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瑜盯着叶子看了一阵之后,情绪似有一些烦躁;约莫半刻钟之后,翠儿就见着他拿了片叶子就吃。
平日里少夫人哄二少爷服药,不知得费多少的心思,今日怎么二少爷自己就吃了?
心中还在疑惑着,却听沈天瑜说道“磨墨!”
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的感情,那命令的二字带着一股让翠儿不敢抗拒的威压;翠儿心中恐慌,却也不敢怠慢,急忙上前磨着墨。
提笔,沾墨,下笔;当那纸上字写完时,翠儿便是双眼一闪。
“不娶美人,只要娘子!”
八个字,刚好写满了一张纸,写完一张,沈天瑜又继续写着另一张;这一晚上翠儿都是惶恐的看着沈天瑜不住的服着药,然后不住的写着这八个字。
桌子上放不下了,便贴到柜子上,柜子上贴满了,便贴到柱子上。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直到天边泛着鱼白肚了,沈天瑜依旧寒着一张脸不住的写着。
翠儿心里那个恐慌啊,这种状态,可太像是魔障了!却没想到二少爷以前魔障是杀人,如今魔障是写字!
不过这内容倒是让她欣慰,至少二少爷知晓不要美人,只要少夫人!
次日天明
当慕容晴醒来的时候,身旁却是一片冰冷,猛然间身旁没有那个人,她竟觉得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由碧儿伺候着起身,随口问道“二少爷怎的起的这般早?”
“哪儿是起啊!压根儿就没睡!”碧儿一副唏嘘模样“自打昨夜大小姐睡着后,二少爷便将翠儿叫去了书房,奴婢本想着去看看,没想到书房关着,谁也不让进,里头更是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碧儿这话,听的慕容晴心中一惊,沈天瑜将翠儿叫去书房?“怎的不叫醒我?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奴婢远远的看了的,那窗户上的影子倒显得二少爷在书房写着什么,翠儿在一旁磨着墨。奴婢见也没什么事,也就没叫醒大小姐。”她每半个时辰就去看了一次,确定翠儿没事儿这才没叫醒大小姐,想着大小姐也够累的了,不能再那么一惊一诈的了。
慕容晴心中哪里放的下,急忙梳洗一番便朝书房而去;刚至书房门口,便听得翠儿说道“二少爷,您写了一晚上了,这屋子也都贴满了,您也该歇着了。”
翠儿这话说完,屋子里却是静悄悄的,沈天瑜并没回话;慕容晴一听,这到底是在写什么呢?写这么一晚上!平日里哄着他练字可都是费着九牛二虎之力才行,这次到好,自个儿关在屋子里写这么久!
心中不解,示意碧儿敲门;“夫君,我是晴儿,可以进去吗?”
听到慕容晴的声音,沈天瑜执笔的手一顿;却是没有出声,继续写着。
翠儿见此,试探的问道“二少爷,奴婢开门可好?”
这一问,没回话;翠儿想了想,换了个说法“奴婢这就去开门。”
这话说出,沈天瑜依旧没有反应,翠儿便试探性的往前挪了挪步子,见沈天瑜未阻止,这才放心的去开了门。
门一打开,便见着书房内满满的贴着一屋子的纸张;上面全部写着“不娶美人,只要娘子”
八个字,几乎成了这书房的墙壁,不管是柜子上,桌子上,还是柱子上,窗户上,贴的到底都是。
看着这八个字,慕容晴心里就似被什么给狠狠的撞了一下,一下就痛了,然后心就化了。
抬眼见沈天瑜还在不住的写着时,急忙走到他身旁,声音都有些不平稳“夫君,你这是做什么?”
“不要美人,只要娘子!”这话说出来,带着浓浓的孩子气,就似被人给欺负了一般;慕容晴一听这话,转眼看向翠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二少爷吃完果子之后便来了这书房,便是一声不吭的写着这些;这一宿没睡却也不知疲乏!”
翠儿这话,令慕容晴想起昨夜她与沈天瑜说的话,那时也没觉得他怎么着啊?怎的忽然就这么发着狠的写字了?忙将他手中的笔夺了放下,“夫君可是有何心事?说与晴儿听听,这般整夜不睡,如何了得?”
“娘子,我不娶美人,娘子永远都是娘子好不好?”似委屈的说着这话,同时将她给紧紧的抱着“马车上的时候赵欣说要带娘子行迹江湖,喝酒的时候他们都说要走,娘子是不是要跟赵欣走?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因为我要娶美人,所以娘子不要我了?”
委屈的话一股脑的抛出,直问的慕容晴脑袋生疼;那些话他竟然还记得,而且还当了真了;难道他昨晚就竟琢磨这事儿了?怕她走,所以才写了这满屋的字?
心中又无奈又感动,无奈于他的这份孩子气,感动于他的这份认真;这个时候她忽然觉得他是一个正常的人,可又觉得他不正常。
说他正常,是因为他怕她离开;说他不正常,是因为没人会像他这般,整夜的写着这些字!
心中即酸又甜,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慰道“晴儿不走,昨夜晴儿便说了,今生是夫君的妻,便永远都是;除非夫君不要晴儿了……”
“要!我要娘子!我只要娘子!”
一句话说的斩钉截铁,下一刻他的唇便复上她正待再言的嘴。
慕容晴脑袋‘哄’的一下就变成了空白,就像是被人给狠狠的打了一下脑袋,脑子里什么也思考不得。
以往他不是没亲过她,只是没有一次如这次一般。
书桌后的画面让人红了脸,翠儿与碧儿相视一笑,便走到门外老实的站着。碧儿朝翠儿看去,那意思是在说着:二少爷这习惯倒是不错,多少能将大小姐的哄着些。
翠儿悟嘴一笑,心中亦是感叹着;二少爷脑子不灵清,但少夫人却对二少爷忠诚不二,这倒是二少爷的福气!
两个丫头还在乐呵着,却见春蕊领着几人往这边而来。一见来人,二人均是好奇;医圣这般早来做什么?
医圣满脸的疙瘩,背上背着一个包袱;见两个丫鬟在门口做石像般立着时,不解的上前,正待开口问着,却见二人直摇手,示意不要说话。
嘿,在自个儿院子里,这是干嘛呢?医圣好奇不已,便放轻了手脚过去;贝宁见医圣这模样,图个好玩儿,也学着他那模样轻手轻脚的,跟做贼似的走了过去。
二人一到门前,见着屋中的画面时,均是一惊;贝宁更是张大了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师父,这傻子怎么占晴儿便宜啊?”
贝宁这一吼,医圣直接送了她一个白眼;这哪儿是占便宜?人家明明是正经事儿!
方才贝宁这一嗓门儿,慌的碧儿急忙悟了她的嘴;可终究是晚了,慕容晴被贝宁这一声吼,给吼得回了神;眼角余光见着门口一堆人时,立马羞红了脸,急忙推着沈天瑜,示意他放开。
怎奈沈天瑜就似上了瘾似的,非但没放开,反而将她给抱着,这一下,门外的人也跟着红了脸了。
医圣若有所思的看着那看似忘我,却将视线扫了一眼门外的沈天瑜;什么也没说,却是不动声色的回了头,果见赵欣浑身冰寒的立于十步开外。
这一吻,愣是让慕容晴脸红到了脖子,直到她慌的红了眼,沈天瑜这才将她放开;双目闪闪的看着她,声音说不出的好听“娘子真甜!”
这几个字,犹如大婚当日,她吃了蜜枣,他轻啄之后的那一句话;只是那时只是蜻蜓点水,而方才……
想到这,慕容晴便觉得无地自容,忙扶着桌子就往外走;碧儿一见这情形,立马上前将她给扶着;翠儿看了看一副天真模样的沈天瑜,又看了看面色如霞的慕容晴,最后还是跟着慕容晴一道回了卧房。
贝宁被碧儿放开之后,一阵的大呼小叫,直喊着太刺激,哈哈笑着追着慕容晴而去;医圣看了看天真无邪的沈天瑜,又看了看面若寒霜的赵欣;心中嘿了一声:有意思!沈天瑜这小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得了!你们慢慢儿折腾,老子要去找乖徒弟,帮她把这好夫君给彻底治好!
医圣这一走,春蕊哪里还敢呆?逃也似的往卧房跑去,就怕跑的慢了,被一身寒气的赵欣给抹了脖子。
只得二人之时,赵欣这才一声冷笑,提了剑进了书房;当他见着那满屋贴着的纸张时,顿时冷笑连连“不错,三年未执笔,这字倒还是气势依旧。”
话是冷的,面容也是冷的,就连那一剑扫出,也是带着一阵的寒意。
当赵欣一剑扫出之时,一片的纸张落地,几乎是同时,就化作纸屑。“沈天瑜,别装了!再这么装下去,可就没意思了!”
赵欣面若寒霜,沈天瑜却是面如三月阳光,春风拂照大地;只可惜这份面容并未坚持多久,便化作一副茫然的模样。
抬眼不解的看着四周,那些未被赵欣毁去的纸张令他颇感怪异,不解的问着赵欣“赵欣,你怎么写这么多的字?”
看,多么无辜的眼神!可是方才他在吻着慕容晴时,那个挑衅的眼神却永难磨灭。
一阵的冷笑,剑尖将桌上已然空了的墨色袋子挑了起来“见着这子母袋,是什么感觉啊?很诧异我把它给弄到手了吧?”
赵欣这话,沈天瑜就更不明白了,只见着那袋子是自家娘子一直戴着的,便直接夺了过来;不喜欢赵欣这种阴阳怪气的态度,朝他孩子气的一哼,转身便去找娘子了。
沈天瑜这一走,书房立马一阵的噼啪之音。
“沈天瑜!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