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选秀,六月过半,七月不远……时光如流水而逝,秀女们在管事嬷嬷的调.教下,眼看越来越有贵人的模样,甚至就连洛楚尘都又跟沈沧瑜私下见了好几次,彼此之间越来越随意熟悉……
洛楚芬嫁了,宫里恢复了平静。虽然外头闹的沸沸扬扬,什么承恩公府未来的公爵夫人是个‘那啥啥’,身材很好,皮肤雪白,还很丰满云云……
是的,是洛楚芬之事尘埃落定,嫁到承恩公府之后,宫内小宴上发生的事儿,就如瀑布爆洪一样,一泄而下,止都止不住啦……
说不上是看承恩公府或是安陵候府不顺眼,还是裴贵妃和太子的政敌,仰或干脆就是洛楚芬自己惹的麻烦……反正她的丑事,在她嫁人后的第二天,如雨后春笋一般风传开来。
一夜之间,不管是贵族,官员,百姓,下人……就连茶馆里,都有说书的先生用此事化名,去讲那些个改过的隐晦‘风流段儿’。
方才成亲,名声一夜间就臭了大街,洛楚芬还未曾享受到做个新嫁娘,成功嫁给表哥之后的喜悦,就先被迎面泼了一盆脏水,看着公公、婆婆和相公铁青的脸色,嫌厌的眼神……洛楚芬当真是欲哭无泪,却又毫无办法,只能强忍着,把眼泪往肚子里咽。
毕竟,她是真的喜爱表哥的。在表哥面前撒泼任性什么的,洛楚芬还真不忍心。
无论怎样,她在不愿让表哥看见她不好的一面。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在外人——甚至是亲爹面前都敢张嘴就骂,任性嚣张的作天作地的洛楚芬,在正主儿裴佐辰面前却安静如鸡,哪怕被公公婆婆打骂,被下人说闲话瞧不起,可为了裴佐辰的丁点怜爱,洛楚芬却愿意忍气吞声,半句不语。
——也算是合该命着了。
不过,别看洛楚芬的风波在宫外闹的挺欢,但有鉴于承恩公府并不表态,当事人也一言不发。到没扩散到会连累裴贵妃或太子的程度,大家都只把这事当做一个‘香艳风流’的艳事儿来传,到是让忐忑不安的裴贵妃松了口气。
——此事就算是平平稳稳的过去了。
不管外头怎么闹,宫里算是恢复了平静。尤其是储秀宫的秀女们,有了洛楚芬这个前车之鉴,平素更是谨言慎行,就连原本还有的偶尔打打闹闹,说个闲话儿绊个嘴儿什么的都没有了,当真是管事嬷嬷让做什么,她们就做什么。
——讲真,在家的时候,亲爹娘面前,她们都没这么乖巧过。
如此平静的气氛之下,洛楚微和洛楚静到很是轻松起来。尤其是洛楚静,她年纪小,又自幼被父母娇宠,其实并没担过多大的事儿,洛楚芬突然出了意外,可是把她吓坏了,本能的,她就想找个人去依靠。
她第一个寻的,自然是洛楚微无疑,毕竟她俩相处的时间长,可以算是一起长大。温柔和善的三姐姐嘛,平素装的很有爱心的模样,自然是胆小妹妹心中依靠的首先。只是洛楚微心里有事,就不怎么爱搭理她,洛楚静这人,别看平时不爱说话,沉默寡言的,但她心思还挺敏感,洛楚微不过微微有一些不耐烦,就被她察觉了。
不愿意去惹人烦,洛楚静就很少去打扰洛楚微……而是开始往洛楚尘身边凑了!
都是堂姐,在宫外不愿意说话,但进了宫,展眼没认识的人,又发生了洛楚芬那样的事儿,洛楚静就是在沉默寡言,也免不得想找人说说话儿。
而洛楚尘对这个六妹妹……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都没什么恩怨纠缠,不过对普通亲人的态度,人家愿意接近她,她也省的一个人孤单,彼此到是相处的不错。
只有洛楚微,神态越来越冷硬,心思越来越焦急,眼见选秀过了大半,不过只余下十几天的功夫……若在想不出什么办法,她恐怕就真的要进东宫啦!
——到时候得陪着太子一起死。
其实,这一段时间里,虽有洛楚芬的事儿关着,但裴贵妃还是曾招她去了永和宫几次,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就单招她一人,态度表现的如此明显。且,最痛苦的是,每次还都有太子相陪。
自那次翠儿事件后,洛楚微一看见就太子,脑海中就止不住的浮现起那惨白的尸身,死不瞑目的眼神
……想想都觉得害怕不已,浑身发颤儿。
——当真是道不明白的恶心。
而且,止洛楚微惧怕太子。太子对洛楚尘的态度,也说不上太好。或许是因为洛楚微并不符合他的‘审美’,几次在永和宫里见了,太子都是不冷不热,偶尔交谈几次,也说不上几句话。
最和谐的时候,竟然是聊家里的妹妹们……
没错,妹妹们,尤其是最小的妹妹洛楚静。太子仿佛对这些家长里短很有兴趣的模样,只要说起洛楚静,他连笑容都会温和几分!
洛楚微:……
太子,别装啦,我早就看穿你的真面目了,你个死虐.待狂加恋.童癖,滚远点啊!!!
进东宫为侧,别说未来了,怕是连受宠生孩子都没希望。洛楚微心神完全崩溃,却又看不到任何希望。沈沧瑜虽然就在东宫,偶尔也会出现在御花园,有秀女们闲聊时会说会碰到过他……但就洛楚微而言,却是一次没有,完全接触不到,仿佛就躲着她一个人般(沈沧瑜:确实就是躲着你。),至于洛楚尘呢,却又完全找不到机会。
不敢出手,还要时刻防着人家报仇,又有裴贵妃里外搅合,太子冷淡的态度……洛楚微心力交瘁。终于,永和宫,在裴贵妃又一次对她露出满意笑容,几乎就是明示着——暗示日后她入东宫后,会偏向她一些时,洛楚微终于在压制不住心头的恶魔……
这一天,六月二十七,日暖风和。
储秀宫中,洛楚静坐在回廊上,蹙眉看着洛楚微,满面不解的道:“三姐姐,贵妃娘娘是邀请你去永和宫做客,做甚还要带上我?”
她稚嫩的脸上带着疑惑,事实上,这几天洛楚微屡屡被裴贵妃邀请,到底是为何……她这个出身洛家的女儿当然不会不知道。在天真无邪也不是傻,大伯要跟太子联姻之类,洛楚静早就听母亲隐晦提过,到不是要巴结什么的,母亲只是说‘家里不需要她做贡献,只好好生活,离那些个事儿远远的,不惹祸就成了’。
谨尊母亲的吩咐,自进宫后,洛楚静可是点事儿不沾,只老老实实呆在屋子里,御花园都不怎么去逛,甚至,除了自家姐妹,旁的秀女什么的,都没有去交好。
洛楚微几次三番入东宫,储秀宫旁的秀女们可是嫉妒的很,还特意找她聊过天,其实就是挑拔,只说什么‘姐姐讨好了贵人,竟都不拉拔妹妹一把,当真过份……’云云,洛楚静可从没在乎过,甚至,在听见这番话的时候,她就疏远了那个秀女不说,就连洛楚微,她都不大敢靠近了。
最起码,每次永和宫来人的时候,她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误会。
所以,这一回,裴贵妃又派人来邀请洛楚微的时候,洛楚静就按惯例躲进了屋子里。可没成想,洛楚微竟还把她找了出来,要她同去永和宫。
“怎么好端端的要我陪着?四姐姐呢?”洛楚静抿着唇,一副很不想动弹的模样。
——好吧,事实上,她就是不想去。
“你四姐姐又去御花园顽了,我就是想让她陪着,也找不到她啊!”洛楚微笑着,眼底带着阴狠,其实,虽心知腹明,晓得洛楚尘是跟沈世子出去了,心中也是嫉恨的很。可知道洛楚尘不在储秀宫时,她还真的暗暗嘘了口气。
花了足三百两银子,她才在永和宫一个撒扫的小宫女儿那得了那重要的,足以改变她命运的消息。洛楚静是好骗的很,但洛楚尘却很是精明。虽然她未必看得破,可有她在身边,总是个障碍。
伸手揽住洛楚静,洛楚微眼中满是誓在必得,“好妹妹,你就陪我去吧,只我一个人去什么的……闲话实在是太多了,姐姐心里难受的很,你就算帮我一把吧……”她满面恳切的求着,“好妹妹,六妹妹,姐姐求你了!”
“这……唉,好吧,去就去吧!”磨儿不开面子,洛楚静为难着点了点头。脸上满是不情愿,可最终还是被洛楚微给拉走了!
……
随着宫人来到永和宫,拜见了裴贵妃。明显看得出来,对洛楚静陪同来前这件事……裴贵妃是有些惊讶的,只是没在明面上表现出来而已。
进得内殿,妥当坐下,洛楚微开始陪着裴贵妃奉诚闲聊,而洛楚静,她不善言辞,又生怕惹麻烦,自然是不言不语,如雕像般坐在一旁,别人跟她说一句,她也就哼哈答应着。就这般,没一会儿的功夫,裴贵妃就不在理她了。
毕竟,人家是贵人,洛楚静不过是个臣女罢了,既然不识抬举,人家又何必上赶着。
敬座一旁,听着裴贵妃和洛楚微谈笑风声,洛楚静面上淡淡的,心里却感觉很是尴尬。只暗想着:就这一次,下次无论三姐姐如何求她,她都在不来了!
闲聊一会儿,很快有人来找裴贵妃处理宫务,没放洛楚微和洛楚静回去,只说让她们‘等一会儿一起用午膳’,裴贵妃便起身出得寝宫,独自去处理宫务了。
留在寝宫的,便只有洛楚微和洛楚静两姐妹,和余下的一些宫人。
“六妹妹,我这腹中有些急,咱们出去一趟啊?”这说的,就是要上茅房了!
“嗯……我也有些,咱们一同吧!”没人搭话,干喝茶水吃点心,洛楚静也有些不大舒服了。
两姐妹商量完,起身便往外宫方向出去。且,洛楚微还推拒了要带路的宫人,只说‘自己晓得地方’,用不着陪着,怕六妹妹不适应云云。
当然,寝宫其实是有恭桶的。只是那是裴贵妃专用的,就是人家在态度在和善,洛楚微和洛楚静也不敢用人家贵妃娘娘的。出得寝宫,一路往配殿而去,洛楚微侧目笑着对洛楚静道:“六妹妹快些,就在前头了,回廊上挂着木牌的那个就是,我陪你……唉啊,坏了,我把东西忘了寝宫里了!!”说着说着,她突然惊叫起来了。
“什么东西?重要吗?我陪你回去取?”洛楚静一怔,连忙道。
“哦!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东西,我自己回去就成了。六妹妹,你先去吧,不用等我。”洛楚微摇了摇头,转身就往回走,一边还对洛楚静摆着手。
“不用,我不是很急,三姐姐,咱们一起回……”去吧!还没等洛楚静说完呢,洛楚微就已经走远了。
站在原地,挠了挠头发,洛楚静抿着唇,望着洛楚微的背景……心里不大情愿在不熟悉的地方,独自去陌生所在,可被洛楚微一勾,腹中还真有急,只能蹙着眉,不情不愿的往洛楚微所言,挂着‘木牌’的恭房而去。
恭房在永和宫西侧殿旁边,是个独立的屋子,看起来挺干净的一个房间。走到西侧殿旁,洛楚静疑惑的抬头,挂着木牌子的房间……
一眼望去,这一排的房子全挂着木牌子啊!!!
直接傻了眼,洛楚静摸着肚子,四下望望,发现竟然没有人影。犹豫着伸了伸手,她轻轻敲了敲把头一间房子的门,“那个,屋里有没有人啊……”她低声唤着,到是谨慎没有直接往里走,可是,突的……
房门一下就开了,诺大的金色身影笼罩在头顶,洛楚静‘啊’的一声惊呼,还未等抬头呢,就被巨力一扯,直接拉进屋里去了!
‘呯’的一声,门被甩上。她晕头胀脑的抬见起眼,看向那个拉住她的身影……
明黄色的衣衫,五爪的龙金,头上紫玉冠,那等熟悉的模样。洛楚静惊叫一声,“哎呀,太,太子殿下,您,您……这是……”要干什么啊!!她慌乱着,心里想着要行礼,莫被人挑出毛病。可本能的,不受控制似的,她却匆匆的向后退去,转身就要逃跑。
“是,是你……洛,洛家姑娘……跑什么,哈哈哈哈,来,陪陪孤!!”太子面色有些赤红,一双眼中泛着些许血丝,伸出大手,微一用力,还是孩童般身型的洛楚静就被拉到他怀里,入鼻一阵子酒臭味,洛楚静吓的肝胆欲裂,口中大声惊叫,“你干什么?放开我!!!”
娇娇女儿出身,平生没经过什么大事。到了这等紧要关头,竟然连反抗暴打都没想到,只是惊声骂着,还骂不出什么花儿来……
“来来来,好孩子,别哭,随孤来……”太子大笑着,完全不在洛楚静的反抗,揽着她就往床塌方向走。
洛楚静又哭又喊,却仿佛只在做无用功般。永和宫西偏殿里,隐隐传来了女孩儿痛苦的叫声……
……
西偏殿里发生的事儿,永和宫那么多宫人,肯定不会没人察觉。事实上,洛楚静刚叫起来的时候,就有宫女听见了!只是她们,不管知不知太子那点脏儿事,但东宫总往出抬尸首这个总是清楚的,且,太子喝了酒,在房中歇息,偶尔兴个把小宫女——虽是在自己母妃宫中,说起来有些不好听,但宫女们不过下人之身,肯定不会去管的。
——她们也管不了。
事实上,她们连西偏殿都不敢靠近,听见洛楚静的喊声,也只是捂着耳朵,心里害怕,只盼着快些过去罢了。
不错,兴个把小宫女——永和宫的人,都以为太子‘那啥啥’的是宫女,而未敢去想,那竟是秀女,实在是,洛楚微根本未曾说过,她的妹妹出去了,而是稳当当坐在寝殿,喝水吃点心呢!
等了好半晌儿,足有两柱香的功夫,她才拿着‘遗落’在寝殿的手帕,慢悠悠施施然的来到了西侧殿……
站在大门口,里头的响动已经停止了,只能隐隐听见有女孩儿抽泣的声音。装做浑然未觉得,洛楚微扬声唤道:“六妹妹,你怎么了,竟然还不回来?”
说着,就伸手推开了大门,抬目向里望去。
然后……
“啊!!!!!六妹妹!!!!”一声惊叫,响彻永和宫。就连在前殿打理宫务的裴贵妃都听见了,放下手头的东西,急匆匆赶到西偏殿,找到‘吓’的跪倒在地的洛楚微,裴贵妃突生不好的预感,侧目往屋里一看……
地上,满满当当辅着撕扯下来的衣衫首饰,而床塌上,洛楚静脸面呆怔的躺在那儿,身上脸上满是血痕,眼底大滴大滴的泪落下,可目中,却俱是绝望之色。
她身侧,太子赤.果着身体,仰天躺着塌上,浑身上下透着满足之意,冒着阵阵酒臭,睡着正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