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桃五是皇室中人？”狗十三果断摇头，“那不可能。三年前，别说是失踪，就是连病逝的都没有。”
是这样么？那桃五对十三的亲近，是什么？
她抬眸看着对面，狗十三慢条斯理的吃着糕点喝着茶。
白日里，他可以东倒西歪的用手抻着下巴坐在桌边，那是他为了融入市井，而刻意为之。
现在看来，那份藏在骨子里的修养，没那么容易掩盖，所以桃五才会为之侧目。
第二日。
大家比前一日起的更早些，剑三桃五看家，狗十三打着盹儿赶马车，白一为了防止他再睡着，隔三差五便隔着帘子用竹竿戳戳他。
狗十三恼了，“起得早睡得晚，吃不饱穿不暖，我还在长身体，这样下去怎么吃得消。”
白一气急，“早知你这么没心没肺，昨晚我就该把小姐留给你的饭吃光。”
“啊，原来饭是臭女人留的，早知道我就不吃了。”
狗十三本以为是小桃五留给他的。
“你——”
白一掀开帘子，一脚将狗十三踹下马车，“小姐说了，晨起跑步，锻炼身体，免得你一脑子歪思想，却没个好的体魄去运用。”
路红鸢睫毛一颤，她说过这种话么？
狗十三骂骂咧咧，可碍着他良好的教养，翻来覆去也就是臭女人，臭白一。
路红鸢无奈摇摇头，对白一道，“路途遥远，他要是累垮了，摊子就没人看了。”
白一这才伸手拉住马缰，让狗十三坐回车辕。
路红鸢隔着车帘给他念书，倒是让他的困意消散了不少。
三人还未到入口销魂摊子前，就见那儿有一家三口，自己放开一个桌子，摆上板凳坐下，安静等待。
路红鸢远远停下，“我和白一先去知味斋，你先去吧。”
狗十三走后，她却拉着白一隐在暗处。
“小姐，有问题？”白一问道。
路红鸢似笑非笑，“怎么能没问题，这问题太明显了，就看十三要如何处理。
如果说这个小摊位上都有人来守株待兔，那么其余两个店铺不用说，应该都已经去了人。”
白一闻言，急忙道，“那我们赶紧去知味斋，熊胖墩嘴拙又胆小，万一真出了什么事……”
“不，我们去真绝色。”路红鸢道。
昨日已经去了一次知味斋，熊东子虽然还是那么胆小话少，却已经能张开嘴迈开腿。
倒是裳掌柜那边，她太放心她，所以没怎么上心过。
两人在真绝色对面的茶馆二楼，要了糕点和茶，坐下来看着下面。
今天的人比昨天多一些，裳云洛找的帮手看起来应对的也得心应手，大概半个时辰之后，真绝色出来一个粉裙的矮胖小姑娘，很是生气的样子。
她站在门前，双手叉腰骂道，“什么真绝色，给本姑娘找的这是什么衣服，气都喘不上来，能穿么？”
赏掌柜追了出来，面色温和道，“苏姑娘，若是觉得不合适的话，我们重新换一套就好，不要生气，生气对皮肤不好。”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裳掌柜言行举止都让人挑不出错来。
可这苏家小姑娘声音更大了，“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脸不好，糟蹋了你家的粉是么？”
“没有的事，姑娘肤若凝雪……”
“肤若凝雪你还给我用什么粉？本姑娘天生丽质，压根用不上你真绝色的这些东西，还想要钱，没门。”
路红鸢算是听明白了，这是想要白嫖。可她仔细瞧了瞧，却又觉得不像。
下面围的人越来越多。
裳掌柜依旧笑的如水般柔和，“苏姑娘若是不满意，这单就免了，等我下次出了新的裙装钗饰，再差人去请苏姑娘来看看。”
“还有下次？”苏姑娘眉头一挑，“就这一次，我就看透了这真绝色，简直……啊。”
她话未说完，突然捂上了自己的腰，“看什么看，都转过去。呜呜呜，没脸见人了……”
围观者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她边哭边松开手，外衣腰间部分当真有一道裂缝，里面的底衣若有似无的露出来。
“这衣服质量差劲，再也不来你们真绝色了。”
苏姑娘说着就要跑掉，手却被人拉住了。几番挣扎都没甩开，她垂眸，这只手看似柔若无骨，却力有千斤。
手的主人浅笑道，“苏姑娘何必这么着急走，我们真绝色是开门做生意的，听得了赞赏，自然就能受得了批评。布料批量进货，难免会有差池，既如此，便三倍赔偿与姑娘。”
谦虚有礼，却又不卑不吭。任何一个人，都会被这种诚恳的态度说服，并且容忍这一点儿小过错，给对方弥补的机会。
这着实让苏姑娘始料不及，呆在原地。
怎么回事，不是说着掌柜肯定会极力辩解，恼羞成怒，大打出手，她好撒泼打诨，彻底坏了真绝色的名誉。可现在，她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怎么苏姑娘？三倍，是我们的诚意。”裳掌柜笑道，柔软中带着一股子韧劲。
苏姑娘原本准备的说辞都说完了，如今只能临场发挥，冷笑一声，“三倍怎么够，我要十倍，十倍。你之前说，我这从头到脚，一共得三两银子。你要赔我三十两！”
裳掌柜笑而不语，人群中却炸开了锅。
“小小年纪，戾气这么重，看你还是得过且过吧。”担着菜的大爷说道。
戴灰头巾的大妈不乐意了，“底衣都被人看了去，要给我都羞的自尽了，十倍赔偿算什么。”
大家众说纷纭。
苏姑娘一听这话，借机继续撒泼，“不只是衣服破，你们看我脸上，她们什么东西都往我脸上扑，将我这天生丽质都遮掩住了。就这水平，莫说是三十两，就是三百两我也不要了。真绝色没资格在这永安城开下去。”
她情绪激动，双手挥舞之间差点就打在赏掌柜脸上。
楼上的白一一脸愤怒，“小姐，我要下去。”
路红鸢淡然摇头，“暂且还不用。”
下面的裳掌柜松开了手，对着众人微微浅笑欠身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今日这事的确是我们的疏忽，大家说怎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