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若初进屋,依大周朝的礼数,欲向天岩帝行礼,哪知,却被天岩帝急急的呵住:“起来吧,不必多礼了,快点儿为悦妃诊治一下,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天岩帝的失态,让众太医不由的看向了他。
果然,外界传言,天岩帝独宠悦妃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宁若初急走几步,来到了华笑的榻前。
“宁姐姐,你来了……”依以前的称呼,华笑依旧叫她宁姐姐。
宁若初一愣,她回头看了一眼天岩帝,还好,他并未听到。宁若初回道:“悦娘娘以后不必再称呼我为姐姐了,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就是了。”
君臣之礼,宁若初清晰的记得。
华笑愣神,宁若初适时的拉过了她的手腕,探起了脉相。
有太医凑了上来,与宁若初轻语:“悦娘娘的脉相,有点儿特殊,似是滑脉,又似是悬脉……一时间,我们几位真的是难以分辨啊……”
宁若初不语,认真的品脉。
“就是就是,这脉相,真奇了……”旁边的几位太医随声附和。他们用一个奇字,来掩饰自己的无能。
“因为拿捏不准,我们几个也不敢轻易的妄下断言……”又是一声轻语。这句,倒是实话,因为拿捏的不住,若是妄下了断言,那便是欺君之罪,欺君,那可是要砍脑袋的大罪啊。
宁若初回脸,看向了这几位德高望重的太医,哪一个不是行家里手,一个小小的脉相,都诊不明白了吗?他们还是老旧的思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华笑是天岩帝的宠妃,若是他们诊错了,那是掉脑袋的事儿,必竟,伴君如伴虎,不是吗?
宁若初收手,跪倒在了天岩帝的面前:“恭喜皇上,大喜啊……”
天岩帝愣声,格外的意外。
“你是说,悦妃有喜了?”天岩帝激动了起来。这会儿的他,一代帝王,竟莫名的有了一些手足无措之感。
宁若初认真的点头:“回皇上的话,的确如此,悦妃不只是有喜了,还怀的是双胎,若是臣女没有诊错,想来,她怀的是龙凤双胎。”
“众太医诊脉,探到了脉相,是又滑又悬,一时间难以拿捏,正是双胎心跳不一,所以,他们不敢妄下断言。”
“臣女向皇上保证,悦妃所怀的必是龙凤双胎,此时胎儿稳健,悦娘娘的气色不顺,也是因为怀妊的缘故,接下来,臣女开上几副汤药,让悦娘娘吃下,必可保她母胎平安……”
宁若初如实而道。
天岩帝的脸上,现出来了一抹的喜色。他己经五十岁了,不料想,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让悦妃怀了双胎,简直就是宝刀未老啊,有什么事情能比证明一个男人雄风犹在更让人觉得兴奋啊。
“好,好,真好,悦妃,你是真好啊。”天岩帝迫不及待的来到华笑的面前,执起了她的小手,亲热的窝在了自己的怀中。
华笑的脸上,挤出来了一线的笑意。
“皇上……臣妾有了咱们的孩子了……”华笑躺在床上,轻轻言语。
“来人,知会宫里面的人,从今天开始,认真小心的侍候着悦妃,什么好吃的,好用的,尽着悦妃这儿来,如果敢让朕发现你们有一点儿的不到之处,朕砍了你们的脑袋。”天岩帝似是年轻了好几岁,他铿锵而语的吩咐着众人。
屋内的众随从,跪下应声。
“恭喜皇上,恭喜悦娘娘……”
宁若初抬脸,看向了华笑,明明,她的脸上带着笑意,为什么自己看着她的笑脸,觉得她似乎是比哭起来还要难看呢?
门外,凌贵妃与红霜冒着风雪而来,还未入阁,便听到了众人的道喜之声,凌贵妃那刚迈出的脚步,适时的止了下来。
红霜低语:“娘娘,这悦妃的肚子,倒是争气,不过才入宫了一个月的时间,竟然就有喜了。您看皇上的那股子高兴劲儿,以后,要是她生下了皇子,皇上还不得把她举到头顶宠爱啊?”
红霜的话,让凌贵妃的脸色更加的阴冷了,此时,她觉得她好像是一个被遗弃了的棋子一样,了无用处。
“我们回去。”凌贵妃抓着红霜的手,折身离开。
风雪越大,凌贵妃艰难的往前而行,她脸色阴重,心事重重,后宫之中,是女人的战场,她凌贵妃才是这个后宫最为尊贵的女人,悦妃,算是个什么东西?
屋内,恭喜之声不断,天岩帝环着悦妃,高兴的几乎是忘乎所以。老年得子,怎么能不让人高兴呢?
屋内有些燥热,开完了药方以后,宁若初轻轻的撩开了厚重的帘子,出了院子,门外,苏慕依然是犹如雕塑一样的站在那儿,看到宁若初出来,他的脸色才微微的有了一丝的笑意。
“这么大的雪,还让你来回跑,真是辛苦你了。”此时的苏慕,多想将宁若初环入自己的怀中,好好的爱怜上一番。可是,这里是后宫,他一个皇子,也不能任性妄为。
宁若初浅然一笑:“这都是应当的……”
“值过了今晚,明天我便可以休息上几天了,到时候,我陪你。”苏慕压低声音,说了这么一句话。“初儿,我想你了……”
天气寒冷,可是苏慕的这话,却是火热之极。听的宁若初耳红面热,一时间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你,好没个正形。”宁若初嗔怪而道。
“嘘……”苏慕听到院外的动静,示意宁若初万不可再说什么了。
果然,稍时以后,一个太监匆匆的跑了过来,看到宁若初与苏慕,便急急的低身。
“三皇子……宁小姐……”见到苏慕和宁若初,小太监跪倒在地。
“可有事情?”苏慕问及。
“盈娘娘听闻宁小姐入了宫为悦娘娘医病,心想咱们九皇子的病体还未全好,这不,想请宁小姐去为九皇子再诊治一下。”太监是盈妃身边的人,他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个明白。
盈妃有请,宁若初自然不敢不去,只是此时,天岩帝的心中全然的都是华笑,若是有什么吩咐,她不在旁边,怕是难以交差啊。
“这……是不是给皇上说上一声?”宁若初问起了苏慕。
苏慕点头,折身进入了屋内。稍时以后,苏慕出来,他轻语对宁若初说道:“父皇准了,他让你速去速归……若是有什么事情,我会及时的通知与你。”
“嗯。”宁若初轻嗯了一声。“这位公公,咱们请吧……”
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宁若初走进了风雪之中,迎面的冷风传来,犹如是刀割一般,周身,渐然的涌起了一阵的冷意。
“宁小姐,您慢点儿走,这雪大的,路滑,您当心脚下。”公公贴心的跟宁若初说道。
宁若初笑道:“这算什么?以前,我在乡下的时候,下的雪比这大多了,我还常在雪窝中捉兔子呢……”
“宁小姐,您可是杨大人的女儿,您怎么可能会捉兔子?”公公极为的不解,在他看来,宁若初这般的千金大小姐,那便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
宁若初呵呵的一笑:“捉兔子算什么?我还拿刀子杀过兔子呢,然后,剥了它的皮,就架在火堆上烤,那味道,可是老香了呢。”
“宁小姐,您脾气可真好。”公公夸奖起了宁若初。
他只知道宁若初说起这段故事的时候轻松无比,却不知,当年,宁若初冒着风雪捉兔子,也不过是为了裹腹而己。
当年,她外婆与外公带着她离开宁国公府,去了乡下,一路之上,风霜雨雪的,差一点儿饿死在半道上。有一晚上,她们所坐的马车翻车,能吃能用的,全陷进了雪窝之中,若不是她捉来的那一只兔子,根本就没有办法扛过那个寒冷的夜晚。
那些年的痛啊,永远都没有人知道。这也是宁若初必要回到京城,向杨宣和郭氏所讨还的最重要的原因。
雪,愈大,宫道上的下人少之又少。
一个高大的身影,执着一把雨伞,站在宫道之上,雪意弥漫之时,宁若初对眼前的身影,竟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宁小姐,六皇子站这儿做什么?”随行的公公,一脸的意外。
六皇子苏景澜是凌贵妃的儿子,此时风大雪大的,他不应该呆在凌妃那儿吗?站在这儿,又是几个意思。
“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与咱们何干,公公,引路,咱们换一条小路去走。”宁若初一听是六皇子,顿时没有一点儿的好感了。
公公应声,领着宁若初,向相反的方向行去,走向了另外的一条宫道。
哪知,苏景澜急步上前,三步五步的,便赶上了宁若初,并且,拦下了宁若初将要离开的脚步。
“见到本皇子,为什么着急要走?本皇子很可怕吗?”苏景澜的声音,冰冷的传来,他执着伞,任由宁若初被风雪狠狠的洗礼。
宁若初转身,冷笑了一声,说道:“您是皇子,高贵无比,民女见了您,顿生怕意,不走,难道还要和您聊个天吗?”
她还是她,她还是这般的口不饶人,就算是自己是皇子,她也依然不退让半分。
苏景澜握着雨伞的手不由的用指,手指关节微微泛白。却见他一个伸手,拉住了宁若初的胳膊,阴冷而道:“本皇子就是要你和我聊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