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造.反,长安王被杀,整个御花园,但凡会喘气的都被人控制起来了……看到这样的情况,恭郡王和诚郡王就知道,事情恐怕要遭。
毕竟,太子和他亲娘裴妃那模样……说不是疯子?有哪个敢信?裴妃都亲自下场捅死长安王了,太子也造了亲爹的反。这样逆天的大灾都敢闯,在多杀个把兄弟,又算得了什么?
恭郡王和诚郡王当然是想跑的,活好好的,谁都不想被弄死。只可惜,御花园就那么大点儿的地方,他们……锦衣玉食,养贵处优,那身体现状,真是一个比一个次,跑都跑不快,让人家黑衣人三下五除二,没费半点劲儿的,就给押上去了。
不过,诚郡王到底爱女心切,在被抓之前,拼尽了全力,把他的小郡主给放跑了。如今正在他亲娘冯贵嫔那里,哭的泪眼朦胧呢。
被黑衣人押上高台的时候,恭郡王和诚郡王心里就明白,今天恐怕得不着好了。可万没成想,原本人设是温柔和善,善解人意的段修容,居然变得如此凶悍,上手就把裴妃给抓瞎了……或许是晚年失子的痛楚让她暴发了潜力……但,她这一暴发,可是坑苦了恭郡王和诚郡王了。
好端端,方才还帮了他大忙的母亲,就在眼皮子底下受了重伤,太子当真怒不可遏,哪怕处置了罪魁祸首段修容依然不解恨,直接迁怒了恭郡王和诚郡王。
持刀杀人,满脸横肉……一剑捅死了恭郡王之后,太子不知是太兴奋,还是杀兄弟太激动,手都是颤的,于是,在砍诚郡王的时候,一下就砍偏了。
只是,太子手持的剑,实在是神兵利器,端是吹毛断发,一剑吹下去,哪怕没用太大力气,诚郡王的左胳膊儿,也齐肘而断了!!
“啊啊啊!”断臂之痛,简直不要彻骨,诚郡王这等打小儿没受过什么苦的皇子,哪里受得了!脸色苍白到几乎没有血色,他捂着断臂,喊的嗓子都哑了。
鲜血喷涌而出,诚郡王疼的满地打滚,失血过多让他飞速虚弱下去,喊了两声之后,他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嚯,老三命挺硬啊!”见一剑竟然没砍死诚郡王,亲弟弟的鲜血飞溅高台,凄惨痛叫响彻御花园,太子没丝毫内疚不说,反而嬉笑起来。歪头看着抽搐翻滚,身上又是土又是血的诚郡王,他‘呵呵’笑着,带着几丝得意和些许‘谦疚’,低道:“老三,是哥哥对不起你!这手不小心抖了一下,到让你吃了这么大的苦。”
“没事儿,别怕啊!哥哥这回肯定找准了砍。一下就让你‘痛快’了!”太子说着,又举起剑,向地上的诚郡王心口刺去。
“别,别,太子,别在杀了,你放过你三弟吧!”永平帝一声惨嚎,颤抖着上去,合身扑向诚郡王。一夜之间,连死两个儿子,好不容易剩下的还一反一残,永平帝哪怕那么多年的帝王心性,也当真是受不了这个了。
半跪在地上,抱着气息越来越虚弱的诚郡王,永平帝哀求着,“太子,老三是你的亲弟弟,你放过他吧。你已经杀了长安王和老二了,你,你如今大局在握……父皇老了,担误不了你什么了,皇位你拿去,你,你放过你三弟吧!!”在没有原本那赫赫的帝王威仪,如今的永平帝,就像最普通的六旬老人般,满脸皱纹,通身苍老,为了儿子的性命,苦苦哀求。
“父皇,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太子嬉笑一声,故姿态似的摆了摆手,“什么叫我大局在握?如今我面对这局面……谁不明白啊?”
“在大厅广众之下造了反,杀兄弟,谋皇位……大臣宗室眼皮子底下,除非我把这园子里的所有人杀干净了,要不然,哪怕我有太子的名号,可我依然是个乱臣贼子!”
太子如是说着。面对永平帝那一脸‘你也知道啊’的表情,他浑不在意,“只是,许是幸事吧,咱们沈室皇族的子嗣实在太少了,我也不过就三个兄弟而已!父皇,您辛苦了一辈子,费尽心机才从荣王叔手中夺了皇位,想必,您也不会甘心,临了临了,没儿子继承吧!!”
“我是您的儿子。哪怕我造了反,这点谁也否认不了。所以,只要我把我那三个不听话的弟弟全杀了……在把他们的孩子也‘打理’干净,让您只剩下我一个子嗣,那么,您的皇位……不就得给我吗?”
太子笑着,丝毫没顾会永平帝的哀求,举剑上前。
他走的极慢,仿佛在享受着这个过程一般。但,这样的举动,对他来说,或许是享受,但对旁人——尤其是诚郡王的母妃冯贵嫔来说,这简直就是恶梦一般的折磨。
怀里抱着诚郡王唯一的女儿——小郡主。眼见儿子就要命丧当场,冯贵嫔终于忍不住了,把小郡主往皇后怀里一堆,口中不知是哭还是求的说出一句,“娘娘,臣妾求您护着点小郡主。”随后,便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不过,还没跑几步呢,就被围着后妃的黑衣人给拦住了!!
开玩笑呢?已经有一个段修容莫名冲出来把裴妃抓瞎了。这完全就是他们的耻辱……只不过没防备罢了。在冒出一个?这当真是看不起他们吗?
两个出来,一左一右,把冯贵嫔挡的严严实实,甚至其中有一人,都抽出刀来啦!!
反正跟着太子,他们就是谋反大罪,都可以诛九族了!!既然都到这个份儿上了,那么,在杀个把嫔妃?又算得了什么呢!!
“太子爷,太子爷!!臣妾求您了,您别杀诚郡王!他碍不了您的事儿的!!”冯贵嫔被两个黑衣人拦在外头,瞧着生死不知的儿子,她眼泪根本停不下来。可是,眼前的钢刀闪闪发亮,在月光下闪烁的厉芒,简直不要让人太心寒,无法上前,却又心疼儿子。她无奈猛的跪在地上,不住的叩首,发出‘嗵嗵’的声音。
额上青紫一片,疼的她直咬牙,却半点不敢停,只不住的哀求着,“太子爷,求您放过诚郡王吧。诚郡王已经被您砍了胳膊……从古到今,在没有哪个帝王是残废的。他碍不着您的大业,您就把他当个牌子,饶过他吧!”
“求您,您,您留个亲兄弟吧……他一个没了胳膊的,待您大业成了之后,放在那儿,既碍不着事儿,不也能显得您对兄弟的慈爱吗?”冯贵嫔语无伦次的哭求着。
不过,到底是宫里混出来的,又能护着儿子长这么大。冯贵嫔哪怕有些慌神儿,但在向太子求情这上头,依然抓住了两个最重要的点。
诚郡王被砍了胳膊,残废了,在没有继承皇位的条件,无法跟太子做对。而且,如果太子成功登基,他杀兄弟谋反得来的皇位,立身不正……日后肯定需要往回找补,那么,留下一个残废没用的亲弟弟,哪怕只摆在那儿,当个幌子也是可以的。
“太子爷,太子爷,您想想,你弟弟他是有用的啊!!您不杀他,比杀了他强啊!!”冯贵嫔磕的头晕眼花,可为了儿子的性命,还是拼命坚持着。甚至,因为害怕太子的喜怒不定,她连求永平帝都不敢,生怕永平帝哪句话不对,引来太子的凶性,彻底害了儿子!
“嘶……冯,呵呵,冯母妃!”太子垂目瞧着冯贵嫔,脸上的表情似喜似怒,看的冯贵嫔心惊胆颤儿的,连连叩首,根本不敢应太子那句‘冯母妃’的称呼。
“你说的……到也对啊!老三这个德行,哪怕他没残废,也不是我的对手。”太子深思了好一会儿,突然这般下了结论。仿佛就要放过诚郡王似的。可是,还没等冯贵嫔高兴呢,太了却突然语气一变,复又摇头道:“不成,不成,拿个残废弟弟当牌子……呵呵,得我坐稳了皇位之后啊,我现在连传国玉玺都没拿到手呢,说那些旁的有什么用?”
他故作摇头状,甚至蹲下身子和永平帝四目相对……平视着被他反了的生父,他轻声问道:“父皇,您说,儿子说的对不对?”
“而您,到底愿不愿意为了保下仅剩的残废儿子……交出传国玉玺?”他满是恶意和诱惑的问着。甚至还用剑背,拍了拍诚郡王的身体,引得他一阵抽搐。
其实,都能下手杀兄弟了……太子也不会介意在灭掉个把亲爹。反正永平帝对他并不算好,也没什么父子感情。局面到了这个地步,弑父的罪孽……会不会下地狱什么的,太子早就不在乎了。
他不杀永平帝,反而一在刺激他,甚至在他面前杀兄弟,却不敢动他分毫……所为之事,无非就是传国玉玺。
——大晋皇帝玉印。
据说,那是晋太祖——就是晋国开国之帝从前朝抢过来的。沈室皇族代代相传,父子相接。手里不拿着这代表着皇帝位的开国玉玺,哪怕太子造.反成功,也坐不稳江山。
而那传国玉玺,如今太子却不并不知道在哪里。因那印一惯都是在位的皇帝亲自保管,只有在立后以及皇位传承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用一用。平素都是深藏起来,据体在哪儿,亦只有皇帝本人才知道。
自太子决定要造.反之后,为查明传国玉玺的下落,他津是下了不少的力气。只是,不管撒下去多少人马,收买过多少贴身伺候永平帝的下人,最后却都无功而返。心知想要传国玉玺,就只能从永平帝嘴里问出,所以,哪怕太子疯狂到底儿了,却依然不敢去动永平帝。
像现在,有太子的身份在。哪怕杀兄弟造.反。但……成王败寇,胜者为尊之事,自古有之。都是沈家的子弟,但凡太子办事儿干净点,不惹下众怒,皇家的事儿,臣子们才懒的管呢!
像如今在御花园中的宗室和大臣们,见他没把永平帝如何……不就都还乖乖的吗?
不过是杀兄弟罢了,又算个什么呢?史上多了去了,有得是那杀兄杀弟,杀尽族亲,却依然还名留青史,甚至还流芳百世的‘圣君’呢!
大晋国之所以无此事,不过就是因为沈室子弟‘能力’不强,孩子太少的原故……所以才见识短浅罢了。
不过,杀兄弟归杀兄弟,可若没有传国玉玺就登基……那太子可就真成了乱臣贼子了!
——人人得而诛之!!
太子又怎么可能容忍自己落到那样的境地呢?
“怎么样?父皇,您仔细想想,到底要不要为了个残废的儿子而交出传国玉玺呢?”太子蹲在地上,手中持着的剑上,还染着恭郡王的血液。平视着永平帝,太子粲然,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哦,对了,不止是诚郡王,还有恭郡王那个病儿子……嘶,哪儿去了?”
他转过头,佯佯做态,四下张望着。随后,很快就瞧见了被吴淑妃抱在怀中的恭郡王世子。
恭郡王世子,今年不过刚刚过了五岁的年纪,因为打小儿身体就不好,永平帝连个大名儿都没敢给他起,生怕他有名儿之后,上了阎王册,让哪个小鬼儿给勾去了!
只有个吴淑妃给孙儿想了个小名儿,唤做‘平安儿’,意思便是,不求他大富大贵,如何能耐,只求他能健康平安,长命长寿即可。
方才五岁的平安儿,会喝奶就会喝药,一年的时间里,十个月都是药不离口的。这般养大的,哪怕是皇家子弟,要星星不给月亮,可五岁的平安儿依然瞧着就跟两,三岁正常孩子大小似的。
走路走的不稳当,话都不怎么说的利落。如今正被流泪不止的祖母吴淑妃抱在怀里呢!
“嚯,我瞧见了!那不就是我那侄子——平安儿吗?”太子起身,上前从吴淑妃怀里将平安儿扯了过来,不顾小小孩童的哭喊,一脚踹开扑上来的吴淑妃,太子把孩子拉到永平帝身前,压着他跪趴在地上,口中道:“父皇,儿子没能耐,这么大岁数了,也没说给您添个孙子。看着弟弟们都有自己的子嗣,儿子这心里,很是不痛快啊!”
“不管是老二家的平安儿,还是老四家那两个还怀抱着的。儿子看着吧,心里都不怎么舒服。到不如,儿子把他们尽数除了,到时候,就是没有传国玉玺,怕也没人敢说什么了。”
太子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在威胁永平帝。想留儿子孙子的命,就得交出传国玉玺,否则,太子就要把他们杀个精光。
“万岁爷,求您了,您,您,您救救诚郡王,他是您的亲儿子啊!从来都那么孝顺您,半点不违备您的意思,您,您救救他,救救他啊……”没等永平帝回神,冯贵嫔在一旁就喊上了。
涕泪横流,额上满是青紫,那模样,当真是凄凄惨惨。
“万岁爷!臣妾的平安儿……太子殿下,您放过我的孙儿,我的儿啊!!我的恭郡王。”一旁,本就因为儿子惨死而伤怀,只为了保护孙子才硬挺着没崩溃的吴淑妃终于忍不住了,眼见孙儿被太子压跪在地上,苍白的小脸儿埃着地毯,‘哇哇’的童声,尖厉的哭泣……
吴淑妃手脚并用的往前爬,边爬边哭,声声叫着‘恭郡王,平安儿’,她的声音和冯贵嫔不住叩首的‘嗵嗵’响声和在一起,只把永平帝的心都要揉碎了。
“父皇,您看看冯母妃和吴母妃这般‘情真意切’,您是不是……”太子步步紧逼。
“朕,朕……我……”永平帝四肢瘫软,坐在地上,怀中抱着残废的诚郡王,入目是哭泣的小孙子和恭郡王的尸身。
鼻端——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儿,薰的他目眩神晕,心痛欲死。
——那都是他儿子的血啊!!
“皇爷爷,皇爷爷,平安儿好疼啊!太子伯伯放开平安儿!”被压在地毯上的小皇孙止不住哭泣着。
——哭的永平帝的心都快疼碎了!!
“朕,朕……玉,玉玺……”永平帝只觉得脑子嗡嗡直响。虽然心知肚明,太子之所以不杀他,并不是为了父子情份,而交出传国玉玺之后,他怕是就要当定了‘先帝’,可眼前,但凡他说个‘不’字儿,怕是太子马上就要大开杀戒。
已经失去了长安王和恭郡王,短短一夜经历了两次丧子之痛,永平帝真的有些受不了了!
但让他就这么交出差不多可以算得上是他性命的传国玉玺,永平帝确实不太甘心。毕竟,能活着谁想死啊?他还是皇帝呢,大晋国的至尊,哪里舍得死!!
眼前一片朦胧,太子狰狞的面孔越发模糊,吴淑妃和冯贵嫔的哀求,小皇孙的哭喊……都像隔了层纱似的,只隐隐约约传进耳里,根本听不清楚。只有脑中的嗡嗡声越来越响,耳旁全是呯呯的心跳。“呼,呼,呼……”永平帝大口的喘着气,额上青筋暴出,脸色胀的青紫交加,手指都在颤抖着……
高台之上闹轰轰的,嫔妃的喊叫,皇孙的哭嚷,太子的狰狞……根本没人发现永平帝的状况不对,眼前直发花,永平帝双目直愣愣的,只觉脑中‘轰’的一声巨响。随后,‘蹦’的一声软倒在地。
——双眼向上翻,嘴角直冒白沫,浑身抽搐着,下身衣摆处……一股淡黄色的液体流了出来。
他失禁了!!
“父皇?”太子一愣,怔怔的喊了一声后,很快就反应过来。许是逼迫太狠,永平帝竟然承受不住,直接中风了!!
……
就在太子怔神的功夫,眼见永平帝那一脉,死的死,伤的伤,感觉总算到了最佳时机,一时躲到背人的地方看热闹的沈沧瑜,终于挥挥衣袖,站了出来!
“来人,护驾,清君侧!!”抬眼瞅向高台,抿唇一笑,他高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