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瑶瑶安抚了惠安半天,终于让惠安平静下来,可是嘴上却不松口,“表姐,你说该怎么办?你可要给我拿主意。”
吕瑶瑶想了想,换了个角度来说:“那……若是你和哥哥成亲后,身边是否安排妾室?”
驸马想要纳妾,需要公主点头的。当然,大部分公主都恪守妇道,不会反对驸马纳妾。但也说不准,个别刁蛮任性的公主。惠安到底怎么想的,还不知道。
惠安张了张嘴,她可没想过这些,想到表哥要和其他女子亲近,她就受不了。
吕瑶瑶见她犹豫,笑道:“若是这个宋青婷做了哥哥的妾室,你也不愿意吗?”
惠安便想起吕均之谈到宋青婷时的情景,她的心都跟着颤,“别人或许还有可能,她不行。”
“为什么?”吕瑶瑶暗暗皱眉。
“你不知道!”惠安抓住她的手,“表哥喜欢她,而且只愿意喜欢她一个。”甚至说要娶她!
吕瑶瑶连忙点头,“我明白了,你是怕她专宠。”
惠安自己也弄不明白,胡乱地点头。就算表哥要纳妾,也不能是表哥喜欢的人,那样的话她该怎么办?表哥就不会喜欢她了。
吕瑶瑶叹息一声,“这件事我再想想。”
吕瑶瑶这般说,也的确在这般做,她在盘算这件事里里外外的各种利害关系!她到了快出嫁的年龄,跟在母亲身边学习不是一日两日,这宅门里的事情门道的确许多,她自认自己学有所成,能够处理各种事务。
可是,遇到吕均之的事情,她有些谨慎。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哥哥的婚事很重要,重要到能影响家族百年后的基业。吕氏权柄滔天,出了太后和皇后两个人,她知道盛极则衰的道理,万一……万一日后皇权更迭,对吕氏忌惮要打压怎么办?娶了惠安,这是最后一个保命线,至少能留着一家子人的性命。
居安思危,吕氏能走到今日从来没忘记未雨绸缪。
也许父母亲没猜到哥哥为何弃政从商,她却明白得很,若是哥哥再上朝为官,吕家可就真的太……明显了。
就连她自己也是如此,家里培养她,本是打算做太子妃的,因为两人年龄相当,等日后登基大典,她便能成为皇后,可后来太后老人家改变了主意训斥了母亲,父母亲也醒过味儿来。三代皇后,出自一家?从没有这样的事。
就算她入宫,也顶多做个妃子,永远无望皇后之位。
太子和誉王是皇后所出,现在对这个外家很好,可等太子登基以后呢?必定不会任由外家干政。
她是了解过太子的性情的,太子与当今陛下秉性不同。
哥哥定然与她想的一样,才会一心从商。可是,在儿女情长上,哥哥却过不了美人关。
她要不要找哥哥商议一下?
吕瑶瑶依旧犹豫,万一哥哥只是一时兴起呢?
想到这里,吕瑶瑶发现自己对那个宋氏女产生了一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得到哥哥的青睐。
第二日,吕瑶瑶便乘上马车去了街上,让丫鬟去买了点心铺的点心,却没见到宋青婷。等两日后,她再来正好看见了她穿男装在伙计后面支应的样子。
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目光坚定而自信,在吕瑶瑶看来,说她是女子,还不如说她真有一半男子的样子。
她身上……有吕瑶瑶没有的那种自在的气质。
吕瑶瑶看了半天,竟然有点沉迷其中。她自幼受到各种各样的管教,宫里嬷嬷的细心管束,母亲每日都有的指点,琴棋书画的女先生,她每日要学的东西太多,要守住的规矩太多。
这一刻,看到宋青婷,她偶尔才会有的那种窒息感,长大后不再有的那种困顿感,重新冒了出来。
她怎么能如此肆意,活得如此洒脱?她真当自己是男子了不成?
吕瑶瑶闭上了眼。
身边服侍的大丫鬟忙低声问道:“小姐?”
她淡淡的笑,从容而淡定,雍容且华贵,这些都是在各种各样的教习中练出来的。
“这几日闲了,该请几个姑娘一起坐坐。”她说道。
大丫鬟抿着嘴笑:“小姐想散心再容易不过,要请哪家的姑娘?”
吕瑶瑶含笑道:“我想找几个商家的姑娘,正好有一些问题想问一问呢。”她不会做太子妃,日后嫁出去也会管家,包括怎么处理家里的田产良铺,找这些人问一问,很正常。
大丫鬟点头,“是呢。不知要请谁家的姑娘。咱们京城的商户总共就那么几个,林氏、岳氏、田氏……”
“就林氏和岳氏吧。”她点了点头,“行了,咱们该回了。”
几日后,吕瑶瑶请了林氏和岳氏家未出阁的姑娘作陪,这两家只觉得喜从天降,准备了两日,又是做新衣裳,又是打新头面首饰,那架势就算太后召见怕也就是如此了。
嘿,这和太后召见有什么不一样?吕府的小姐,可经常去宫里陪太后和皇后,她在太后面前说一句话,她们就能受益匪浅,若是太后或者皇后肯夸奖她们一句,那她们可不愁嫁个好人家好夫婿,那上门求亲的还不踏破了门槛!
不说林氏人家,只说岳家,岳蕊香、岳蕊茗都去了,岳蕊宛也想去,吴氏却没有同意,称庶出的姑娘不好过去,等以后再有机会和吕家小姐亲近了,再带着岳蕊宛去。
岳蕊宛悻悻的,岳蕊茗却格外高兴,自从苏宁儿出事后,她躲在家里不出门,心里面总是有些害怕担忧,吕府小姐的邀请让她重新活过来。
“大姐,不是我说你,等会儿见了吕小姐,不要再这样愁眉苦脸的。只要咱们关系好了,以后大姐定然能说个好人家。”岳蕊茗说道。
岳蕊香被退亲后,格外安静,不,仔细说来,自从定亲就一直很安静。
在吴氏和岳蕊茗看来,岳蕊香就是这样的性子。
“我该说你才对。到时候可不能和林家小姐吵闹,让吕小姐厌烦。还有,你安稳一些,这样跳脱的性子吕小姐不会喜欢的。”岳蕊香说道。
吕府小姐,尤其是吕瑶瑶的事情,她们都有所耳闻,那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若吕瑶瑶不是,这天下怕没有哪个女子是了。
那可是当成皇后培养的。
“那些都是传言,吕二小姐未必就是大家说的那样。”岳蕊茗撇嘴,她向来不听自己这个姐姐的。
岳蕊香无奈,道:“吕二小姐的婚事都没成呢,你倒是想着我的。”
岳蕊茗那期一块车内的点心,吃了一口,“吕二小姐尚未定亲,不是因为太子爷吗?”
岳蕊香连忙去捂她的嘴。
岳蕊茗躲闪,“娘说过,只有太子爷大婚后,吕二小姐才能定亲嫁人。”只有如此,才不犯上,”大姐你放心,我有分寸的。”岳蕊香见她沉默这些日子,心想或者真是懂事了,也不再多叮嘱,只是道:“也不知吕二小姐为何要见我们。”
“娘不是说了嘛,吕二小姐追求完美,这是要向我们取经。生意上的经。”
很快,她们就到了,按照早就学过的礼节和吕瑶瑶相待,规规矩矩的,没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岳蕊香和岳蕊茗回到归家的马车上后,还是没想明白,不知道吕二小姐是什么意思。
从这天起,吕瑶瑶就经常请她们过去,到了后来林家的姑娘都不叫了,只叫岳蕊香和岳蕊茗去。再后来……吴氏也被请了过去。
吕府和岳家毕竟不一样,在吕瑶瑶这里,吴氏可不敢拿长辈的谱儿,利利索索就去了。
……
已经是深秋时节,落叶纷纷而下,院子里的树下是金黄色的叶子,透着几分萧条感。
今天是个好天气,前日刚刚下过一场雨,如今雨过天晴、万里无云。
月晴满脸笑容地坐在院子里,和林含莺一起收拾野菜。
“昨日,少爷多写了一页字,还多背了两遍书,还知道叫我的名字了。”
林含莺笑道:“你之所以高兴,是最后一个原因吧!说了好几遍,宋少爷也该记住了。”
“记住是记住,可从没有主动唤过我。”月晴笑容腼腆,脸上粉红,“少爷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林含莺点头,“我也盼望宋少爷早些好起来。”
月晴诧异看过来,就听林含莺失笑道:“宋少爷好了,宋姑娘就不用这么辛劳了。能有人给她撑腰了。家里有男人才不一样。”
月晴沉默片刻,“唉!我懂你的意思。临街刘大娘的相公吃喝嫖赌,从来不给家里赚一文钱,全是靠着刘大娘在外面做工赚的那点钱过日子,可就算是这样,刘大娘也离不开他。为何?”
说起来,实在悲哀。刘大娘有这么个相公,却比没有相公要强。
林含莺目光冷下来,“这世道,对女子太不公平了。”
月晴手上动作不停,道:“刘大娘若是没了这个相公,怕是会有那坏心的欺负呢。”
这时候,院门外来了几个人,把大门推开了。
月晴和林含莺连忙看去,就见一个富贵打扮的中年贵妇正站在门前,穿绫罗锦缎,带镶嵌绿宝石的金簪子,耳朵上是猫眼石耳坠,手上带翡翠镯子,身后跟着一个婆子两个丫鬟,富丽堂皇的。
贵妇笑意浓浓,“青婷可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