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溪急急说道,“顾昭仪切勿自寻短见!”
顾云裳莞尔一笑,“寒溪你误会了,我并非要寻短见。”
“那顾昭仪为何要说……”寒溪总觉得眼前的女人如云一般,风一吹,就会散了。而她,似乎随时都可能消失。
“我如今惹恼了圣上,被罚进浣衣局。都说进了浣衣局,想再出去,恐怕也是奢望了。”她笑容有些哀伤,但旋即又是恍若无事般笑笑道,“我不该与寒溪说这些的。”
她看了看手中的小包裹,不免感叹,“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如今这番境遇,还能得到公主的挂心,云裳感激不尽。云裳无法亲自向公主言谢,还望寒溪姑娘代我转达谢意。“她微微俯身。
寒溪见状立马扶起了她,“寒溪受不起这礼。”
顾云裳站起了身,只是苦涩一笑。
而寒溪得知她并非有意寻短见,这才安心了点。“公主交代过,顾昭仪若是需要什么,便可跟寒溪讲,寒溪会为您办妥。”她将主子的授意尽数说出。
“有劳寒溪姑娘了。”轻颔首算是先谢过了。
寒溪想起方才屋里传来的声音,便问道,“席姑姑是否有意为难您?”
顾云裳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顾昭仪放心,今日过后,想是她不敢再对您不敬了。”寒溪眸底一道狠戾闪过。
顾云裳却有自知之明,淡淡说道,“如今我已非圣宠宫眷,她如此对我,也能理解。后宫不就是这样,得蒙皇恩必是人人敬畏。若有朝一日失了宠,不是永远待在浣衣局内做活至死,就是终日在冷宫之中了却残生罢了。”
寒溪不语,因为后宫的残忍她虽未曾见识过,但从太后娘娘身上她倒是也明了些了。
“这儿也非适宜久留之地,寒溪你还是先回去吧。”顾云裳轻声提醒。
寒溪此行奉命送来东西,既然东西已交由她手,那也不便再多逗留。况且,她还需要回去向主人交代一下。“那寒溪便先告退了。”她福了福身。
“我送送你吧。”
寒溪未拒。
两人从屋内走出,正做活的宫女们纷纷抬首看了过来。
而寒溪看到了正靠近门口那儿洗着衣裳的宫女,被席颖梅训斥着,甚至手中藤条还往上抽。寒溪见此,眉心一紧。
当顾云裳送她到了浣衣局门口,寒溪便让她止步了。
临走前,朝席颖梅冷眼看去。
席颖梅正好对上了她的视线,身子一颤,颔首微笑间僵了脸。
回去的路上,寒溪还对今日亲眼所见的浣衣局里发生的画面有所思虑。
“公主。”寒溪一踏进景凤宫便直接去屋里找水倾羽了。
“回来啦。”水倾羽正坐在内室书房提笔不知画些什么。
从之前在府里,到进了宫一直如此。
“嗯。”寒溪走近了前。
“顾昭仪现下如何?”她专心执笔书画,只是唇瓣微动。
“刚进浣衣局,看起来很平静。”寒溪答道。
“还有呢。”她问道。
“只是似乎是看透了,所以有些消极。”
水倾羽停了笔,皱着眉头抬首,“消极?”
“公主放心,顾昭仪不过是看透了,并非想寻短见。”寒溪解释道。
看透了吗?她果然没看错人。“发现了些什么?”她垂眸继续作画。
“浣衣局内的宫女对于他事充耳不闻,只是专心干活。倒是那席颖梅席姑姑很是嚣张,我一进浣衣局便听闻她骂骂咧咧。藤条在手,看上去跋扈的很。”寒溪如实以告。
“你今日去时,可是做了戏?”水倾羽笔墨间来回。
“是……”寒溪应道。
“那可糟了。”水倾羽笔置笔格之上。
寒溪一怔,“公主的意思是……”
水倾羽吹了吹手上完成的画作,然后放在了一边晾晾,“若是对其他宫婢,估计还有些震慑效果。但是这席姑姑,恐怕不止是起不到效果,反而可能更变本加厉了。”脸色悠然,眸神却显凝重。
方才寒溪去了浣衣局,她与秋荷回景凤宫里时,听到了那些个宫女嚼舌根。讨论着顾云裳和孟凝珍才事,再说到了浣衣局。自然而然的,也说到了拿出了名毒辣的席姑姑。据说好些受罚宫女到了浣衣局后,过不久便「去」了。想来跟这席姑姑有些关联……
“为何?”寒溪不解。
水倾羽踱步而出,“席姑姑这人出了名的毒辣,若没有点本事又怎能安生到现在?”
“公主的意思是,席颖梅上面有人?”寒溪本也想过,何以她一直如此处事,却依旧能稳坐浣衣局领头姑姑的位置。
“她上面有没有人倒还不能确定,但是在这宫中必定是有什么人帮着她。宫女再卑贱也是条人命,无缘无故的「去」了不可能简单了事。应该是有人帮她做了什么……”到了古代,水倾羽才明白了电视剧果然是夸张了。
其实在后宫,宫女并非是谁都能处死,更不可能随意处死。电视剧里都是哪个宫妃为了保住秘密或是看谁不爽了就直接毒死宫人,弄死宫人。竟无人追究和理会……除非剧情需要到哪个宫女,不然就是一笔带过。
说到底,古代虽是权贵为尊,倒也不至于无缘无故扼杀一条性命才是。特别是宫妃之上,还有太后皇上,怎敢如此肆无忌惮。命如草芥虫蚁,并不代表可以滥杀无辜。若是她能回到现代,真希望能告诉那些看电视剧的小朋友,千万别信以为真,把古代想成了过于血腥的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