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晴一翻讽刺出口,车中顿时安静,安静到只听见马蹄音,以及车轮压过枯叶的声响。
片刻之后,悉索之音再起,就在慕容晴怀疑他是入戏太深搞不清自己身份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呐,你好像没衣裳穿是吧?那本太子就勉为其难,做一回苦力喽!”一如既往的没个正经,接着就被他给抱了起来;当二人下了马车之时,慕容晴诧异的发现马车正停在沈府后院的墙边。
“呐,听说你常常从这个地方偷溜出府,我们现在偷偷溜进去吧!”
现在?溜进墨荷院?被毛毯裹着?被他抱着?
慕容晴头疼不已,他却是足尖一点,几个闪身避开了府中下人,似鬼魅一般的进了屋子。
碧儿心中跳的似鸣鼓,双手合十,直念着‘阿弥陀佛’,她不要收拾李世琛了,这可是真龙!可真是什么不要脸的事儿都做的出来无耻太子!
只希望不要被府中下人发现,不然大小姐这私会外男的恶名也就真的落实了!
“嗯,房间布置的不错嘛!咦,你还在看这医书啊?这医书我五年前就看过了!我还作了批注的哦!”把慕容晴往地上一放,李世琛好心情的模样拿起桌上的医书,径直翻到了他所说的那一页“你看,这个地方我可是搞了好久才明白了,你看到这里了吗?听说老头儿给你这医书好几个月了,应该是看完了吧?”
嘀嘀咕咕,嘀嘀咕咕,从一进房就没安静的李世琛,被慕容晴送了一记白眼;急急忙忙把窗户关上,见他还要扯着嗓子说话时,一记眼刀飞了过去“太子是想被人发现做了采花贼?”
终于,人安静了下来,慕容晴随意的拿了一套衣裳,进了内室换上;当她出来时,李世琛正关门往回走。
“你方才出去了?”心中紧张,此刻可真像是做贼一般!
“好像有些冷,让碧儿去煮两碗姜汤过来。”随口回着话,抬眼扫视着房间的布置“你好像很喜欢月色的装饰啊!”
不回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去看看姜汤好了没。”
“等等!做些吃的来!好饿啊!”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双眼泛着光“你要亲自做哦!记得亲自做哦!”
垂涎她的手艺很久了!一直被老头儿夸着胜过御厨,今儿个怎么着也得亲自试试才行!
不回话,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房间关上之时,慕容晴嘴角一个诡异的笑闪过。
碧儿端着姜汤回来时,见着慕容晴从药房走了出来;立马走了上去“大小姐先喝碗姜汤去去寒!”
接过姜汤几口喝下,朝碧儿招了招手“你避开楚黄,去趟……”
听完慕容晴的安排,碧儿狐疑的看着她“这样安排有何用?”
“你只管去便好!记得别被人发现!”从盘中拿过那碗没喝的姜汤,慕容晴抬步回了房间。
“这么快就好了?”见慕容晴去而复返,李世琛微微一愣“我说过要你亲自做吃的!你别用碗姜汤来糊弄我啊!怎么说也是知音呐,不能这么伤人心的啦!”
“欠你一碗姜汤,如今还给你!”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一句,把碗往桌上一放“喝了我去做吃的!”
眉头一挑,李世琛嗅了嗅那姜汤“这该不会有毒吧?”
“既然怕我下毒,还敢叫我做吃的?”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丢了一根细长的银针在碗里“快点喝!”
李世琛将那银针取了出来,见银针没有变化时,送之一个灿烂的笑“哎呀,我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嘛。你不会这么认真的嘛!”
说话间,几口将姜汤喝下;却是把那银针给收了起来。慕容晴二话不说的端着空碗走了出去。
慕容晴前脚一走,李世琛就脱了衣裳上了床“哎呀,困死我了!嗯,沈天瑜还真是会作戏啊,这被褥可都是新的呢,还真是只有她的味道呢!”
小厨房中,翠儿在一旁打着下手,楚黄拿着一把菜刀,看似在等着做帮手,慕容晴却是心中冷笑。
武魁不敢来,就支着楚黄来监视,还真是有意思的很了!吵着要她亲自下厨,却派个人来监视着以免她下毒,李世琛那家伙,倒真是矛盾的很!
“你不用跟着二少爷办事吗?”淡淡的扫一眼楚黄,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的楚黄退后一步。
“呵”一个冷笑,拿起血鹿肉,将楚黄已经检查过的香粉慢慢的腌制;为了让血鹿肉腌制的够味,慕容晴拿起一旁的小刀,一道道仔细的割着。
慕容晴的每一个动作,楚黄都是看的仔仔细细的,生怕漏掉一丁点的机会被她下毒。
当慕容晴将刀子放回原位之后,用干净的水净着手,将手上的血洗去;中指的划痕被盐浸的生疼,眉眼之间冷笑一闪而过。
两个冷盘,三个热炒,两个闷菜,外加一个血鹿羹;所有的菜由翠儿安排着丫鬟送到门口,慕容晴亲自端进了房间,借着开门的档子,翠儿不动声色的朝屋内瞧着,心中极是纳闷儿,今日少夫人怎的这般好的兴致?做了这么多吃的,却是独自一人用饭。
不但翠儿纳闷,春蕊几人亦是心中揣测,难道少夫人是悲愤过度,所以准备化悲愤为食欲,一个人在屋子里大吃大喝?
没理几人伸着脖子,流着口水的馋样,框膛一声,把门给关了起来;楚黄朝几人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这儿我来看着就好!”
楚黄这话,几人是明显的不乐意!少夫人做了那么多的吃的,一点也没给她们留着,全部都端到这房里来了;她们可盼着少夫人一时想开,放她们进去胡吃海喝呢!
几人不乐意,楚黄就冷冷的一瞪眼;这一眼,瞪的几人莫名的浑身寒毛直立;相较于口福和生命而言,命还是重要些!
无奈比较之下,几人只得愤愤不平的走了出去,春蕊却是口中嘀咕“平时就不像个人,这会儿更不像个人!哼!”
话说慕容晴将饭菜放到桌上之后,转眼冷冷的看着雀占鸠巢,蒙着被子睡着的人。
“李世琛,别装睡!起来吃饭!”抬手推了推蒙头的人,慕容晴一点也不客气的连名带姓的喊着。
“……”
沉稳的呼吸声,就像是真的睡着了一般,慕容晴抬手又推了推,“李世琛,菜做好了,该吃饭了!”
一顿饭做了两个时辰,特别是那个血鹿羹可是花了一大半的时间!这家伙倒好,在这儿补了两个时辰的眠!
“李世琛!”压着声音,又是一声喊,若不是怕被人发现,她真恨不得掀开被子在他耳边来个河东狮吼!
终于,被子里的人有了动静,却只是将侧着的身子平躺了下来,只露出一个脑袋,那美的惊天动地的容颜之上,此时布满迷糊,特别是那半睁半沉的眼睛就似没睡醒的孩子一般,看的人心中一闪。
“好困啊……”不满的一声嘟哝,微厥的唇红艳艳的,就像是一粒上好的樱桃,极端的诱惑。
慕容晴眉头一跳一跳,心里头火的跟吃了辣椒粉一样的;“李世琛,你是以出卖美色做到太子之位永固的吗?”
“嗯?”半眯的眼,透着疑惑;一双浓密的睫毛就似要扑翅而去的蝴蝶一般“慕容,你凶人家……”
“你少给我装!给我……”‘起来’二字,在她掀起被子之时卡在喉间。
慕容晴此时很庆幸这被子够宽大,不然她现在所看到的,可不止是他这未着寸缕的上半身,那明显露了的腹部表明,他这身上,什么都没穿!
咬牙切齿将被子甩了回去,把他兜头兜脑的盖了个严实“李世琛,你到底是地痞流氓?还是青楼妓子?堂堂一国太子就是这么没脸没皮的吗?”
压抑的抽泣从被中传来,那一颤一颤的模样,就似被人如何的糟蹋了一般;李世琛慢慢的掀起被子一角,目光狡黠的看着她背朝着床,话语却是无比的哀怨“人家不过是太困了,衣裳都是湿的,人家当然要脱了才能睡……慕容明明看到了地上那一堆的衣裳,却装作不知道,将我看了个彻底,毁我清誉……”
是可忍孰不可忍!几步走到柜前,一甩手,长鞭破空一响。这一声响,李世琛立马裹着被子坐了起来,一副悠哉的模样“哎呀哎呀好香啊,我是不是还在作梦啊?怎么一觉醒来桌上就这么多的菜?这香的哟……”
转眼,见着慕容晴手执长鞭,铁青着一张脸时,一副疑惑的模样“咦,慕容几时进来的啊?瞧我这一觉睡的,可真是昏天暗地啊!”
几声轻笑,抬手一个响指;守在门外的楚黄不知何时捧了一叠衣裳在手中,听到这声响,开了房门,垂眼走到床前,将衣裳放到床上之后,拾起地上的衣裳,转身走了出去。
“慕容,麻烦你转身,本宫要更衣!”不容反驳的语气,李世琛一本正经的看着慕容晴“本宫不习惯女人更衣!”
李世琛!你别得意!今日之后有你好受的!
恨恨的转了身,沉沉几个吐气;李世琛眨眼看着她起伏的肩头,嘴角弧度越加的大。
“嗯,这是什么啊?这么香!”
盯着那碗血鹿羹,李世琛满眼好奇的问着;慕容晴秉持着食不言的规矩,愣是一个字也不说。
佳人还在怒,李世琛却不觉得尴尬,见她举筷时,她夹哪道菜,他就夹哪道菜;却是不夹菜,光夹她那筷子。
终于,她那尊贵的视线朝他扫去,“血鹿羹!”
“哦!你早说嘛!”呵呵一笑,见她顾自吃着时,李世琛随意的拿出银针,就这么当着她的面,每一道菜都试了试。
冷眼相看,在他认真试菜之时,放下碗筷,冷冷一笑;眼见她就要掀了桌布之时,李世琛抬手一甩,针银甩到了桌面,将桌布与桌子钉在一起“别放筷啊!快吃快吃!看这菜香的,可真是不比御厨做的差!”
“你最好别吃!每道菜都有毒!”拿了汤匙,乘了小半碗的血鹿羹,语气凉凉“太子殿下今日若是吃了这顿饭,来日若是一口气提不上来,一命归西,慕容可担不起谋害当今太子的罪名!”
“哎呀!说哪儿的话呢!慕容是这样的人吗?就算天下人要害我,慕容也不会害我不是?慕容与我可是知音呢!咱们可是惺惺相惜呢!”面上挂着笑,手上不停歇;每道菜都细细品尝了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