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慕容晴疑惑的视线一扫,翠儿这才有些犹豫的看向一旁一直未曾言语,此时却是面色尴尬的医圣。
这一看,慕容晴也明白此事与医圣有关,再一次揉了眉心,今儿个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件一件事都凑到了一起?她完全是没有喘息的机会!
“师父,说吧,那人是谁?”
所有人视线都转向了医圣,医圣这才故作镇定的咳了一声,装模作样的抖了抖衣袖,拉了拉袍子,又屡了屡胡须。
慕容晴见他这模样,就知道这事儿不简单,转眼看了看还在斗着的四人;只得叹了口气“有事都进去说吧,院子冷。”
这一来一回,已是从夏末到了知秋;气候已凉,风一吹便是一阵的瑟缩;拉了拉外袍,慕容晴抬眼看了看还算明媚的天色;不住的对自己说着,不管气候如何的凉,心,必须是热的才行!
慕容晴带头往屋里走,众人自是跟着;贝宁一副‘你活该’的模样看向医圣,挽着慕容晴的手便往里走。
医圣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慢慢吞吞的跟在后面;如果可以,他是真的不愿进去,就怕她见着屋子里的人会……只是,这事儿躲也是躲不掉的。只希望他这乖徒弟不要太难过才好。
哎,作孽哦,他也是在救人好吧?为何一个二人的都拿那种活该的眼神看他?要是他不出手相救,此时就只能面对一具尸体伤神了!
哎,这些人啊,不领情!真是太不领情了!
慕容晴这一进屋子,就呆了一呆。
紫儿?
原本以为这屋子里会有什么大人物,却没想到会是正在布置着点心的紫儿。
“大小姐!”
一声雀跃,紫儿放下手中的东西,忙上前福了一礼;二人相望时,紫儿眼框微红,眼中带着点点清露,就似一枝被雨水洗刷过的小小花朵,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怜惜。
久未相见,自是情深相喧,可是,在对话中,慕容晴发现了紫儿的异样,这异样不是来自于对紫儿的怀疑,而是来自于众人的气氛。
终于,当翠儿提了一声‘清叶送紫儿到府上来的’时,慕容晴发现几人的表情或多或少都有着变化。而独独没有变化的,却是紫儿。
“说吧,怎么回事?”隐隐猜到了什么,却又猜不出其中的关键所在。
“咳,这个……那个……怎么说呢……”医圣这个那个一阵,见慕容晴挑着眉头看来时,也就不再多想了,梗着脖子冲紫儿喊道“小丫头,主子回来了,还不快去准备些吃的来?”
这一喊,紫儿立马应了一声,这一次破天荒的,碧儿和翠儿都没有出去帮忙。
看来,接下来说的事,有些麻烦啊!
这般想着,才听到医圣清了清嗓子说道“乖徒弟啊,你也知道为师的喜欢捣鼓一些新药的嘛;最近捣鼓出一种药,可真是能起死回生。哪怕你死了,只要身子还没冷,我就能把命从阎王那里给拽回来!”
说到这,医圣自是洋洋得意;许是今日事情真心多,慕容晴只觉得眉心一阵阵的疼,此时再见医圣这般有意的卖着关子时,也懒得催他了,只得以手肘撑着桌面,轻轻的揉着眉心。
所幸,医圣好一番的修辞之后,这才说到重点“这药虽神,却有一个小小的不足;服下这神药之后,命是给拽回来了,那爱却是没了。”
“爱没了?”这一下,慕容晴就有些茫然了“此乃何意?”
“咳……简而言之,服下这药之人,必然得是身子重创;能救回命,却会失了爱;换句话说,这药的纰漏就是,会忘记所爱之人。”
说到这,医圣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慕容晴的神情;见她面色有一瞬间的古怪之时,心中便开始计较着,这事儿本来不想说,可为何赵子欣非得让她知晓?还是说,赵子欣想利用这药做什么名堂?
在医圣和贝宁的联手解释之下,慕容晴总算是明白了此事的来龙去脉。
紫儿回来的时候,已经冷了半边身子了;至于为何会死?谁弄死了紫儿?已然只剩半条命的清叶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说。
当时清叶托着半条命找到医圣,求着他务必要救紫儿;按理说这紫儿都凉了半个身子,这是没得救了,偏偏是紫儿命大,那时医圣刚巧炼了新药,也就死马当活马医了。
没想到的是,人是给救活了,却是把清叶给忘记了。
那时医圣才想起,他也是一时兴起,在药里加了一味叫‘忘川’的药。
忘川忘川,这是谁都明白的意思,医圣如何也想不到,他这准备用在小猫小狗身上的药,却是还没试验就用到了紫儿身上,这紫儿的命是救回来了,也就忘记了对清叶的情意了。
但是要怪,也怪这清叶时运不济,谁会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二人就能互生情意了?
几人推断,这一路上清叶和紫儿必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以至于郎情妾意,二人都坠入了情网;可惜天公不作美,让紫儿在到京城时死了;然后清叶愣是将紫儿带到了医圣跟前,求着他相助。
其实故事很简单,无非就是一两句话的事;可贝宁和医圣将自个儿的神奇想象给加起来,就成了一个令人潸然泪下的动人故事。
听完之后,慕容晴这才接着揉着眉心“所以,方才从房中跃出去的是清叶?”
“是啊,那小子见我一次就要杀我一次,说是我用忘川让他娘子忘了他;这都还没拜堂呢,那紫儿还是清白的闺女呢,那小子倒是大言不惭!”医圣嘟哝着将桌上的点心丢进嘴里。
哎,没有乖徒弟做的好吃啊……
故事听完了,院外的打斗也结束了;抬眼,却见着四个人都挂了彩走进屋来。
清羽大步上前,跪在慕容晴跟前“刺杀沈二少之人是属下派去的,若少夫人要杀,杀属下便好!请少夫人将解药赐给属下。”
“你倒是忠心!”冷冷一笑,慕容晴看向清羽的视线虽说发寒,却也极是复杂。
不知为何,她对清羽虽恼,却总是恨不起来;面对这个没有选择的人,他的一生都是忠于赵子欣,而他却是几次救她性命。
“属下一生为主子效忠,许多事无话可说;只求少夫人赐属下解药。”顿了顿,清羽那发白的唇紧紧的闭着,犹豫一番之后,这才说道“主子身上的伤还没好,若少夫人心中真有怨恨,无论要杀要剐,属下毫无怨言,只求少夫人不要记恨主子。”
赵子欣爱伤了?他那么高的功夫,谁能伤得了他?
这个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却是被慕容晴重重压下;如今她该恼着赵子欣才对,为何听到他受伤却是隐隐有些着急?
“请少夫人赐药!”
清叶接着跪在慕容晴跟前,这一声喊,将慕容晴思绪拉回;视线落到清叶身上,这才想起出发前,清叶那俊朗的面容。
那时的清叶是孤傲的,却又比之清羽多出几分的沉稳;而此时的清叶是憔悴不堪的,仿佛是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之般。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虚脱让人不容忽视。
到底清叶和紫儿在途中发生了何事?
正在想着,只见紫儿和春蕊、秋荷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见着清叶、清羽跪在慕容晴跟前时,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手脚麻利的将东西上了桌。
“罢了!这是我欠他的!”一声轻叹,慕容晴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的瓶子。
不管如何不愿承认,她心中还是不愿赵子欣受太多的苦,哪怕心中猜出那些人是赵子欣派出,她也只是出手教训教训他罢了。
抛开赵子欣对她的情意,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欠赵子欣的,她欠赵子欣的实在是太多,多到让她有被巨石压着喘不过气的感觉。
比如说此时跪在她眼前的叶氏兄弟二人,这二人,她也欠下许多的情。
清羽一接过药瓶,连忙道谢;清叶看了看立于慕容晴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紫儿,眸中闪过一种沉痛,但这份沉痛一闪即过;下一瞬他便跟着清羽一道出了房去。
清羽一将解药拿到手,立马飞身回到养生院;而此时赵子欣面色已经乌青到可怕的地步,嘴唇更是不由自主的哆嗦着。
“主子,解药来了。”连忙将药喂到赵子欣口中,清羽这才松了口气。
“少夫人,到底是不愿伤主子的。”一声轻叹,见清叶那不解的视线时,清羽这才幽幽说道“在少夫人几人回京的路上,我派人去试探了一番;只可以那几人再没回来。”
你真的派人刺杀沈天瑜?
清叶皱着眉头,那目光似在这般问着。
清羽点了点头“本来不是想要刺杀,只是想要试试沈天瑜的底细,看看他到底是恢复了多少;却没想到那些人一个都没回来;原本主子是准备再备后手,可派出去一批杀手之后,主子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就打住了。”
说到这,清羽又有些疑惑;他明明只派出了一批杀手,可为何少夫人却说‘一而再,再而三’?难道说,主子暗地里自己又安排了人出手?
如此想着,清羽又觉得不太可能;这些日子主子安排了什么,他都是清楚的,再加上主子目的不在刺杀沈天瑜,也不该会暗手才对。
如此想着,清羽就觉得这事极是蹊跷,至于哪里蹊跷,一时间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