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打开信后,一看开头,脸色就变得铁青。
这封信,分明不是写给他的!
是写给张邈的!
又见落款,是曹操写的!
那袁术写给自己的信呢?
想到近来两人商讨的事宜,袁绍脸色越发难看,看着眼前的信使,语气很冷:
“这是你家使君写给我的信?”
“……是。”
王垣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识字,只能通过看信函的外观来区分。
“是?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袁绍气的将信甩到王垣脸上。
王垣小心翼翼的把书信放回到书案上。
“使君,我不识字……”
看不了。
“……那你把这一路上发生的事给我细细说来。”
袁绍强忍住愤怒,听王垣说完事情的原委。
他几乎可以确定这里面有曹操的手脚。
但不管是人有意为之还是一个意外,本该送往自己的这封信现在应该正送往张邈处。
于是袁绍连忙对自己的亲卫说道:
“速点一队士卒,前去截住那信使。”
亲卫领命退下。
袁绍仍觉有些不安。
又想到刚才信中曹操所言的“助我良多”,不禁有些焦躁。
张邈到底做了什么?
他背叛自己了吗?
既然当初他能背叛曹操,现在也有可能背叛自己。
他要帮曹操夺回兖州吗?
袁绍死死咬住下唇,越想越多,眉头紧皱,气氛阴冷的可怕。
王垣跪在下方忐忑不安,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大错。
暗自祈祷着袁绍不要注意到他这里。
“来人,把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押下去!”
袁绍本想直接处斩,但此人是袁术手下,有可能还是亲信,便先押下去,日后再送到袁术面前任其发落。
袁术可不比他脾气好。
“使君何故如此气恼?”
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袁绍抬头一看,是许攸来了。
说实话,袁绍对许攸是有些歉意的。
当初他派许攸去联合鲜卑共讨刘安,谁知许攸却迟迟没有传信回来,以至于他信息不足,做出了失误的决策。
最后丢了冀州。
一开始他是有些埋怨许攸的。
可是后来许攸落魄狼狈的回来,胸前又被刺了“奸”字,整个人宛如行尸走肉,他便又气不起来了。
反倒是好生安慰了许攸一番。
他本想以后和许攸和睦相处,在兖州重新崛起。
但是谁知来了兖州,许攸敛财的毛病不仅没有减轻,反而越发放肆。
可是袁绍自己都还在发育期,自己都没钱,又怎么能供应得起贪财的许攸。
于是在几次暗示对方都没有悔改后,在袁绍的默许下,沮授抓了许攸的家人。
最后袁绍当然把人放了,但许攸也懂了他的警告,不再敛财,只是人越发沉默寡言。
而且自那以后再没叫过他明公。
(明公的意思是英明的主公,是很亲近的叫法。)
直到最近一个月,情况才慢慢好转,许攸的话也慢慢变多了。
如今听见对方主动问询,袁绍自然如实相告。
“张孟卓背叛曹操时,可是亲手杀了鲍允诚,两人已经许久未曾联络,单凭一封书信,难保不是曹孟德挑拨离间之计。
不如由我去寿张试探一下张邈,了解实情,顺便再替使君敲打警告一下张孟卓。
如此,当为万全之策也。”
许攸虽然贪财,但能力还是有的,不然之前袁绍也不会派他去联合鲜卑。
如今见许攸主动为他分忧,袁绍欣喜的握住许攸的手:
“有子远在,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呢?”
许攸闻言也露出微笑,只是眼眸深处却宛如一谭死水,毫无生气。八壹中文網
……
“这是……曹孟德给我的信?”
看着手中的信纸,张邈不可置信极了,随后焦急的踱步,喃喃道:
“孟德怎么会给我写信?他写信来斥责我吗?还是……他原谅我了?”
怀着一丝希冀,张邈颤抖着手打开信封,入眼的字迹却有些陌生。
这字比以前潦草多了,孟德大概许久没练字,退步了许多。
一看抬头:吾兄亲启。
张邈心中又泛起喜悦,孟德这是……还将我视作兄长?
怀着喜悦细细看下去,张邈却如遭雷劈,心中的喜悦荡然无存,脸色煞白,自嘲的笑了两下:
“哈哈,孟德,你果然还恨着我……
你这是,想要我死呀!”
看完了手中之信,张邈如何不知这是袁术写给袁绍的信。
至于为什么会到他手里,大抵就是孟德动的手脚。
若是普通的信件也就罢了,关键是信中的内容——袁氏兄弟合谋称帝。
这不是他能知道的啊!
会被灭口的吧!
尤其是张邈还从信使口中得知,还有一封“孟德写给自己的信”已经交到袁绍手里。
里面估计写满了孟德与自己的“情深义重”之语。
袁绍何等多疑之人,怎会不怀疑他?
如此一来,哪里还有他的生机?
张邈越想越害怕,食欲全无,一整日呆坐在榻上,直到明月高悬,清辉透过打开的窗户撒在身上之时。
才突然生出一种尘埃落定的解脱之感。
当初他杀死鲍信的时候,他就知道曹操不会放过他。
只不过一直以来的相安无事让他生出了侥幸心理。
“终究还是来了啊。”
我的报应。
只不过孟德,我虽然是个坏人,但是我也不想死啊!
张邈起身高呼:
“招月,拿酒来!我要喝个畅快!”
管他前路怎样,先爽了再说!
他是袁绍的姻亲,对方总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大不了,他第一个带头宣布加入袁氏新朝好了。
第二日,张邈宿醉醒来就得到了一个消息。
许攸刚刚已经抵达寿张,下午便会前来拜访他。
还好,袁绍还愿意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张邈赶紧让人准备好金银财物,他知道许攸最是贪财,所以打算投其所好。
可谁知这一次许攸却一反常态,拒绝了他送去的财物。
“听说这许子远被袁本初抄家后痛改前非,难不成竟是真的?”
张邈不明所以,但既然对方不收钱财,那他就只能备好盛宴,虚位以待。
是日晴朗,万里无云,在张邈期待的目光下,许攸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