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最爱的人怀疑,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还有什么更能打击人的吗?
锦绣垂首跪在那里,低着头没人能看到她的神色,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笑,笑得癫狂。
“不!是你,一定是你,是你,是你恨我毁了你的脸,是你报复我!”
顾子音尖叫着像锦绣扑过来,撕扯着她。
锦绣不仅不躲,而且还想要去抱住顾子音处处都怕伤着她的样子。
顾子音哭得不成样子,锦绣也忍不住的哭了出来,主仆俩抱在一起哭得不成样子,也不知道是在厮打还是怎么的。
总之萧衍看得一脸烦躁,“够了!”
萧衍的这声怒吼,让俩个人猛地就安静下来了。
“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你顾子音,竟然想起来给自己下毒!怎么着?苦肉计?”
萧衍慢慢的蹲下,在和顾子音目光平视的地方,眼神不屑,语气轻蔑。
顾子音感觉自己的心口一抽一抽的痛,她闹,她不敢面对的其实是萧衍吧。
不敢面对他对自己的冷淡质疑。
萧衍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利剑,直直的插入顾子音的心脏,眼泪却恰好在那一刻止住了。
“我有什么理由害你呢?萧衍?什么理由,我便是当着你的面杀了宛丘你恐怕将我怎么样吧?
我为你做了多少?就算你对我真的没有感情,这么多年来我的苦劳也对得起我如今这个贵妃的位置吧?
我何必呢?我何必为了一个顾长歌的替身把我自己陷入如今这个地步?她顾长歌都已经是别人床上的人了!”
啪!
清晰的耳光声传来,萧衍怒不可赦的眼神和顾子音嘴角流出的鲜血,让锦绣真的感觉到有一丝的害怕了。
如果再让顾子音这么闹下去的话,她一定会被殃及的。
“娘娘,不要再说了。”
锦绣拉一拉顾子音的衣袖,小心的提醒她,不要往萧衍的枪口撞。
“别碰我!我会有今天还不是你害的!”顾子音的心态已经彻底的崩了,她现在整个人都处于癫狂的状态。
她捂着自己被萧衍打肿的脸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
嘴角的鲜血有种腥味,顾子音无所谓的抹了一把,她笑得癫狂,“装什么装啊?还不准我说顾长歌了?
怎么着了?嫉妒了?没办法想象她在别的人身下辗转承欢的样子?
哈?你有意思吗?这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赐吗?是你当着她的命杀了她的父皇母后,是你,为了讨好凌奕寒,把她打包送到了他床上。
现在却在这里装深情,你假不假啊!”
顾长歌原本的声音是柔柔弱弱的,但是此刻她却是歇斯底里的喊出来,声音尖利的刺耳。
锦绣看着萧衍越发阴沉的脸色,吓得一直往后躲。
萧衍听着顾子音把话说话,撑着自己的膝盖慢慢站起来,顾子音衣衫不整,头发散乱,嘴角的鲜血流进脖子里,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疯子。
萧衍冷冷的笑,拿出一方洁白的手帕,擦了擦自己刚刚打过她的那只手,然后随意的将那方手帕给扔了。
“还记得那天把顾长歌逼入绝境的样子嘛?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她比,你从来都没有资格。
辗转承欢?要不是你还有点小聪明,你连资格都没有,恶心。”
顾子音整个人都愣在那里了,眼睁睁的看着萧衍的背景缓缓的消失在门口。
锦绣半跪在地上,看看顾子音又看看萧衍,连滚带爬的跟着萧衍出去了。
“皇上……”
锦绣跟在萧衍的背后,怯生生的喊了一句,她刚刚被顾子音挠过的脖子生生的发疼。
“做得很好。
从今往后你就不叫锦绣了,去找锦瑟先生,她要是愿意要你,你就跟着她,她要是不愿意,你就去趟内务府,自领出宫。”
萧衍头都没回,这个地方,曾经的水云阁,如今的妙音殿,都是让人不想再看的地方。
繁华会落幕,只不过顾子音的繁华似乎太短暂了一点。
锦绣站在这精致华美的宫殿前,笑的冰冷。
她顾子音应该怎么都不会想到,她也会有今天,并且比顾长歌还要凄惨吧?
妙音殿对面的长廊上,湘瑟站在那儿,目光悠远。
“如果长歌那个孩子,看到这一幕,应该会很开心吧。”
无名不知何时来的,带了一件外套给湘瑟披上了。
“或许不会吧,虽然那个孩子常常说自己睚眦必报,但她心善,她所珍视的,全都已经随风消逝了。
就算顾子音百死,又能挽回些什么呢?顾子音是罪有应得,可舒儿她受的苦又能消减一分吗?”
湘瑟活了七十年,所经历的的悲欢离合实在是太多太多,仇恨?只不过是想将罪恶的人绳之以法而已,可曾受到伤害的人那种伤却是永远的。
无名忽然就有些心疼她,轻轻的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还好,凌奕寒那个小子还算良心发现的早,万不要再步了他当年的后尘,耽误了两个人的一辈子,最后连拥抱都变的艰难。
再奢华的宫殿,都有阴森潮湿,变成残垣断壁的一天。
顾子音披头散发,坐在阴影里,像个鬼魅一样,透露着阴森的气息。
在这个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绝望和仇恨,慢慢滋生。
“锦瑟先生。”
锦绣去到尚医局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了。
湘瑟坐在门前,捣药,其实心不在焉的,说白了就是在等锦绣。
“你来了,坐下吧。”
湘瑟都没有让锦绣进门,就让她在门口的小马扎上坐了下来。
“看在你跟我名字里有一个字相同的份上,我帮你把脸上这个疤给去了,然后你就出宫去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湘瑟说着就把刚刚捣好的绿色的药渣儿敷到了锦绣的脸上。
为了混进宫来,她随便给自己起了一个热闹一点儿的名字,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巧合。
锦绣脸上的疤才刚刚结痂,现在被这么一弄,疼得要死,但是却又一动不敢动。
她怕自己一动,这张脸肯定整个都废了。
等到湘瑟为她脸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绿油油的东西,起身去洗手去了,她才敢开口,而且动作还不敢太大。
“锦瑟先生,这个东西就能把我脸上的疤给弄掉吗?”
锦绣看不清现在自己的样子,但是从那个药杵上绿油油的东西就能看出来她现在这个状态应该不会太好。
“不能,这个东西只能让你脸上的那个疤结痂结的更快一些而已,然后等痂落了,你再把这个东西敷在脸上就好了。”
湘瑟扔了一个白瓷瓶儿到锦绣的手上,里面装的是一种红色的药膏一样的东西。
“好了,还有这个,把这个拿回去捣碎,然后每天早晚一次敷在脸上,等痂完全结好了,掉了,你再涂那个药膏。”
湘瑟嘱咐完之后拍了拍手,然后就开始逐客,“好了,去吧,你这脸绝对能恢复的比你原来还白净。”
锦绣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是人家神医都这么说了,也没有办法,只好退了出去,惴惴不安的离开了。
无名躲在里屋,听着外面的动静,等到锦绣的脚步声彻底的消失不见了,才从里头出来。
“何必这么折磨这个丫头呢?那玩意儿敷脸还不得疼死她,而且你给她的那个红色药膏里头麝香的成分那么多,你让人家一个姑娘家后半辈子怎么过?”
无名虽然似乎是在数落着湘瑟的样子,但是那个说话的语气还是表情真的是看起来相当愉悦。
湘瑟很是不屑的看了她一眼,“锦绣动七岁起就是顾子音的贴身丫鬟,谁知道这么多年来到底帮着顾子音做了多少坏事。
知道什么叫做罪有应得吗?”
她的后半辈子过得凄惨,她大概就能想起来自己曾经到底做了多少坏事才能有如今这样的抱负吧?
夜色沉沉,多少人多少事淹没在尘埃里,顾长歌从早晨起就一直站在门口,等着凌奕寒。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有一种异样的预感,他会来接她,去什么地方。
可是从清晨到日落,她等的人一直都没有来,她突然间觉得有些小小的失望。
她的预感并不准确,是不是说明她的第六感对他其实是不起作用的。
那么是不是就是说明其实他们两个是没有缘分的?
俗话说得好,怀孕的女人就喜欢胡思乱想,真是一点儿都没错。
顾长歌现在就是胡思乱想的典范。
直到她看到远方似乎想起了哒哒的马蹄声,她才突然来了精神,但是可能是站了太久了,导致自己的腿有点麻,她往前走了一步,竟然就摔了下去。
但是好在她反应快,用手撑了一下,所以只是杵到了手腕,并没有伤到孩子。
门口的人都被她嫌烦支开了,所以现在连一个来扶她的人都没有。
预感着骑马往这边来的人就是凌奕寒,顾长歌眼珠子一转,索性就耍了小性子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凌奕寒远远的就看到顾长歌摔了一跤,然后直接坐在那里了,手上的疆绳一扯,马儿都疼的一声长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