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洛楚尘要装圣母白莲花,虽然目前这个‘职业’在大众眼里不那么‘光鲜’了,负面意义比较强。但不得不说,任何事物的存都有一定合理性,圣母白莲花之流……还是有一定市场的。
毕竟,她一个没啥背景,又四面不靠的外来庶女,想要斗败在安陵候府扎根儿极深的‘老户儿’裴氏,装圣母白莲花,这是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办法了。
不用做别的,只需要宽厚大度,用包容一切的胸怀,去感化,去原谅恶毒的,阴狠的,想害她的所有人就可以了嘛!
嘴皮子功夫,多简单的事儿!
虽然自身受了苦,被欺负被打压被搓磨,还要‘宽宏大量’原谅别人什么的,仔细琢磨琢磨也确实是挺窝囊,但如果反过来想,她这个‘苦’就是为了坑别人而故意吃的,甚至连伤都是自己‘作’出来的,那原谅不原谅的,也就……
无所谓了吧!
说不定更憋屈的是被她‘白莲花’了的那个人呢!
洛楚尘俯首满面‘诚恳’的看向依然半跪在地上的裴氏,欣赏着她颤抖的身体,惊悚的表情,放大的瞳孔和极速扩张的鼻孔……
并对此表示:好吧,比起‘受伤’的她来,裴氏或许更憋屈吧!
嗯,怎么说呢!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就放心了!摸着抽痛麻痒的手腕,洛楚尘幽幽叹了口气。
“尘儿,这,这……怎么能这样呢,未免太委屈你和你生母了!”洛老夫人喃喃开口,一脸‘这样不好’和‘拒绝不了’的双重表情,那简单明了的让人一瞧就瞧出来了,“你看你,好好的孩子,在你生母那儿养了那么多年,没病没灾的送进府来,可……这才多长时间啊,就受了那么多委屈,又饿又冻的……”
“我做祖母的,没照顾你,与你仗目就已是失职,哪还能往你和你生母身上扣罪名,让你以后于人交际时,受旁人耻笑啊!”洛老夫人迟疑着摇头,“不行,这不行,我不能答应。”她这般说着,语气却不怎么坚定,很明显的犹豫不决。
其实,洛老夫人这么说也没错,按纸面上来看,今儿这破事跟洛楚尘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还是受迫害人群,理应被安抚安慰。但结果呢,啥也没捞着不说,还要自扣黑锅……这但凡是个人看见,都要暗念一声‘可怜见的’了!
没错,洛楚尘决定担下冻疮之事,道是她进府之前便得了的这件事,就是自扣黑锅,而且,这对万兰春还没多大影响,毕竟万兰春这辈子大约都混不到贵族圈儿了。担下这件事儿,受影响只有洛楚尘。因为这件事会决定在京城上层众贵妇,贵女,贵老太太们对洛楚尘的印象。
洛楚尘是外室女,这点谁都否认不了了,那是铁一样的事实。可一个娇生惯养,久居深闺,识趣懂礼的外室女,和一个穷居陋巷,缺衣少食,没人教导的外室女,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啊!
哦?你说怎么看出洛楚尘没人教导的?拜托,都穷的冬天生冻疮了,那估计也就是基本保持吃不饱,饿不死的节奏了,哪还有什么多余的银两去请人教规矩啊?
有那份儿功夫,冬天多买点厚衣裳,别生出一身冻疮影响形像好不好?
撇清裴氏,把罪名安在未进府之前的那段岁月里,对洛楚尘来说,是非常不明智的决定,对她自己也很有影响。毕竟,到如今这岁数,并且借着这次天赐一般的机会,万兰春都没进府,那么想当然,这辈子她估计也就是个外室的命了,不会接触上层贵族圈儿,那么,那些闲言碎语,也就影响不了她。
毕竟,听都听不到,还有什么可伤害的呢?
可洛楚尘就不一样了,已经进了府,成了‘四姑娘’,就说明她是在这个圈子里的,哪怕身处底层,也照样会被人影响,被人嘲笑,被鄙视……
“尘儿,这事不行,对你影响太大,我不能答应!”很难得的,洛老夫人终于下了决定,态度坚定的摇头。
“……母亲,其实,尘儿说的也没错,这是个好办法啊!”一旁,洛锦章终于跟上了节奏,“虽然这事确实是委屈了尘儿,但咱们洛家的名誉是保住了,至于裴氏,日后让她多多补偿尘儿就好了!”顺便在借此事逼着她同意纳妾,把七月和玖欢两个小美人儿抬入府中,于他日夜为伴……
洛锦章想想就觉得痛快。
“……爹爹说的没错!”从来没指望亲爹能靠得住,洛楚尘岿然不动的点头,“都是一家人,都是姓洛的,我能为祖母,为母亲解忧,能为洛家的名誉做上那么一丁点的供献,我……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我觉得特别高兴!”
她对洛老夫人这般表示着,随后把目光移向裴氏,眼角尤带泪痕,声音异常恳切的请求道:“我只求,只求母亲能从此抛却对我的成见,就算不能如亲生母女一般亲密,只愿……哪怕就是像普普通通的嫡母庶女那样,不带着怨恨,迁怒,重新看待我,能抛却前尘,好好的重新开始相处就行了……”
洛楚尘‘真诚’的说着,但裴氏却有莫名其妙升起一种的好像要完的感觉,心中异常不安,她张口想要阻止,但因为不知该说什么,才能打断庶女的大义凛然,她略微迟疑了那么一下。
但,就这一下,就被洛楚尘截了话头,一气连声的,根本没能裴氏插嘴机会的,她道:“祖母,父亲,母亲,我们是一家人啊,我也是姓洛的,为安陵候府做些事不是应该的吗?什么牺牲不牺牲,委屈不委屈,我一点都不觉得,更何况,母亲是我的嫡母,日后我还要归到她的名下呢,为她做些事儿,委屈些又算什么,就当我做女儿的孝顺好了……”
洛楚尘将‘归到她名下’五个字的音量加重,并在同时侧目偷瞧洛老夫人,看着她皱眉,沉思,抿唇,最后恍然大悟……然后,在裴氏终于反应过来,惊恐的想开口阻止的时候,她两步向上,窜到洛老夫人身边,一把扶住她,口中急道:“祖母,您怎么了?脸色怎么这般难看?”几句话,把裴氏的万语千言全堵在喉咙口,噎的她直想挠墙。
“尘儿啊,你说的对,祖母怎么没想到……你母亲补偿你的法子,可不单单只是嫁妆啊!对,没错,咱们是一家啊!”洛老夫人拍手露出畅快的笑容,一张老脸满是皱纹。
看着面带不解之色的洛楚尘,她慈祥的笑着,用科普的语气说道:“你啊,年纪还小,不明白这些……祖母告诉你,不是你进了府,下人们叫你四姑娘了,你就是无可置疑的候府千金了,你得记名上祖谱,得让你祖父或你大伯把你报上,让安陵老家的洛氏族长,把你的名字一笔一画的记进供在祠堂中的洛氏家谱上,这样,你才算得上正儿八经的候府千金……无论到哪儿,见着谁,你都可以堂堂正正的抬起头,自称是安陵候府洛家的血脉……”
“……竟然是这样吗?”洛楚尘瞪大眼睛,一副惊讶到极限,完全没想到的模样。可其实在内心之中,她早就咧着嘴角拍大腿长嚎了!
哎玛啊,我的亲祖母,你可算到是戳到重点了!要不是为了上记名,她是闲的蛋疼才把自己弄出一身的冻伤!这毁形象啊,掉逼格啊不知道吗?
一言不合就会毁容哒!
“当然了,祖母还会骗你不成!”看着孙女美美哒吃惊表情,洛老夫人不禁失笑,慈爱的抚了抚她的头发。那双满是疑惑不解求教导的眼眸,令她胸口由然升一股解说的欲望,“你啊,还是吃亏在长在市井间,知道的太少了,真以为只进了候府大门,就能成为贵女千金吗?哪有那么容易啊!”
她忍不住揉了揉孙女的脸,觉得这孩子怎么看怎么招人疼,就连红红的有些微肿的眼眶都那么可爱——咳咳,脸长的好就是占便宜,“你呢,得上了祖谱才能名正言顺,而且,在咱们安陵候府里,有资格为你上祖谱的人,除了你大伯之外,就是你祖父了,就连你爹爹都不成的。”谁让他不会投胎,成了嫡二子!
“本来,你虽进了府,但马上就过年了,你大伯又忙着朝廷上的事儿……祖母不大懂这些,反正是挺忙的,并没有回安陵老家的打算,至于你祖父嘛,他早年争战杀场,如今到了岁数,就落了一身的毛病,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不舒服,都不敢跟祖母一样,住在京城,而是独自在老家休养……”
“虽说他就住在安陵县,于咱们洛氏族人彼邻而居,但府里若没什么大事儿,你大伯他们还真不敢去打扰他,毕竟,他早年是武将,那个脾气啊……”好像陷入回忆,洛老夫人笑了笑,随后摇头道:“你虽然进了府,但入谱的事儿,并没定下是什么时候……”事实上就是根本没打算让个外室出的庶女入谱,“但如今……你受这么大的委屈,又这般懂事愿意为你母亲担当,祖母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可补偿你的,但若当真什么都不做,又觉得心里不落忍!”
“就像你方才说的,你是我孙女,是洛家人,为了洛家的名誉牺牲,便算不得牺牲,祖母听你这么说,心里很是自豪高兴!”她感慨的笑着,望向孙女,“尘儿啊,既然你都已经为洛家‘牺牲’了,祖母又怎么忍心不把你当成洛家人呢?”
“今年就让你入洛家祖谱,祖母亲自给你祖父写信,让他把你写上去!”洛老夫人铿锵有力的表示着,然后不等洛楚尘表达表达感谢啊,惊慌啊,推拒之类之类的情绪,就马上把头转向裴氏,认真而不容拒绝的道:“老二媳妇儿,今日这事本就是你做错了,尘儿视你如母,并不怪你,反而还愿意毁自己声誉替你背罪名,保住你贤良的名声,你该感激才是。”
“她性情单纯,不愿要你陪送的嫁妆,所以,我这做祖母的替她做主,将尘儿记到你名下,只当是嫡女般教导,也算是全了她这段日子受的苦楚,你看可好?”洛老夫人满面严肃的看着裴氏,口中是问着:‘可好?’可那实际的脸色态度,却明显表示了:‘不好不行’。
哎玛祖母,你真是我的亲祖母,我弄出这些事,遭了这么大罪,还不顾恶心别人也恶心自己的装白莲花,就是想早点上入祖谱,可没想到你这一把就把我记成嫡女啦!
省多大事呢!
洛楚尘眯起眼睛,嘴角都忍不住要翘起来了,兴奋拍手狂啸原地转圈儿的欲望那叫一个强烈,而且,看着裴氏惊悚到好像白日见鬼的表情,她更是忍不住内心熊熊燃烧的洪荒之力。
“母,母亲……您怎么……”您怎么能这么说呢?不带这么玩的,你不按套路出套啊!裴氏嘴张的老大,欲诉无言,欲哭无泪,半跪在地上,她整个人软在那儿,仿佛被突如其来巨大打击给‘击’傻了一样。
一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