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君已立,自然需要公布天下,于是朝廷很快下发一纸檄文宣谕天下。
此举既是宣布,也是拉人入伙,那些承认了新君的郡县,有一个算一个,都成了刘安隐形的盟友。
届时假借天子之命征讨其他诸侯时,便能理直气壮向这些郡县索要补给和支持。
“这刘子和手段还真够快,只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便敢行拥立之事?他立的皇帝,能作数吗?”
兖州与冀州相接,袁绍又在冀州设有不少探子,故而每每冀州有什么消息他都是第一个知道的。
当初汉室威严犹在,董卓另立新君他都不认,现在汉室名存实亡,刘安另立新君,他心中自然更不认可。
“依我看,不过是以忠君为名,行董卓之实罢了。”
“不过得了这小儿,届时这刘子和便可以假借天子之名前来征讨,此举对我等大为不利。”
沮授一眼便看出其中关键。
之前天子在郭汜手中,他们这些诸侯假借天子之名给自己封个官还行,但要借天子之名去讨伐其他州郡却是有些勉强。
便是真拿出来了也没人信。
但如今这刘安自己拥立了新君,一旦其他郡县承认了这个天子,那届时对方若要发兵兖州,直接借天子之名发檄文便可。
这对他们来说,可是大大的不妙。
“明公,不若我等也拥立一新君?”
用魔法打败魔法。
“也找个四岁的孩童么?”袁绍哈哈大笑,语气中满是暗讽。
但是随后冷静下来却觉得此举大有可为。
如果只有刘安拥立新君,便相当于刘安把天下“忠于汉室”之人都拉入了自己的阵营。
但要是他袁绍也立一个宗室为新君,便可以通过新君拉拢一派属于自己的联盟,到时候再以清君侧之名联合联盟攻打刘安。
“可!且等我修书一封,寄予刘景升,陶文瑾,邀其共商此事。”
新君只是一个幌子,袁绍此举真正的意图是借此形成一个属于自己的联盟。
但沮授却不应答,只是看着袁绍,似有什么未尽之语,但却没有开口。
袁绍良久之后,终于长叹了一口气,妥协道:
“也写一封寄予公路。”
罢了,同为袁氏子,理应同心协力,袁术终究是他弟弟,纵然骄纵些,他做兄长的多包容就是。
沮授终于露出微笑,应声退下。
袁术坐拥淮南,乃是南方最大的诸侯,也是他们必须拉拢的对象,有了袁术的支持,这个新君的效力毫无疑问会大很多。
此等时刻,若还拘泥于私人恩怨,那袁绍的眼界未免也太小了。
好在袁绍没有让他失望,大事上还是分得清轻重。
最先收到袁绍信件的是陶商,他前不久刚刚收到刘安的檄文,此时看着手中两样东西不知该如何抉择。
又不知该找何人商量,无论是问王朗还是糜竺他都觉得不合适。
最后干脆放在一旁,打算两边都不应,两边都不掺和,坐山观虎斗罢了。
随后便是刘表,刘表看着信件和檄文,立刻叫来蒯良和蔡瑁。
当初他来荆州之时,是依靠蒯氏和蔡氏才能坐稳屁股下的刺史之位,如今在进行重大决策之时,常问询二人。
只有二人都同意,政令才能顺畅的施行下去。
蔡瑁见状,说道:
“袁刘两家相争,与我荆州何干?不若把此事压下,安守荆州便是。”
蒯良闻言摇了摇头:
“不可,此举不妥,若是我等一个不应,那战事开始之前,袁本初便会发兵荆州,毕竟后方未定,安敢北争?”
“那子柔的意思,我等应该应了那袁本初?”蔡瑁问道。
蒯良又摇了摇头。
这下刘表好奇了,问道:
“既如此,子柔究竟是何意?”
“依我之见,此事端看一人?”
“何人?”
“袁公路。”
蒯良解释道:
“此人既为袁本初之弟,又与刘子和交好,偏在淮南之地,与荆州相接。
因此若此人从了刘子和,那我等也依从刘安,若此人从了袁本初,那我等亦然。
如此,方为万全之策。”
刘表闻言大笑:
“子柔此言大善!”
如果袁术和刘表都从了刘安,那袁绍就是有心发起战事也不敢妄动。
而若是两人都从了袁绍,便是发起战事,支援些粮草便是了,也不用迎面和刘安对上。
而几人口中的袁术,正看着手中的信件沉默不言。
袁绍的信语气很和缓,甚至就以往的事还向袁术致歉。
但袁术却来不及为袁绍迟来的低头而感到高兴,就被信里的内容一顿暴击。
他心里有千言万语,比如一四岁小儿都能当皇帝,我袁术难道就不行么?
比如刘安选宗室也就罢了,袁绍你另立新君为什么还选个宗室?这天下该轮到我们袁氏了呀!
要是你们两个真的都不想自己称帝,这天下又确实缺少一个君主,为什么不支持我呢?
但这些话终究不便说出口,所以袁术憋了半天,只吐出两个字:
“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