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天岩帝的这份复杂心思,凌贵妃是不了解的。
却见凌贵妃想也未想,直接的就接上了静仪公主的话尾。
“宁家有什么不同意的?宁国公早己经远走乡下。杨府又躺在床上生死不知,咱们是皇家,依婚约能娶了他们家的女儿,便是给了他们天大的面子了,他们还敢不同意,也不看看他们现在处境……”凌贵妃是毫不留情,几乎是将宁家完全的给看扁了。
门外,宁若初听着这话,不由的是一阵的隐怒啊。
这个凌贵妃,还真是如她儿子一样,长了一双狗眼啊。不过也难怪,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现如今杨府的这种情况,凌贵妃看不起他们,也实属是正常的现象。
似乎,在以前的时候,凌贵妃也是不怎么看得上杨宣的。
“处境自是不好,但是宁国公的威名还在。如果他真是拖着病体回朝,质问皇兄为什么要这么办?皇兄能想出来更完美的解决办法吗?”静仪公主提醒着天岩帝。
宁国公,那可是一个相当有才华的狠角色。想当年,天岩帝初登大位,新帝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便是挑起了战事,因为年少轻狂,他竟然要亲自出征。
那时候,宁国公一听这样的圣旨,当下气急,他只身入宫,劝谏天岩帝。
天岩帝哪肯听从宁国公的劝导?他执意一意孤行。
宁国公自然不依,他提笔而书,在宫外的城墙之上,洋洋洒洒的写了数千字,分析挑起战事的利弊,字字句句,皆然在理。天岩帝无奈,最后只得收回了圣命,安份的休养生息。
多年以后,经过积累,一举战胜,自此,天岩帝对于宁国公,那便有了一种莫名的惧意。
所以,一旦宁国公真的为了外孙女儿前程回京,质问天岩帝,这事儿,他还真是不好解决啊。
所以,这两头大的婚事儿,怕也是不妥啊。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这件事情,朕会好好的思量一下的。”天岩帝那叫一个气急,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那外面的周家小姐怎么办呢?”太后看着天岩帝,问了起来。
周芸儿失了身,此时在外面是哭哭啼啼的,如果不想出来解决的办法,想必,她也是再也无脸见人了。
“抬回去吧……”天岩帝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门外,周芸儿听到天岩帝的这话,哭的是更加的厉害了。她似乎是用自的啼哭声,提醒着大家她的存在。
“这般抬回去,周大人那儿,应该怎么交待?”凌贵妃小心的问了起来。
只要是周芸儿前脚回府,想来,周大人后脚便会踏入宫门请旨皇上。说的好听了,是来听圣旨的,说的不好听了,那是来找皇上要说法儿的。
“不如,就说哀家身体不好,留周小姐暂住在哀家这儿,照顾哀家的起居吧。”太后轻叹了一声,说了起来。
此一计,也不过是暂时有个回旋的余地罢了。
天岩帝走投无路之时,也只得暂听太后的意思了。静仪公主看着为难的天岩帝,再看看地上跪着的苏景澜,她不由的冷笑了一声。
门外,宁若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朝着苏慕,意有所指的耸了一下自己的肩头。
如此的良计,做的局也的确是不错,只是,却未达到预期的效果。
“好了,事情处理完了,我就先且回府了。”宁若初冲着苏慕开口,说了起来。
“嗯……”苏慕轻嗯了一声,他的喉头涌动,一阵的失意蔓延在他的脸上。
宁若初转身,折身离开,可就在这个时候,殿内,传来了太监的高唱之声。
“皇上有旨,请宁家小姐入内……”
宁若初的脚步,不得不又折身回来,再次经过周芸儿的身边的时候,周芸儿伸出一条胳膊,拦下了宁若初的去路。
宁若初低脸,看着地上的跪着的周芸儿,不由的冷笑了一下。
“我一定会让六皇子娶我的,你是没有机会的……”赤果果的宣战啊,只是,宁若初对她的宣战是不接招的。
宁若初面无表情,她跨过周芸儿的身边,向殿内行去。
一众人的眼光,在这个时候全然的放到了宁若初的脸上,似乎,她们是想从宁若初的脸上,看出来点儿什么与众不同的表情。
偏,宁若初这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她这种波澜不惊的性格,颇有几分宁国公当年的风骨。
同样是年纪相仿的姑娘,外面的周芸儿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而殿内的宁若初,却是这般的冷静,天岩帝看着眼前的宁若初,不由的长舒了一口气。从心里面来说,他对于苏景澜的婚事,还是比较倾向于宁若初的。
必竟,娶妻娶贤。
依例,宁若初向殿内的众人全然的行过了礼,就算是跪在地上的苏景澜,她也同样的冲着他福了福身。
她的脸上,无喜无忧,甚至,没有任何的一丝波动,就好像,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样。
“宁丫头,我们皇家,对不住你啊。”天岩帝开口,对宁若初轻叹了一声。
宁若初跪下,言道:“皇家是天子之家,极贵无比。宁家,不过是一介臣子罢了,皇家怎么可能对不起臣子之家?”
这话,说的是真没错儿。
“宁丫头,这件事情己经出来了,是景澜的错,你看,应当怎么处理景澜为好?”天岩帝再问起了宁若初。
宁若初回脸,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苏景澜,他的眼神中,泛出来了一股子的傲慢,就好像,他做的多么有道理一样。
呵呵,就这样的男人,纵然是宁若初瞎了眼,那也是看不上的。
“全听皇上处理。”
六个字,说的是真真切切的,不提自己的意见,也不表达自己的想法,你想怎般的处理自己的儿子,那是你的事情。
这便是气度,颇带几分柔度的气度。
“皇兄,依我看,宁丫头与景澜的婚事儿,不如作罢了算。我看这景澜,分明对宁家丫头没有一点儿的意思,二人看起来好像也不是那回事儿……”静仪公主看了一眼苏景澜,她开口说了起来。
苏景澜慌张的回话:“静仪姑姑此话不妥,我与宁小姐的婚事,那是自小便定来的,如果冒然的退了婚,那宁小姐不是就背负了被人退婚的罪名吗?她何错之有?有错的人,是我……”
真心是不要脸啊,这话他也能说出口。这不是典型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人吗?
他自己犯了错,却硬要拖宁若初下水。
宁若初斜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的轻笑了一下。
“好了,你住嘴吧,不要再说话了。”天岩帝愣了苏景澜一眼,苏景澜迅速的闭嘴,不敢再多说什么。
“皇上,此一件事情,原本就不是臣女所能参与的事情。臣女全听皇上的吩咐,为了此事能处理圆满,就算是让臣女背负上被人退婚的污名,臣女也是可以接受的。皇上不必为此自责。”
“自古以来,有情人终成眷属,六皇子与周小姐,是郎有情妾有意的。自然是一门好姻缘。他们情投意合,皇上作为长者,理应成全,而我作为一个他们之间的多余人,自然也是应当退场的。”
“请皇上看在六皇子这些年,为皇上尽心尽力的份儿上,及早的下了退婚的圣旨,然后,准许六皇子迎娶心爱的女人,我宁若初,也算是做了一件成人之美之事。”
宁若初的此话一出,己然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恨不得要退了自己与苏景澜的婚约。
苏景澜听着宁若初的话,不由的怒意泛滥,这个女人,就这般的不想要嫁给自己吗?他可是堂堂的六皇子,只要他一句话,想要嫁给他的女儿,多的不计其数。纵然是他艳名在外,那又如何?
苏景澜怒意上挑……
这一席话,让天岩帝不由的对宁若初是另眼相看。
他看了一眼不争气的苏景澜,心中己然是有了决定性的主意。
娶妻,事关一辈子的事情。如果真让苏景澜娶了外面那个行为不检,只会啼哭,更不识大局的周家小姐,那么苏景澜的这一辈子,便再也不会有所建树了。
可是,他若是娶了眼前的宁若初,在宁若初的鞭策之下,他自然能够进退有度,成为一个对大周朝有用的人,说不好,还能继承自己的大统……
天岩帝点头。
他挥手,冲着众人吩咐而道:“好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朕心中主意己定,你们都退下去吧。”
众人听到此话,各自在奴才的搀扶之下离开。
静仪公主走到宁若初的身边,看了她一眼,担忧而道:“宁丫头,你刚才的话有点儿多了,怕是要适得其反啊。”
宁若初不解,刚才,她明明是在表达自己的真实意原啊?
现如今,事情这般,她如果再不表明自己的态度,那可真是越纠缠越不清楚了。
只是,她忽略了一个人的脾气性格。天岩帝是静仪公主的亲哥哥,还有谁能更了解天岩帝呢?
所谓的言多必失,大约就是这个道理。
宁若初看着静仪公主的神色,暗道一声不好,看来,她果然是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