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快步走到偏殿,换了一套广袖长衫,看上去分外飘逸。
化了一个烈焰红唇的浓妆,眼线拉得细长,整个人充满凌冽肃杀的气息,与平时温和无害只会哈哈哈的形象判若两人。
又安排宫廷乐队准备了鼓和琵琶手,演奏《十面埋伏》。
随着咚咚咚的鼓点逐渐密集,琵琶噌噌噌一开始便是匆促的音调,安陵容持剑入场,开始舞起来,整个龙形虎步,游龙戏凤。
其实安陵容哪里学过什么剑舞,只在上大学体育课学过舞剑,不过有轻功加持,身形舒展轻盈,表演起来绰绰有余。
安陵容今天表演,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沛公就是那个挑事的曹贵人。
现在收拾不了皇后,齐妃,敦亲王,还不能震慑下曹贵人吗?
没有曹贵人心生嫉妒搞事情,后面皇后敦郡王他们哪里会话赶话地说什么把弘煜送去阿哥所。
弘煜是安陵容的逆鳞。
舞剑过程中,安陵容“站剑”时动作迅速敏捷,静止时姿态沉稳利爽,富有雕塑感;“行剑”动作连绵不断,如长虹游龙,首尾相继,又如行云流水,均匀而有韧性。
琵琶声嘈嘈切切错杂弹,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安陵容在台上舞得剑光闪闪,如日落大地;姿势矫健轻捷,长袖挥舞,如同群仙御剑飞行一般。
随着曲子的越加焦急,似乎每根弦都扣在了心跳之上,在那黑暗之中有不知名的危险,正在一步步靠近。安陵容也持剑一步步靠近曹贵人。
顷刻曲调又逐渐匆促,音调铮铮有力,跳跃声连续增大、变急,每一次跳跃都发动心灵的震颤,如同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音调在最高处却戛然而止时,安陵容持剑向前就是一个大动作,轻轻跳起,眼神中带着森然的杀意,和曹贵人对视个正着,剑从曹贵人的面前迅速划过,自下而上一个斜挑,把她的大旗头上坠的珠串猛然划拉掉,珠串被剑带到空中,又砸落在曹贵人的桌子上,散落得一地。
安陵容又一个俯身,在袖子的遮掩下,抓起了一枚珠子。
曹贵人过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吓得花容失色,眼泪横流。
这边厢,演奏还在继续,倏尔,马上又有音调传出的,此时音调低若未闻,细小微弱,却预示着危险的来临。少顷,曲调愈加急促声调愈加大,电闪雷鸣般席卷而来,身处于风暴中心,无处可逃,无处可躲。只有决一死战,奋力一搏。安陵容舞至敦郡王前面,将剑从左半空斜劈下,似乎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在离敦郡王一米远的地方划过,最后剑尖直指敦郡王放在桌上的酒杯,至此曲声已停。
酒杯似乎被剑气所感,一下子被冲到桌子边缘,掉落到地上。
实际是安陵容对着酒杯,弹射出了手中扣着的那枚珠子。
随后,安陵容的眼神也和敦亲王对上了,她迅速给敦亲王进行了精神暗示,让他不要想着来报复自己。
前一秒敦亲王还眼带戾气瞪着安陵容,后一秒立马又温驯了下来。
甚至还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杯子,用欣赏的目光看了安陵容一眼。
“好、好”皇帝大力拍打着手掌:“没想到悦嫔还有这一手。”
“谢皇上夸奖”安陵容喜滋滋地回答,扭头看到曹贵人还在哭,赶紧不好意思道:“抱歉啊曹贵人姐姐,不小心把你旗头上的珠串弄坏了,回头赔你一挂,哎,我知道我舞得好看,姐姐看得入了迷,不过脖子伸那么长做什么,要是妹妹我一个不小心手滑了就不妙。”
安陵容知道皇帝对敦亲王恒亲王他们不满,但为了朝政稳定还得笼络。
所以即使敦亲王拿宠妃甄嬛和自己府上的舞姬比,恒亲王指桑骂槐说妃嫔无才就是德,按指皇帝用下半身思考,皇帝也都只好憋着。
安陵容这次相当于间接地为皇帝出了一口气,挽回了颜面,至于安陵容“失手”差点伤了曹贵人,那就不值一提了,再说,曹贵人不是没被伤到吗?
就这还矫情地哭,有本事挑事,怎么没本事接招啊。安陵容不屑地看了曹贵人一眼。
众人看到皇帝都夸奖了,也跟着商业尬吹,似乎没人注意到曹贵人的委屈。
筵席结束,安陵容更换衣物耽误了一点时间,出去得比较迟。
来到殿外,正听到甄嬛和曹贵人的对话。
“妹妹想问曹姐姐一句,那张写着惊鸿舞的纸条,一直在姐姐袖子里吧,所以今日妹妹一舞,竟是姐姐为我注定的,姐姐有心了。”甄嬛道。
“妹妹你说什么,姐姐我听不明白。”曹贵人装傻道。
“姐姐聪慧,先有惊鸿舞,再自然而然引出楼东赋,梅妃没有靠楼东赋再度得幸于唐玄宗,倒是华妃娘娘感动了皇上,想来若梅妃芳魂有知,也会感知姐姐这番苦心吧。”甄嬛又接着道。
“妹妹,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姐姐我笨口拙舌也辩不明白,只是妹妹你有空还是好好照顾惠贵人的胎吧,毕竟那才是皇上真正关心的。”曹贵人装傻到底,言语中还意有所指。
安陵容走出来接嘴道:“曹贵人才不是笨口拙舌呢,今天晚上大戏一出接一出的,曹贵人都是背后的策划人,这玲珑心思才真叫人佩服呢。”
“哪里,悦嫔才是藏拙呢,一场剑舞,皇上看了都说好。”曹贵人看着安陵容,颜色晦暗。
“藏拙谈不上,我是会舞两下,但不轻易出手其实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呢,你道我为何一开始推脱,因为小时候看别人舞觉得好玩,刚开始学这个的时候呢,有一只狗在旁边对着我汪汪叫,我一个心烦,一不小心,剑脱手飞出,直接把那只狗的狗头给削掉了”安陵容笑眯眯地道。
“血呼啦擦的看着怪恶心的。”
“曹贵人,你说是不是。”安陵容突然面无表情。
曹贵人似乎想到刚才筵席上的情形,脸色发白道:“悦嫔说笑了。”
“曹贵人说是就是吧”安陵容无谓一笑,就拉着甄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