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有些阴云笼罩,好似快要下雨了。
寒溪望着上方写着浣衣局三个大字,不禁皱了皱眉。
一踏入浣衣局内,便可看见众多忙碌的身影。她们一身皆是最朴素最下层的宫女服,只因来这儿皆是受罚的。不管是宫女,还是宫妃……盆里皆是堆积如山的衣裳,亦有晾晒着的衣裳。她们几乎是不曾停歇的干活,双手红肿,有些都发了紫,看起来甚是恐怖。女儿家的柔嫩双手,在进了这儿后,都妄想柔嫩依旧了。
“既然进了浣衣局,就该认命!还以为自己是昭仪娘娘呢?”尖细凌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还有你、你、你!不过都是些宫婢,现下落到了我这儿,还以为能靠着主子作威作福呢?我告诉你们!今后干不完活,就不许吃饭!”随后竟还能听到不知是鞭子还是藤条的抽打声和惨叫声。
宫女们动作未停,仿似听不到似的,继续手头上的活。在这浣衣局内几乎日日都有那么一出,她们这些都是干完了活才能休息,谁还顾得上看戏和多管闲事?连自己都没人救了,又有谁还有心力,还愿意去救别人?
寒溪冷眼望着这群快要成了活死人般的宫人……
浣衣局究竟是怎样一个地方?地狱吗?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变成了如今这般……
在她为此而失神间,一个瘦如竹竿的老宫女满目愤恨亦有得意的走了出来。一个抬头,看见了寒溪。“你是……”她打量起了寒溪的穿着,凭着这点眼力见,她也能看出眼前的宫女,应是哪位新封娘娘身边的宫婢。
“席姑姑为何事而如此动怒?”寒溪声音冰冷。
她早前在慈宁宫侍奉太后之时,便听闻这浣衣局的席颖梅席姑姑狠厉毒辣。据说她曾是先皇在朝之时的佳人,不知因而缘故,最后落得这浣衣局内做姑姑了。想来她如今这样,也与当年之事有些关系。
席颖梅方才的嚣张劲在看到寒溪,瞬间换上了笑脸,“不知姑娘来这浣衣局有何事?”她试探着问道。
寒溪虽同情她,但绝不认同她的处事方式。“奴婢身负公主之命,是来给顾昭仪送些东西来的。”不多不少,该提到的皆已提到,只看着席姑姑是不是嚣张到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了。不过她相信,以她这个性,是不敢的。
“公主?可是心月公主?”席颖梅有些诧异。
“正是。”寒溪为她做了肯定。
席颖梅身子一颤,好似在恐慌什么。
寒溪见状,冷笑着,“昭仪娘娘可在里面?”
“是、是……”席颖梅声音颤抖着。
寒溪提步,要往屋里走。却被席颖梅一下子给拦了下来,她微怒道,“席姑姑这是做什么?”
“姑娘,顾昭仪她……初来这浣衣局,可能有些不适应。所以身子有些不适,老身便让她先歇下了。”席颖梅让自己镇定了下来。
寒溪眼眸半眯,锐光扫去。“哦?昭仪娘娘身子不适?”她声音渐渐拔高了。
果然,内室走出了个与浣衣局其他宫女身着相似的女人。容颜清秀耐看,气质优雅。
“席姑姑,这昭仪娘娘可不见哪儿有不适,我瞧见可是好好的。”寒溪看着清秀佳人,冷声对着席颖梅说道。
席颖梅当下便更是惊慌失措了起来,“姑、姑娘……”
寒溪不理会她,反倒是走近了那女人,行了个大礼,“奴婢寒溪,见过昭仪娘娘。”她此举,不止是席颖梅一怔,就连那些个正在干活的宫女们亦是回头看去。寒溪垂首间,扬起一笑。
“我如今身份已不同往日,寒溪不必如此。”顾云裳温柔出声,并扶起了她。
“奴婢只知您还是昭仪娘娘,奴婢就该遵守这宫中规矩。”说完还看了看席颖梅。
身为老宫人的席颖梅,又怎会不知她此话究竟为何意。
“席姑姑,可否让奴婢与昭仪娘娘说上两句后?”寒溪看似有礼,却有着嘲讽。
“这是自然……”席颖梅哪敢拒了。
“那么,就谢谢席姑姑了。”
席颖梅脸上一僵,悻悻然的走了出去,将屋子让给两人说话。
而刚刚屋里的其他宫女,也识相的先退了出去。
寒溪见她们均已离开后,才拉着顾云裳往里走了点。
“寒溪姑娘……”顾云裳柔声唤道。
“顾昭仪唤奴婢寒溪便可。”寒溪声音也放柔了不少。
顾云裳颔首,“寒溪。”
“寒溪此行,是奉了公主之命,为你带了些可能需要到的东西。”寒溪将小包裹递给了她。
“这……”顾云裳有些犹豫。
寒溪干脆将她的手拉了过来,然后将包裹放了上去。“这是公主的一点心意,顾昭仪请收下。”
那包裹现已到了顾云裳之手,就是想推也不好推了吧……“那请寒溪代我谢谢公主的一番好意,云裳此生……可能无法亲自感谢公主了。”
寒溪蓦地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