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虎谋皮,她实在没有什么胜算。
如今只有守好京城,等宇文潇带兵回长安再做打算。
只是她没想到,就在第二日清晨,司马怜竟再次入宫。
“你究竟要做什么?”
周昭穿着玄色皇后华服,懒懒地倚在太师椅上,眼底划过警惕。
司马怜身着红色官服,清风明月一样,外头的日光照进来,正好落了他满身。
他摩挲着右手拇指上的玉石扳指,好看的眼睛微微眯着,“皇后,臣请皇后入府中。”
周昭的瞳孔猛然缩小,一手拍在身旁的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桌上盘子里的果肉都溜了出来。
她直直盯着司马怜,一字一句咬牙道:“你说什么?!”
“本宫是皇后!”
“臣当然知道。”
司马怜抬头看向她,一步一步向着周昭靠近,清冽的气息从四面八方钻入周昭的鼻尖。
这股味道让她反胃。
“可是,娘娘。”
司马怜站在她面前,微微弯腰,视线与她平齐。
“娘娘——”
他呼出的气息扑打在周昭的侧脸。
周昭忍不住颤抖,手指紧紧抓着椅子扶手,双眼直直盯着他,毫不掩饰其中的怨恨。
“你会去的,陛下能不能回长安,在你。”
“司马怜……”
周昭咬牙切齿,“你真卑鄙。”
她一直都知道,司马怜这个人过于卑鄙无耻,没想到他竟敢用皇帝的性命威胁自己。
皇后入臣子家中,岂不是要遭到天下人的唾骂?
司马怜轻笑一声,忽地向前又靠近了几分,两人的鼻尖几乎快要碰上。
他垂眸,长长的眼睫乖顺地扇动,一双风流的眼睛睨着周昭,好似饱含了缱绻深情。
他悠悠启唇,用了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娘娘,你我本就应该在一起。”
一时间,周昭的脑中轰然炸开。
他的话还在继续,犹如黑夜之中索命的阴差。
“娘娘,你我本该生生世世,纠缠不休。”
...
直到司马怜离开,周昭还没有缓过来。
怎么会……
他难道也重生了?
周昭忽地苦笑,殷红的嘴唇牵扯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怪不得,怪不得他突然改变主意,开始频繁地骚扰她。
“娘娘?”
云裳手里拿着雪白的狐貂,轻轻呼唤了一声,上前一步披在了周昭的身上。
方才司马怜来的时候,她们宫人全部退了出去,再进来看到的就是周昭这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云裳心里是有怨不能言,这个司马怜玩弄权术也就罢了,左右那是陛下的事情,可他三番五次打搅娘娘,实在是令人气愤。
周昭感受到身上的暖意,手指动了动,眼皮垂了下来,神色有些落寞。
她抬手摸着这狐貂,毛皮顺滑,“云裳,陛下的军队大概什么时候到。”
“大约一月。”
一月……
周昭闭上了眼睛,一个月的时间,只要陛下能安全回来……
...
皇后入住丞相府,滑天下之大稽。
长安城民众议论纷纷,一时间有关皇后的流言甚嚣尘上。
一说,皇后早已和司马怜勾结,为的就是这个江山。
二说,皇后趁陛下在外征战,看上了司马怜……
他们竟全然忘了皇后之前在外征战是为了谁。
丞相府中。
周昭只带了云裳和一些侍候的宫人过来,为了保护赵无极,将他留在了宫中。
司马怜早已将后院收拾了出来,院中侍候周昭的下人也是亲自挑选过的。
“娘娘,司马怜为何要让您来这里?”
云裳,包括带来的那些宫人,也是今早才知道皇后要住进丞相府。
周昭坐在矮塌之上,脸色平静,“等陛下回来。”
“那为何不在宫里等?”
在宫里等?
周昭心里不禁冷笑,若是在宫里等,怕是永远也等不到了。
在丞相府住的前几日,周昭也十分轻松,她料定了司马怜不会对她做什么,就算做,也应该和上一世一样,直接把她弄死。
第四天的时候,院子里来了个小孩。
是故渊。
他长高了很多,看着也稳重了许多。
周昭知道,这孩子是个难得的天才,若不是跟了司马怜,日后必定是朝中重臣。
故渊长开了很多,脸上的婴儿肥已经褪去,少年初长成,是个温良公子的模样。
周昭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他向自己行礼,淡淡抬了抬手,“起来吧。”
声音没有多少起伏,和当初他在战场之上见到的飒爽女将军判若两人。
“皇后娘娘。”
他声音清脆,目光纯净,“这几日在府中可还习惯?”
说话活像个小大人。
周昭不欲与他多交流,也只是简单地应对着,“嗯。”
“娘娘,师傅他这几日日日都守在您的院门之外。”
周昭眉心微皱,有些不耐烦,“若你来,是为了和本宫谈论丞相的事情,大可以出去了。”
故渊神色未变,反倒笑了起来,“娘娘,您在坚持什么呢?陛下并不能保护您。”
“出去。”
周昭转头看向云裳,“云裳,送客。”
“是,娘娘。”
故渊倒是自己识趣地站了起来,朝着周昭鞠了一躬,“娘娘,师傅的心意您不是看不出来,还请考虑一二。”
他可是第一眼见她,就觉得此人应该做自己的师娘。
说罢,他便告辞离开。
云裳闭上了院门,进来没好气地朝着他离开的方向吐口水,“什么狗屁心意,陛下哪是那等奸臣能比的?!”
“娘娘——”
云裳看着周昭欲言又止,“您别在意那小孩说的话。”
“嗯。”
她既然决定妥协,有些东西,就得受着。
只要……陛下回来就好了。
周昭抬头,望着远远的天际,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