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坛子放了鹿鞭的药酒一直埋在树底下,为了使药性与酒水更好的融合,必须得等个几个月才能入口,到时候药材与酒水相辅相成,滋味儿也会越发出挑,所以盼儿并不着急,再加上她肚子里的娃儿也不小了,这段期间不宜胡闹,出了月子之后再将药酒拿到褚良面前也不迟。
这日褚良没有去军营,怡宁公主得到消息后,便直接坐马车来到了郡守府,就是为了见男人一面。
身为公主,怡宁也知道自己最好矜持一点,毕竟她跟褚良的婚事现在八字还没一撇,若是表现的太过主动,怕是会被男人看轻。偏偏褚良满心满眼里只有林盼儿那个村姑,她要是再不上点心,恐怕就没机会了。
走进了郡守府里,怡宁公主先前来过一回,后院儿的女眷也有不少人见过她,此刻纷纷俯身行礼,态度甭提有多恭敬了,毕竟这可是新皇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身份高贵,万一惹怒了这位公主,哪里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等到怡宁公主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两个妇人忍不住窃窃私语:
“听说这位公主是为了定北将军过来的,也不知是真是假,说起来定北将军成亲的年头不算短,算上夫人肚子里头的那个,孩子都有俩了,也不知公主到底是怎么想的,非要上赶着给人当小娘……”
“管那么多做什么,公主不比一个小小奶娘强得多?林盼儿的确是长的好,但再漂亮的女人天天看也觉得腻歪,将军也不是傻子,说不定真就成了驸马嘞!”
更何况怡宁公主不止美貌,还代表着皇族的权势,自然跟普通女子不同。
住在郡守府离的女眷们,个个都出身高门,打从一开始就没太瞧得起盼儿,毕竟一个小小的村妇,除了那张脸生的好之外,完全上不得台面,哪里配跟她们平起平坐?只可惜定北将军被迷得神魂颠倒,差不点将林盼儿捧到手心里,先前阮氏说了几句坏话,男人就被狠狠教训一番,打成了猪头的模样,如此上心,实在是令人嫉妒,偏偏碍于身份,这些妇人们又不好表现出来。
现在看着怡宁公主跟林盼儿抢男人,这些女眷们心里头当真痛快的很。
堂屋里,褚良正将香香软软的小媳妇抱在怀里,一只大掌不老实的在腰腹处游弋,栾玉突然快步走了进来,低垂着眼,只当没看见将军跟夫人亲密的举动,轻声道:“怡宁公主来了,想要见将军一面。”
漆黑鹰眸中流露出极为明显的厌恶之色,褚良摆手,哑声道:“不见!”
红润小嘴儿里溢出一丝轻笑,盼儿将男人的大掌一把掰开,漫不经心的开口:“人家公主来都来了,将军不见,未免也太无情了些。”
视线落在小媳妇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儿上,男人喉结上下滑动了一瞬,对那所谓的怡宁公主更加厌恶,说起来,褚良连怡宁公主长什么模样都记不住,也不知道那女子究竟是着了什么魔,竟然非要嫁给他,真是不知所谓!
“无情就无情,我又不是禽兽,哪有那么多的心思能放在别人身上?”说着,褚良伸手将小媳妇的胳膊捞到眼前,三两下的把袖口撸起来,露出丰润滑腻的藕臂,炙热的薄唇在手臂内侧的软肉上落下一吻,稍微用了点力气,留下一抹艳丽的红痕。
实际上褚良想要的更多,偏偏小媳妇身子重,经不起折腾,他寻思着什么时候去找葛老头,要些不伤身的避子药,自己吃进肚子里,日后也不必再让盼儿遭罪。
褚良虽是男子,却也清楚女人生产究竟有多凶险,就跟阎王爷隔了一层薄纱,即使盼儿现在怀的是第二胎,又有灵泉水那等奇物,褚良还是放心不下。
男人气血旺盛,就跟个大火炉似的,要是冬天盼儿还愿意往他怀里钻,只可惜现在秋老虎的那股劲儿还没有过去,她都腻歪出来一身汗了,忙推搡着坚硬如铁的胸膛,小声道:“总得将话当面说清楚了才是,否则怡宁公主不死心,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门,你也不嫌麻烦。”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褚良低哼一声,不情不愿的从堂屋里走出去,看到站在院前的怡宁公主,面容紧绷,神情严峻,仿佛不远处站着的不是美人儿,而是能要人命的恶兽般。
一见到褚良,怡宁公主眼神霎时间亮起来了,面颊涨红,快步走到男人面前,小声道:“怡宁见过将军。”
褚良拧着眉,略往后退了一步,丝毫未曾打算遮掩住自己的不喜,开门见山道:“褚某对公主没有半分情谊,还望公主另觅良人,别再将心思放在褚某身上了。”
怡宁公主的脸色霎时间苍白如纸,她从来未曾想过褚良竟会如此无情,就算那林盼儿是个美人,但自己也不差,论身份、论相貌哪里比不上一个小小的奶娘?听说林盼儿先前还嫁过人,有过一个孩子,褚良难道是瞎了眼,否则怎么会看上这种放荡不堪人尽可夫的女人!
她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问了出来。
一听到怡宁公主的话,褚良胸臆中登时涌起了熊熊怒火,盼儿就是他的心肝肉,根本轮不到别人来指责,就算怡宁是公主又如何?他还是觉得恶心!
“公主,我夫人虽与人定过亲,却是清清白白从未做过那些腌臜事,小宝也是我的骨血,至于先前她进府当了奶娘,是我卑鄙,强逼了她,根本轮不到公主来说嘴,您现在这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作呕,像您这种金枝玉叶,褚某一介武夫,万万不敢玷污,还请您尽快回京,否则为了不延误战机,褚某会做出什么,也就不敢保证了。”
说到最后,褚良面上露出明晃晃的煞气,他轮廓生的本就比普通男子要深邃许多,鼻直口方,身形健硕,此刻这威胁的话一出口,浓重杀意如同疾风骤雨般扑面而来,登时就将怡宁公主吓得花容失色,两腿发软,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亏得老嬷嬷赶忙扶了一把,这才没让娇滴滴的公主摔了个狗啃屎。
“你、你大胆!”
女人气的浑身发抖,满眼含泪,心里简直委屈到了极点,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褚良竟然如同一块木头似的,半点儿不解风情,就为了一个贱人,胆敢威胁堂堂公主,真是大逆不道!
对于这种蛮不讲理的女人,褚良也没什么好说的,冷笑一声,看也不看怡宁半眼,转身直接往屋里走。
他心里打定主意,要是怡宁公主再胡闹下去,便让人直接将她给绑了,送回京城,否则这女人就跟浑身疙瘩脓包的癞蛤蟆似的,趴在脚面上,不咬人膈应人。
怡宁公主哭着跑上了马车,一旁的老嬷嬷瞧着主子涨红如血的脸蛋,心里又急又气,恨林盼儿抢了公主的位置,恨褚良的不知好歹,憋着一股火气,偏偏不能发泄,只能轻轻拍着怡宁的背,满脸为难的劝道:
“殿下,这世上又不止褚良一个男人,他的命劫又与您有何干系?惹了咱们公主伤心掉泪,还不如趁早死了算了!”
女人死死咬牙,冷声道:“嬷嬷不必再劝,这世上怎么会有我闫怡宁得不到的东西?褚良竟敢这么羞辱我,本宫非要让他后悔不可!”
听了这话,老嬷嬷即是心疼又是恼怒,从怀里抽出锦帕,一边给怡宁公主擦着泪,一边问道:
“殿下,您打算怎么做?褚良毕竟是国之栋梁,眼下战事紧急,匈奴就跟疯子一般,可不能由着性子来,误了大事。”
怡宁公主此刻已经恢复了平静,除了双眼又红又肿之外,她倒是一点也看不出怒火了,眼神如同死水一般,不带一丝涟漪,只是细看下能发现其中隐隐透着的疯狂,实在是令人心悸。
“褚良自然是不能动的,但像林盼儿那种贱妇,是死是活也不会影响战局,姓褚的不是为了林盼儿拒绝本宫吗?像那种贱人,怎么配跟本宫争?”
“林盼儿一直闭门不出,就算是想要下手,怕也不太容易。”
“她不出来,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别忘了咱们还有一枚棋子。”
闻言,老嬷嬷恍然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道:“殿下不说老奴还想不起来,那凌月娘被殿下救回来,总不能白白捡了一条命,要是不做点什么就想离开,还真将咱们当成傻子糊弄了。”
坐在马车上回了小院儿,怡宁公主也顾不上歇息,直接让丫鬟将凌月娘给带过来。
过了不一会儿,一个身量纤细的女子缓缓走了过来,她容貌生的十分秀气,跟凌氏也有几分相似,见了怡宁公主,忙不迭的福了福身子。
“先坐吧。”
凌月娘道了谢,低垂着眼坐在了圆凳上,心里暗暗猜想公主将她叫过来到底有何吩咐。
“要是本宫没记错的话,你是定北将军的表妹吧。”
一听到怡宁公主提及褚良,凌月娘身子一颤,缓缓点了点头。
先前她脱光了衣裳为了勾引表哥,哪里想到竟然触及了褚良的底线,以至于被凌父送回颍川,再也不能回京城。
凌月娘从小就是在京城长大的,吃的是京城的水,看的是京城的人,让她到了颍川老家去,心里有千百个不情愿,偏偏凌家依附着定北侯府,即使哥哥跟表哥求了情,依旧不能通融。
在颍川老家的那段日子,凌月娘简直厌恶透了,在府里憋闷了一阵子,出去闲逛时遇上了个教书先生,那男人生的细皮嫩肉,斯文俊秀,肚子里也有那么丁点墨水,一来二去的两人看对了眼,她当时被猪油蒙了心,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胆大包天的跟教书先生跑了,在路上甚至私定了终身。
偏偏那教书先生也不是个好的,既好色又好赌,手头上的银子花完了,便露出了本性,竟然要将凌月娘卖到妓院去,亏得怡宁公主的车队经过,这才将她救下来。
只可惜凌月娘虽然被救下来了,但肚子却被那教书先生给弄大了,即便她亲姑姑凌氏也在车队里,但凌月娘却不敢露面,刻意还隐瞒自己的身份,没想到还是被怡宁公主发现了。
“民女虽然是将军的表妹,却与他并不算亲。”
想想自己现在寄人篱下的落魄,凌月娘清秀的脸上不由露出浓郁的愤恨之色,要不是褚良被林盼儿那个贱人勾的昏头转向,怎么会跟自己疏远?以至于她被那个教书先生蒙骗了,未婚先孕,名声前程全都毁了。
好在肚子里的娃儿并不算大,约莫也才两个月,只要快些将孩子打了,此事就会被她烂在肚子里,谁都不会知道。
怡宁公主可不管凌月娘到底跟褚良关系如何,此刻她看中的只有凌月娘的身份,毕竟是凌氏的亲侄女,想要住在郡守府也并非难事,到时候稍微使出一点小手段,她就不信林盼儿那个贱人还能安安稳稳的呆在褚良身边。
“月娘,你也是个知恩之人,本宫救了你,总要有些回报才是。”
凌月娘呼吸急促,声音沙哑的问了一嘴:“不知公主想让民女做什么,只要民女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不会推辞……”
听了这话怡宁公主脸上露出了几分满意之色,道:“你先去郡守府中小住几日,等到本宫需要帮忙了,再派人给你送信。”
瞧见怡宁公主嘴角的笑意,凌月娘没来由的哆嗦了一下,她咽了咽唾沫,想也不想的就要拒绝:“公主,民女不想去、”
怡宁公主皱了皱眉,打断了凌月娘的话:“你肚子里头可还怀着身孕呢,此事若是被宣扬出去,日后你还怎么嫁人,难道随便配一个蓬门小户的男人,就这么蹉跎一辈子?”
闻言,凌月娘身子如同筛糠一般的颤抖着,她一直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没想到竟然被怡宁公主发现了,这、这可怎么办?
眼见着凌月娘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怡宁公主嗤笑一声,对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越发看不上了,要不是因为凌月娘跟褚良有那么丁点的关系,她也不必费心费力地将此女藏起来,到现在还没被凌氏发现。
怡宁公主面色温和,声音中好似带着蛊惑,幽幽道:“若是你帮我一把,等到本宫回京之后,自会让陛下给你赐婚,到时候你将肚子里的孩子打了,本宫帮你隐瞒此事,风风光光嫁入高门,不比养一个野种强得多?”
女人呼吸急促,一张脸涨的通红,过了好半晌才僵硬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