她使了几个眼色。
谭七彩点了点头,朝着两人行了个礼,笑说,“两位爷,要喝点什么酒吗?”
“我们今日并不是来喝酒的。”其中的一个男子朝着谭七彩说,“你可是谭七彩?”
“正是。”谭七彩点了点头,“两位官爷光临寒舍,可有什么事?”
其中一个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放在桌子上。
谭七彩只听“噹”的一声,听着声音像是银子之类的东西。银子?谭七彩敏感的感觉到了这声音的特殊性。
“这是?”谭七彩明知故问。
“张松已经被审问过,他已经把一切都招了,剩下的事情官府会处理,这是弥补你小酒馆损失的银子。”男子解释道,一面说还一面打开桌子上的布包,里面银光闪闪的东西把谭七彩的眼睛给闪了一下。
“这是判下来的一百两,张松赔偿给你的,姑娘你收下吧。”男子将银子推至谭七彩面前,喝了一口茶。
“这真是……”谭七彩觉得手上冒着汗,想去抓那些银子,又觉得那样似乎太没面子了,于是张开的手掌又握回了拳头,一颗心砰通砰通的跳得飞快。
有钱了!谭七彩在心中呐喊,维修小酒馆的费用,还有自己的路费,自己一直担心的问题终于解决了!她几乎要笑开了花,不过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只好一直忍着,只不过嘴角还是不小心微微翘了起来。
“这真是太感谢二位了!”谭七彩这真的是由衷的感谢他们两个,这可是一百两啊!比他们的全部家当都要多出不少。
“不用客气,可惜今日当值,不然我们还真想来尝尝姑娘你这儿的美酒。”另一位一直不说话的男子可能是个酒鬼,他闻着店里清香的酒味,一脸馋酒的样子。
“没关系。”谭七彩笑了笑,“两位官爷平日不当值的时候随时可以过来,小女子定会把最好的酒呈给您,当然,价钱不是问题,保准二位喝到爽快。”
“好!”他们一边笑一面站了起来,“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二位官爷慢走!”谭七彩将他们二人送到了门口,回到酒馆的时候,王嫂已经坐在那里数银子了。
谭七彩也开心的蹭了过去,看着那些白花花的银子,觉得生活真的是无比美好,“这下好了,修理的费用都有着落了。”
“嗯。”王嫂也是十分开心,笑容洋溢了满脸,将银子小心翼翼的抱回了房间数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将它们塞进了床下柜子里的最底层。
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二狗学会酿酒了,谭七彩一不做二不休,回房间画了大概的图纸,然后摸出自己攒了很久的银子,出门找到原来为自己做出酿酒器械的木匠和铁匠,定做一套更适合二狗使用的器械。
回到小酒馆的时候二狗还在为客人们温酒,谭七彩提前将打烊的招牌挂在门上,待这一波客人喝完了酒之后,直接关上了小酒馆的门。
“七彩,你这是要做什么啊?”二狗不明所以,却被谭七彩一下子拖进了酒窖,连身上的围兜都没有换下来。
“教会你怎么酿酒。”谭七彩二话不说,拿出纸笔,想写一些理论基础给他,让他背下来,好歹可以应付一些突发情况。这时候她却忽然想起,二狗好像不识字……
“我……我学不会的。”二狗急得直摆手,手却被谭七彩一把打了下来。
“有我这么好的老师,你怎么可能学不会。”谭七彩一脸笃定,“放心吧,我会把你教会才走。”
“教会……就要走?”二狗眨了眨眼睛,“我学会了,你就要走了吗?”
“嗯。”谭七彩随意的点了点头,在纸上胡乱的画着,准备从简单的简笔画着手,教会他一些常识。
“哦……”二狗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非常认真的看着谭七彩在粗糙的纸张上写写画画,看的谭七彩非常感动,觉得二狗真是个可爱的好孩子。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这样度过的,早上谭七彩酿酒二狗在旁边看着,酿到不同火候的酒谭七彩准备都弄出一些给二狗舔一舔,想让他感受一下,找到感觉,于是先让二狗舔了舔葡萄酒的成品酒。
二狗拿着筷子舔了舔,砸吧砸吧嘴,闭着眼睛品味了一下之后,睁开眼睛一脸茫然的样子望着谭七彩。
“怎么了?”谭七彩赶忙问,“是不是有种细腻的果香味萦绕在嘴巴里?那种味道悠远绵长,好像久久不愿散去一样?”
二狗呆呆的看着谭七彩,默默地摇了摇头。
“那你再尝尝。”谭七彩不泄气,又拿筷子沾了沾那酒,伸到他的嘴边。
他舔了舔,抿嘴吧唧了两下,沉默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谭七彩闻了闻那酒,说,“我光用鼻子都能品出来。”
“太少了……”二狗指了指筷子。
“哦?是吗?”谭七彩是害怕二狗的酒量不够,万一喝多了岂不是让王嫂担心?所以不敢让他喝酒,只敢让他舔。
无奈之下她只好拿来小酒杯,倒了一小杯给他,让他细细品尝。
二狗端起酒杯一口将酒吞了进去,在嘴巴里晃了两圈之后咽了下去,然后整张脸一下子就变成了苦瓜的样子。
“好难喝啊。”二狗吐了吐舌头,样子活像一只被热着的沙皮狗,“嘴巴里难受,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二狗拔腿就要去找水,却被谭七彩一下子死死摁住,“不准去喝水,闭上嘴巴,感觉!”
“唔……”嘴巴被谭七彩捂住,二狗难受的皱紧了眉头,却不反抗,任她捂着。
过了半晌,二狗皱紧的眉头慢慢的舒展开来。
“怎么样?”谭七彩赶紧收回了手,急切的问道。
“好像……好像有种奇怪的感觉。”二狗摸了摸肚子,眨了眨眼睛,“这里烫烫的。”
“不是这里,嘴里有什么感觉吗?”
“不好喝。”二狗摇了摇头。
谭七彩叹了口气,觉得要教会他可能需要好几年的时间。
不过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谭七彩这次接了一些半成品的葡萄酒,给他倒了一小杯,让他闻一闻。
“这个味道好奇怪。”二狗一下子闻出了不同。
“嗯,这是酿造中的酒,还未发酵完全。”谭七彩很开心他能闻出来,然后依次接了一些特定时间段的酒,让他慢慢的闻,偶尔会让他喝一点。
“这个也好奇怪,不过那种奇怪的味道要比之前的淡一些。”二狗又很快的闻了出来。
谭七彩一下子觉得很惊喜,难道二狗还有这方面的潜力?
她又找了好几种不同的酒给二狗尝试,结果二狗的表现都跟这次一样,对成品酒完全没有感觉,却对酿造中的酒的发酵程度特别敏感,只要鼻子稍微闻一闻,就能说出那种“奇怪的味道”的多少。
谭七彩一下子觉得肩上的担子轻了很多,怎么说,这就是天赋。
二狗的鼻子,还真不是一般的灵敏。
接下来就只要教会他基本的流程了,“训练”结束之后,谭七彩开心的抱了抱二狗,夸了他一声,“你真是太聪明了!”
二狗嘿嘿的傻笑了几声,摸了摸脑袋,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就让她一下子就变得这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