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我需要你抽调出五百精兵交给我。”
周昭开门见山，她现在只想早早结束这场战争。
父亲身子越来越不好，不能再让他忧心战场之上的事情。
况且不久之后，苏州宇文儒自立为帝，才是最难啃的骨头。
周云弘想都没想：“现在就能给你，不过，昭——”
又口误了。
周云弘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眼睛挤了挤，改口道：“娘娘要这五百精兵做什么？”
“你暂且先不用管，我记得谢纾凌是不是担任左将？”
周昭知道自己这表哥性子鲁莽，若是将自己准备突击敌军的事情告诉他，他第一个不同意，说不定还会告诉父亲，让父亲平添担忧。
谢纾凌不同，谢纾凌身为勇毅侯世子，初出茅庐，正是一腔热血，准备在战场之上建立功勋的时候，与他图谋，最好不过。
“是的，娘娘要见他吗？我现在去前面替他回来！”
说着他就转身要走。
周昭喊住了他，不禁失笑：“你看你这一身血污，定是刚从前面下来，先去休息一会儿，我去前面找他。”
“可是——”周云弘本来想说前面毕竟是战场，还是让他去替谢纾凌回来。
但转头对上周昭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就歇了气，总觉得刚刚那句话不是劝慰，是命令……
周昭转过身看向周乾，伸手在他肩膀上轻拍：“你跟着表哥先去安置，我忙完了找你。”
周乾也知道自己年纪太小帮不上什么忙，点了点头走到周云弘身边，“表哥，我们走吧。”
看着一脸正经的周乾，周云弘到了嘴边的安慰话硬是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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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昭上到城楼之时，刚刚击退了敌军的一次进攻，正在清理战场。
此时的太阳已经西斜，从城楼上往下看，只看到遍地的尸体、箭矢、兵器和血污。
周昭抬眸眺望远处的山谷，一群黑甲士兵站在那里，令人望而生怯。
“你是谁？”
一道清朗的男声从侧面传来，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
周昭扭过头看他，勾唇微笑：“谢将军。”
待看到女子的容貌，谢纾凌瞳孔微缩，立马后退一步，单膝跪地行礼：“臣拜见皇后娘娘！”
周围站岗的其他士兵见了，震惊之余立马跪地高呼：“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
“都免礼吧。”
周昭的声音尤为清丽，与这血污满天的战场实在太格格不入。
谢纾凌起身，神色震惊：“不知娘娘怎么来了这里？这里太危险了，还请娘娘移步郡守府中谈话。”
“无妨。”
周昭随意摆手：“在这里我不是皇后，我只是昭德将军。”
“昭德将军？”
谢纾凌疑惑地望着她，骤然理解了什么，变得激动起来：“皇后娘娘这是要亲征！”
周昭微微颔首，才继续说：“我今日来，主要有两件事要同你吩咐。”
“但凭娘娘吩咐！”
谢纾凌一身正气，脸上溅的鲜血与夕阳的暖光碰撞，竟生出几分苍茫之感。
“第一件事，明天夜里，烟花为令，你若见天空炸开一团烟花，便集结所有士兵打开城门，直入敌方阵营！”
“啊？”
谢纾凌不解：“娘娘，敌我军力太过悬殊，实在不宜——”
“无碍。”周昭打断了他的话，接着道：“第二件事，我会率五百精兵绕过山岭，直入敌军粮草之地，火烧粮草，你若见大火烧起，便可开始准备。这件事，不能让周云弘和我父亲知道。”
谢纾凌第一反应就是：“娘娘不可！您是千尊之躯！属下怎能让您以身犯险！”
“我说过，这里没有娘娘，只有昭德将军。”
周昭仰头对上他的视线，锐利的目光直摄入他的眼底。
谢纾凌不由心头一震，喉结滚动一番：“可，娘娘怎么确定他们粮草的方位？”
周昭转身望着城外的那一团乌黑，低声道：“一天的时间，足够我找了。”
笃定的语气和胜券在握的神情，不禁让谢纾凌信服。
“谢将军——”
周昭幽幽出口：“此事若是成了，你便是平定叛乱的第一功臣！你——可愿一试？”
“这——”
周昭的这句话更是撬开了他心底最深处的口子，他此次请命出征，就是为了建立功勋，在战场之上打下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好让长安城中的那些纨绔看看，他谢纾凌根本不是那纸上谈兵之辈！重振勇毅侯府当年的威风！
如今，这股火苗在周昭的吹动之下已经开始剧烈燃烧。
谢纾凌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他看着眼前比自己小的女孩突然心生惭愧，自己的心性和眼界竟是比不上小姑娘来的宽阔。
“属下领命！”
谢纾凌转过身顺着周昭的视线望向远处的云海，一片夕阳余晖落入他的眼眸，犹如一把燎原之火，燃烧在了他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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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太尉府。
司马怜站在自家的鱼塘旁，悠闲地朝鱼塘里扔着吃食，看着鱼儿一圈圈地围住，再一圈圈地散开。
“言之。”
他语气轻快地喊了身旁坐在摇椅上的陆檀之一声。
“嗯？”陆檀之百无聊赖地翻看着一本兵书，“什么事？”
“今日那小皇后许是已经收到我送的第二份大礼了。”
司马怜拢了拢红色外袍，神情慵懒。
陆檀之“嗯”了一声，片刻之后“啪”一声合上兵书，坐直了身子看他：“你说什么？那周乾断臂不是前几日就知道了吗？”
“不是。”
司马怜摇头，抬眸朝他一笑：“周乾断臂，只不过是一时兴起。”
“那是什么？”
陆檀之来了兴趣，起身凑到他身边，兵书卷在手里朝他肩膀轻敲一下，笑得玩味：“你又做了什么？”
“周晟、重病。”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语气轻蔑：“也不知道小皇后去了战场，除了送死，能做什么。”
池塘边的垂柳随着微风摇曳，落在了湖里。
两个人的身影也一同落在了湖里。
一片落叶轻入湖面，荡起一片小的涟漪，水波一层叠着一层。
陆檀之看着湖中的鱼，漂亮的眼睛眯了起来，“下次，这么好玩的事儿记得带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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