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卿这一睡,睡了三天才悠悠转醒,她自然是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越发的差了,她也隐约猜到自己的时间也许不多了。
北卿坐在院子里,呼吸着清晨的空气,空气中夹杂着一丝丝花儿的香气。
她穿着一身白衣,外面披了一件红色的披风,不厚也不薄。
要问她为什么会穿白衣,也许是她向往光明,也许是她心底里的人喜好白衣,又或许是在她的心里她爱的是一身白衣干净如月的施昭。
“将军,这大清早的,外面凉,您刚醒来,可别受了风寒。”如云是如情派来照顾北卿的。
如云拿了个暖壶走了出来,放到北卿手中,心疼地看着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北卿,主子这一生都没有真正的快乐过,更没有为自己活过。
小的时候,主子是为继承北家衣钵而活着,老将军过世之后,主子是为北家和整个君临国而活着,再到后来,主子是为仇恨而活着……主子从来都不曾属于过她自己。
“如云,城东十巷那间馄饨铺开门了吧?我们去那边吃碗馄饨吧!那是娘最喜欢吃的,不知道住在二巷的那家做糖葫芦的还在不在,哥哥最喜欢吃的就是那家的糖葫芦了,小时候他总是跑大老远到城东去买回来跟我分享。”
北卿就连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那张曾经意气风发桀骜不驯的绝世容颜,如今却只有那支离破碎的感觉,仿佛下一秒便会香消玉殒一般。
“主子……我让祁泽去买回来好不好?我们不出去了好吗?”如云看着这样的北卿,说话的声音都放轻了很多,显得小心翼翼,好似大点声就会吓到北卿一般,如云轻缓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丝哽咽。
如云心里很难受,如果当初主子没有回京,之后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主子依旧还是那个在战场上肆意洒脱,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如云,我想去看看盛京的清晨,我好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了。”北卿轻扯出一抹微笑,美人唇上毫无血色。
如云看着北卿,半晌,点了点头,“好,我去让人准备马车。”
如云转身之际,眼泪不禁流了下来,如云加快步伐,抬手擦了擦眼泪。
北卿看着如云远去的背影,轻声笑了笑,她的一生并不顺遂,却也幸运,幸运的是追随着她的人对她忠心耿耿,不顺遂的是她的家人都因她而丧命,她尽心保护的君临百姓在她那时候传出死亡的消息,传出通敌叛国的消息时,并没有相信她,对她侮辱,谩骂。
北卿在想啊!她这一生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她活着的意义在于什么?
她从来都没有想通这个问题。
北卿坐在马车上,掀开车窗帘,看着街道上卖菜的吆喝声,卖早餐的揽客声,买菜,吃早餐的唠嗑声,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到了城东十巷的馄饨铺后,北卿下了马车,便走到一张桌前坐下。
如云走去老板那里说道:“老板,来一碗馄饨,味道清淡一点。”
“好嘞姑娘稍候。”老板笑道。
如云走到北卿身边站着,北卿看了眼她,轻声说道:“如云,坐着吧。”
如云点了点头,坐在旁边的木凳子上。
馄饨很快就做好了,北卿看着面前这碗馄饨,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馄饨放到嘴边,小咬了一口,是好吃的,怪不得娘那么喜欢吃。
北卿吃着吃着,眼角挂着泪珠,缓缓滑落,尽管滴到了碗中,她也不甚在意地吃着。
这是娘最喜欢吃的早餐,可是娘不在了,吃不到了。
如云静静地看着,不敢出声,她看着这样的主子,心里也不好受,一切如今算是尘埃落定,可是主子也什么都失去了,就连生命都在流失,老天爷到底给主子留了什么?为什么不可以对主子好一点?就一点点也好。
北卿吃完馄饨,擦了擦泪水,缓缓站起身,把银子放在桌上,说道:“走吧,去二巷看看那做糖葫芦的如今还做不做。”
如云起身点了点头,扶着北卿朝二巷那边走去,二巷离十巷有好一段距离,如云提议坐马车,但是被北卿拒绝了。
北卿只认为自己是身体差了,离死不远了,但是并没有废了,走些路还是可以的。
北卿的身体差到时不时就会咳嗽,不时还会咳出血丝来。
文钰涵虽是帮她稳住了蛊虫,但是由于先前翟蕙儿因为黑骑令而被所有人围了的时候,北卿动用了体内的内力,大动干戈,那次就已经伤到了根本,后来前几次又因情绪波动过度,而引发了蛊虫的兴奋感以及再次伤到了根本,所以也就导致了北卿如今的身体大不如前,甚至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北卿如今是绝对不能再动用内力,不然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