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喜坐在酒舍二楼包厢内,看着街道上连绵不绝的“送财”队伍,怒道:
“他哪里是做给百姓看的?分明是做给我等看的啊!”
张喜将茶杯扫到地上,面色阴沉。
“明日这刘子和只怕就要发难,司徒可想好应对之举?”
邓泉给张喜添了一杯茶,作为张喜的羽翼,他自然希望张喜此时能拿个主意。
“应对?如今关键是他手上有兵而我等没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何应对得了?”
你没有法子,那你当初跳的那么厉害做什么?
邓泉艰难咽了一口口水,尽量温和的问:
“司空一直手握大军,司徒若无把握当初又怎会私联袁绍?
如今已到图穷匕首见的时刻,司徒莫要隐藏了!”
刘安又不是第一天手里有兵,你没个底牌当初干嘛那么嘚瑟?
快,到亮刀子的时候了!
“这……”
这不是当初刘安连连战败,他心野了吗?
张喜咳嗽几声掩饰尴尬与窘迫。
见状,邓只好泉捋着胡子,幽幽说道:
“如今之计怕只有你我今夜到刘子和府上献出家财,明日负荆请罪,怕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今日刘子和毫不留情的诛杀娇妾幼子,邓泉便是心头一紧。
此人,是个狠角色啊!
对自己都这么狠,对别人只会更狠!
“你我一个是当朝三公,一个是当朝九卿,献出家财就罢了,何至于负荆请罪?”
大汉为官吏者,最重声望,若是负荆请罪,那全天下何人不知他张喜曾经里通外贼,以后还怎么做人,怎么做官?
“小人拙见,倒让司徒见笑了。”
邓泉笑笑,心中已经决定放弃张喜。
木已成舟,无论他认还是不认,结果都不会改变,倒不如他主动负荆请罪。
主动挨打。
虽然可能一开始痛些,但是不破不立,未来自有一番天地。
两人达成一致便是向刘安献出家财,打算花钱买平安。
但刘安却早已紧闭房门,不见外客。
邓泉看向张喜:
“司徒,明日我等还是一同负荆请罪吧。”
张喜摇了摇头:
“我再想想,再想想……”
次日廷议,当朝九卿光禄勋负荆请罪引发朝臣热议。
“未曾想啊,邓明远身为九卿竟然与叛贼相通,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更有御史上前弹劾:
“光禄勋邓泉身为当朝九卿,饱食汉禄,却不思报国,反而与逆贼相通,如此恶行,当诛九族!”
“臣附议!”
群臣激愤,唯有张喜及其党羽沉默不语。
张喜既庆幸又惶恐。
庆幸自己没有听邓泉的话,对方一个九卿尚且如此,他这个三公只怕会遭遇更大的风波。
但又惶恐自己未知的未来。
面对群臣激愤,邓泉上前到殿中,跪下:
“臣一时不察,犯下大错,不求保全己身,只求陛下念在臣已知错的份上,宽恕臣的父兄吧!”
邓泉在殿中磕头,悲伤的荆棘刺破皮肤,流下一道道血痕。
刘迈还是个孩子,吓得大叫:
“血!有血!”
杨彪道:
“光禄勋惊扰陛下!还不快快退下!”
邓泉闻言,只得退到朝臣后列。
杨修见状,在刘安的示意下起身上前,他除了是刘安的从事,现在身上也挂着一个御史衔。
“光禄勋虽然犯下大错,但至少知错能改!
臣弹劾当朝司徒张喜,身为三公,德不配位,与贼相通,事后还不知悔改,如此罪行,请诛九族!”
张喜闻言,心头大石落地,刀子终于落下来了,但嘴上却大叫:
“小小御史,居然敢诬告三公?可有凭证?”
他的信从来都没有署名,字迹也是他用左手写的。
“自然,臣手中有司徒派去送信的家仆,这是司徒家仆的供词。”
张喜心下一沉,他派去送信的家仆一直没回来,他还以为对方死在战乱中,又不确定,故而一直犹豫。
当即大叫:
“定是伪造的证词!臣冤枉啊!陛下若不替臣申冤,臣便一头撞死在这柱上。”
张喜拼了,他要以死相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