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势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果然如她料想的,豪猪撇下了那貌似没有什么的背篓,冲着她紧追不舍。
确保了薛湛一时无忧,馥若略略放下了心,开始不顾一切,没命地向前跑着。
荆棘划破了她的衣裳,她的手背和脚踝撕裂似的疼痛,渗出血来。
可她顾不得这些,依旧箭步如飞,以跟豪猪差不多的速度躲避着它的追击。
前面的一堆树缝隙很小,她逮住机会,从那缝隙中跳了过去!
豪猪身形很大,无法冲越过这树干,不由恼怒地跺了跺蹄子,忿忿地绕到旁边,企图由旁边的灌木丛中拱过去。
趁着这间隙,馥若“嗖嗖”爬到了树上。
这下子,豪猪总算够不着她了。
她这算是成功躲避了豪猪的追击。
馥若想不到自己真的能做到,不由得意地昂了昂下巴,笑出了声。
那豪猪察觉到馥若的所在,气得哼哧了下鼻子,用力地顿了顿脚。
不过只是半晌的工夫,它便又调转过头去,朝着来时的方向去了。
这下子,得意着的馥若顿时僵住了嘴角。
她乍然想起来,背篓还在树枝上挂着呢?
那树枝低矮,只要豪猪一扬头,就能将其拱下来!
而薛湛还在里头蜷缩着呢!
这豪猪朝来时的方向去了,该不会是去找薛湛的吧?
想到此处,她也顾不得自己的安危了,蹭蹭又下了树,远远地尾随着那豪猪行着。
还好,那豪猪没有反过头,重新将矛头对准她。
越是临近那背篓的所在,馥若的心越是提了起来。
当她见到豪猪距离那背篓只不过数丈之远,又将阴沉的目光对准了那低矮树枝上的背篓的时候,她的心到底完全提到了嗓子眼。
它回来,果然是为了薛湛!
她想不到这畜牲会这么聪明,知道这儿还有个生人呢?
薛湛显然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危险,从背篓里直起身子,向外面探看着,一边哭号着,“姐姐,姐姐你在哪儿……”
见到豪猪的刹那,也只是吓得僵住,一动也不敢动,更加想不到逃跑。
馥若再来不及多想什么,顺手由袋中掏出了匕首。
这巴掌大的匕首还是赵武推她离开时,一把塞给她的,自然是为了给她用来防身的。
眼看着它一步步朝着那背篓逼近,馥若再也不敢犹豫,大喊一声,向着那畜牲直直地冲去!
豪猪体形虽然笨重,可它的反应也够机敏,听到动静,当即扭转过头来。
馥若刚要将那明晃晃的匕首刺入它的臀部,便见它将粗壮的后腿抬起来,狠狠踹在了她的胸口上!
馥若只觉得胸口撕裂似的疼,同时一股血腥味儿由嗓子眼里直冒出来,她整个人顿时丧失了所有的力气。
匕首由她的手里滑落,而她不甘心地盯住了背篓里站立的小人儿,生恐他也如同自己,成了这野兽的腹中之物。
她不由记起了赵武和孟婆子。
他们之所以死,是为了保住她和薛湛。
而她之所以要活着,是因为一定要确保薛湛活下去。
这是她的使命……
可显然,此时她难以再完成这项使命。
她不甘心,不甘心……
跌落匍匐在地上,眼看着豪猪的尖牙要触碰到薛湛,馥若一个急火攻心,竟拼着最后的力气往前爬了爬,企图拽住豪猪的尾巴……
“嗖”地一声,却见什么东西刺入了豪猪的臀部。
似是一只长箭。
豪猪吃痛,大叫大嚷起来,四蹄更是胡乱地跺着。
它以为伤它的人是地上猩红着血眼盯住它的馥若,再要凶狠地朝着她踢踏而来时,又一只长箭飞来,直直刺入了它的头顶!
浓浓的血液四散飞溅,撒得四周一片血污。
终于,那豪猪摇晃了摇晃身子,扑地倒下。
馥若身体虚弱得连惊讶的力气也没有了,神志更是恍惚得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知道,薛湛不会再被豪猪吃掉了,便安心地晕倒过去……
当黑暗被驱散,她的眼前重新泛出光亮时,与此同时一起朝她袭来的,还有那一丝丝撕裂似的疼痛。
只是莫名的,这疼痛比先前时要减轻了不少。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渐渐适应了那刺目的光亮。
这光亮是由窗外渗透进来的,那窗户破得几乎只剩下了窗棂。她抬眼,见头顶上没有帷帐,只有裸露的房梁而已。
而她睡的是一张硬板床,盖着一床泛黄的旧被子,四下里的家具也像这被子一样,显得简陋而有些脏兮兮的。
因为住惯了国公府,是以馥若一时间还无法适应这里破旧的一切。
恍惚间,她只觉得自己重又回到了和亲生父亲在一起的日子。
那时的家,与现在倒是差不离。
难不成,她又回去了从前的爹爹身边?
想到此处,她不由地觉到一阵阵惊悚袭来,打心眼里生出了抵触。
又一眨眼间,她想到了薛湛。
薛湛,她现在在哪里?
她猛地起身,欲要喊叫出声,可她胸口牵扯出的疼痛叫她无暇顾及这些,只顾着垂首龇牙而已。
“小伙子,瞧我给你们带回来了什么?”
倏然间,门外传来了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这声音中气十足,显然是个十分有活力的。
“是兔子!”
听闻是薛湛惊喜的叫声,馥若赶忙起身,扶着身旁的家具等物,一步步艰难地朝着外面行去。
薛湛没事,真是太好了!
她还未到门口呢,门外便走进一大一小两个人来。
“你姐还没醒吗?哈哈,等我把这兔子肉给炖熟了,你姐闻到香气,自然而然就醒了。”
这说话的是名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
他的手臂裸露在外,显得极为粗壮,袒露出的胸膛上也毛发乌黑。他的脸上更是髭须满布,看起来十分凶悍的模样。
若不是他满脸堆笑,一双眼睛看起来还算和善,可真的要吓坏乍一见到他的馥若了。
“我要姐姐醒,要姐姐醒……”
薛湛拽住那大汉的衣襟,哀求似的说着。
当两人见到站立着的馥若的刹那,无不是愕然怔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