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越来越痛;想到当初就在这书房外,听到了父亲和宁千容、玉儿商议着如何杀了大哥,也是在和她们商议着如何将她嫁去沈府。
那个时候,她是多恨啊,恨着父亲,恨着他的冷酷无情,恨着他将所有的爱都给了那兄妹二人。
时光荏苒,物是人非,当初的恨,如今的悔;大哥非父亲所出;她乃父亲之女;原本以为是将她推向了深渊,如今想来,又何不是给她一个退路?
隐藏的时节精玉,为何会在父亲所赠的嫁妆之中?宁千容怕是怎么也想不到,父亲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来保她。
原本大哥才是她所有,如今却可笑的让她发现,大哥试图控制她,而父亲却在尽着全力的护着她。
原本觉得该恨的人,却在做了许多的错事之后猛然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都是假的!什么爱?什么无情?都是假的!
沈天瑜!连你也骗我!为何连你也骗我?
跪在院中,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面上的湿热,不足以解去心中的悔恨。
“父亲……不要抛下晴儿……不要……”哽咽着的话语,伴着震耳的雷鸣,心痛的人,跪在屋外;心疼的人,在屋内静默不语。
远远的树下,宁千容目光微闪,勾着嘴角;看来,采月对慕容晴的打击很大,如今在沈府呆不下去了,便想着回娘家?
东宫之中,提笔正在写着信的李世琛忽而丢了笔,悟着心脏难受的蹙了眉。
心痛,铺天盖地而来;这种痛,带着悔,就像是要将他的心给绞了似的;这不是他的情绪!
慕容晴!她出了什么事?为何这么伤心?这种痛,这种伤心,自小到大他都不曾体会,这种痛意,让他呼吸困难,恨不得将心给剜了出来。
“主子,楚黄传来的消息!”
武魁拿着一个纸条上前,见着李世琛面色苍白时,心中一惊“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给我!”难以压抑的痛,令他说话都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接过消息,看了一眼,瞬间跃出窗外,顾不得雷雨交加,迅速朝慕容府飞去。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忽然想要将她护在怀中,不让她伤心?或许,是因为这份痛,让他难以承受……
“父亲……”跪在院中,雨水湿了一身,这样的惩罚,却不够让她忏悔。
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头,就似要将这些年的悔恨一并还于屋中静默的人;如果可以,她想冲进房去告诉他,她知道了,她知道了……虽然……知道的不尽全……可是……她知道了……
“慕容晴……”
白色的身影迅速而来,一把将她给抱在怀里“不要这样……不值得……”
她的身子好凉,凉到让赵子欣心疼不已;抱着她,她却固执的推开,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头,血水被雨水冲刷,看的人触目惊心。
“慕容岸!你到底要怎样才能见她?你若不要她,便给个准话!”你不要,沈天瑜不要,可是我要啊!我捧在心尖上的人,怎么能让你们这么的作贱?我宠在心尖上的人,怎么能一再的让她为了你们这些不值得的人伤心难过?
“慕容晴,你有我啊!我就在你身边,他们有眼无珠,他们不懂得珍惜,可是,你还有我啊!”一把将她抱住,强硬的阻止了她这般作贱自己;赵子欣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颤抖,是从未有过的无助。
他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不该对她好奇,不该爱上她;可是,爱都爱了,他能如何?爱了,也错了,而最大的错,就是在她爱上沈天瑜之前没有将她带走……
瓢泼大雨打在人身上,疼到了心里;赵子欣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大步上前一脚踹开了书房的门。
“慕容岸,都是你的骨肉,你怎的就这么狠心?当初要杀她,如今就连给她一个依靠都这么难吗?”
二人身上的雨水,滴落在书房之中,瞬间一摊水映在灯光下有些刺目;她苍白的面色,额头的血痕,无一不让人心疼。
眸中暗藏情绪,似想说出那份难以出口的悔恨,似要说出那迟来的愧疚。
“嫁出去的女儿波出去的水,她如今已不是我慕容府的人,还来做什么?”冰冷的声音不带任何的感情,眼神淡淡的看着她眸中的神采。
“啧啧,好在老爷将这女儿给断了,不然啊,可真是给慕容府丢人!”一声娇笑,撑着茶的人走了进来,绣花鞋上沾着雨水,就那么停在赵子欣跟前“啧啧,这不是赵公子吗?
以前我可真是眼拙,没想到守在沈二少身边的竟然是当真武林盟主之子;只是没想到啊,如今成了这不孝女的裙下之臣……”
“哦,对了,听说她最近住到了那什么义兄府上,赵公子可得当心啊,我们可从未听说过她有这么一个义兄,保不准啊,她这是借着公主攀上了高枝,赵公子若是还这么放任下去,只怕她这裙下之臣不止你一人……”
“住嘴!”阴寒的声音打断宁千容的话,赵子欣抬脚便朝她踹了过去;宁千容没料到他会忽然出手,一脚被踹到的倒在地上,痛呼不已。
“宁千容,再让我听到一句有辱她的话,我的手,会控制不了杀了你!杀一个官宦妇人,对于我而言,造不成什么罪过!”说罢,视线迎向慕容岸“你只当她波出去的水,我却当她如心上之最,慕容岸,别再让我看到你这么伤她,否则……哼!”
冷冷一哼,抱着慕容晴转身便走。
大雨下不停,当赵子欣抱着慕容晴经过躺在地上依旧动弹不得的人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伸脚就那么一踩一踢,慕容雨兄妹二人惨叫连连,伴着慕容晴的手一挥,地人的人一个接着下一个的站了起来;唯独那兄妹二人惨叫着悟着腿起身不得。
微抬的眼,迎上他一双清寒的眸子,一行泪落了下来,是为他。
赵子欣,不值得!我对你做的事,不值得你如此待我……待你知道那些药……不,不会知道的,你永远不会知道了,到那时,一切都好了……
脑袋晕晕沉沉,恍惚间,似看到院落的树上,立着一个人;只是雨下的太大,让她看不清模样,模糊了视线,世界一片迷蒙,几乎是一瞬间,坠入了一片黑暗。
“慕容晴……醒醒……醒醒……”
“公子,您把衣裳先换下吧,少夫人郁结五腹,需要休息,您也换了衣裳去休息吧,您的伤……”春蕊为难的守在床前,看了看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慕容晴,又看了看面无表情,只是拉着她不放的赵子欣。
情之一字,最是伤人;少夫人为了二少爷伤心难过;公子却为了少夫人如此伤情;这三个人,到底要纠缠到几时光景?
春蕊的劝阻,赵子欣无动于衷;无奈之下,只得将视线转向屋中看上去算是主子的人。
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应该就是银面将军;虽说看不清面容,可那浑身透出的寒意,却是让人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主子,医圣来了,您让医圣给少夫人瞧瞧?”秋荷一见医圣跳着跑了进来时,忙上前轻声说着。
一听这话,赵子欣的手微微一颤,依旧没有多言。
他想看看她,只想看看她;她的一切,他都想记在心里,牢牢的记在心里……
“你小子湿成这样,还这么拉着她不放,你是不想让老子给她看了是不?”一把将赵子欣给推开,医圣背着众人朝他挤眉弄眼“你快去喝药,清叶给你熬着的。”
说罢,看了一眼他脖子上的伤,眉目之中透着忧愁。
赵子欣目光一闪,点了点头,起身便走了出去。
“都出去!都出去!这么多人在这里,浊气太多,是想憋死她吗?”不顾慕容修浑身透出的寒意,直接挥手赶人;同时指着贝宁“你还愣着做什么?把你男人带出去!难道想让她就这么死在跟前不成?”
这话说的太重,总是死不死的挂在嘴边,慕容修已是忍到了极点;赵子欣一回来就把她抱着回了东院,翠儿给她换衣裳之后,赵子欣就拉着她没让人靠近;这会儿医圣又这么死不死的挂在嘴边,气的慕容修起身就要发作。
贝宁忙上前一步将他拉住“不要恼,师父就是这么口无遮拦;师父也是在担心着晴儿。”
“是啊,晴儿身子虚,你看她面色苍白的……我们先出去吧,等医圣叫进来,我们再进来瞧瞧,可好?”赵子莲站在慕容修另一侧,拉着他的手,亦是柔声安慰着。
一声冷哼,慕容修甩袖而去,二女无奈的跟了出去;丫头们全部被赶了出来,医圣这才关了窗户,坐到床前一声叹息“哎,你要装死到什么时候?”
装死吗?她没有!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赵子欣;回到将军府没多久她便醒了,本想睁眼,可手上冰凉的触感告诉她,不能睁眼,她没办法面对那双氤氲齐雾的眸子。
“刚刚遇着了清叶,他手里的药……”
“师父不知情的,师父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对不对?”睁开眼,眸光微闪,就似烈日下的一碧波“师父不会让他知道的,是不是?”
医圣心头一哽,想要说话,似想到了什么,只得点了点头“哎,罢了,忘就忘吧,反正,跟老子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