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盛宠之中的华笑,就算是再失去理智,也能清晰的知道自己的处境,今天,她若是表现的过了,自然会让天岩帝疑心自己对他的感情,所以,她还是见好就收罢了。
只是,不甘心的怒火,还是让她不由的多说上了几句。
“你……敢威胁我?”华笑生气。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她与宁若初之间的差距了,她永
远也不会学到宁若初的这份坚强。
宁若初浅笑一声:“我只是想为华婶送行守灵罢了……”
“那是因为你理亏,那是因为你觉得欠了我们华家的。”华笑一语中的。自小到大,从华夫人的嘴里面,她可没少听到宁家欠华家之说。
“人与人之间,谁敢说谁没有欠过谁?宁家当年落难,幸得华叔仗义执言,但是,这并不代表宁家就是欠了华家的。只能说,这是一份华家给宁家的恩情。既然是恩情,可回报,也可不回报。”宁若初说的是坦荡之极。
“今日,乃是华婶安息之时,我宁若初为华婶守灵,就是为了还上宁家曾欠了华家的恩情。但是,我宁若初,并不欠你华笑的。”宁若初抬头,用她那还缠着纱布的脸孔,看向了华笑。
华笑一怔,是啊,宁若初何时欠过她的了?从始至终,宁若初都是在用自己的行动来帮助华家。
自己从来都是拿宁若初当自己的知心姐妹的,现如今,为了一个苏慕,闹到了这般的地步,到底是值,还是不值呢?
“悦娘娘,你怀着身子,实在是不宜动气。我建议你还是回去休息吧。”宁若初在没有得到华笑的话语之时,便径直的起身,她迈开了脚步,向灵堂的方向大踏步的行去。
看着宁若初的背影,华笑的心中,酸涩无比。
特别是在她看到苏慕笑着眼睛,将宁若初迎到灵堂之内的时候,她心中的酸涩之意,越加的明显。
她这是在吃醋,吃醋为什么苏慕不能用这样的笑脸与她相对?
女人的嫉妒之火,一旦燃烧起来的时候,似是可以烧光大片的美丽江山。
青冬扶着华笑前行迈步,华笑脸上的失意,越加的明显,一半是为了母亲离世的悲伤,另一半,却是因为得不到心上人的回应,而产生的那种求之不得的恨意。
青冬看着华笑,心中己然明了华笑的想法,无非是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罢了。殊不知,在宫中,一旦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娘娘,您想听听三皇子生母的故事吗?”青冬提起了这样的一桩陈年旧事。
华笑回脸,一阵的诧异,青冬在这个时候提起来这件事情,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好,你且讲来,我听听再说。”华笑慢步,心中压抑的那股子怒火,实在是无处发泄,听听故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三皇子的生母,入宫时,也不过是一十六岁的年纪,一入宫门,因长相绝伦,便颇得皇上的宠爱,被封为了梅贵妃。在后宫之中,一时间恩宠无限,皇上那时候甚至动了心思,要立她为继后。哪知,随后,凌贵妃入宫,生下了六皇子,后面又有几位宫妃,陆续的生下了几个皇子。”
“纵是新人入宫,梅贵妃的宠爱,依旧是无人能比。宫妃有人嫉妒,屡次的想要把梅妃给扳倒。只是,每一次下手,都不过是无关痛痒之事,皇上那般的疼爱梅娘娘,自然是不肯苛责。”
“眼见梅娘娘入主后宫之主的呼声越来越高,有些人,便再也坐不住了。她们想尽了办法,给梅娘娘设了一出香艳的好戏。并且,让皇上亲眼看到,皇上大怒,他坚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一切,所以,便不问是非,将梅娘娘打入到了冷宫之中……”
华笑抬脸,看向了青冬,这会儿,她好像有点儿理解青冬的意思了。
青冬在用这个故事告诫她,作为宫妃,最好是学会克制,不然的话,梅贵妃昔日的下场,便是她以后的下场。
有人能给梅贵妃栽赃这样香艳的好戏,自然也能设计于她。
“梅娘娘入了冷宫以后,某些人担心皇上会对梅娘娘所生下的三皇子怜惜,便再一次设计,说三皇子非是皇上的亲生儿子,皇上一怒之下,竟要杀了三皇子,好在静仪公主与楚阳长公主力保,三皇子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
“三皇子能活到现在,倒也是一个奇迹了啊。”青冬作为一个旁观者,对于宫中所发生的这些事情,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她的感叹,不得不让华笑多想一番。
“娘娘此时的腹中,正怀着双胎,眼见皇上对您的恩宠也是日渐繁盛,如果,一旦做错了一步,触及到了皇上的底限,那可就不好收场了,是不是?”青冬搀扶着华笑,将此话说的如此明了。
华笑低头,心中的怒火,渐然的平息了。她不得不把自己拉回到了现实的世界之中。
有些感情,注定是没有办法去任由自己所为的。
“看华府如今的风光,任何人都无法与之攀比。娘娘自一入宫门,就应当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为了腹中的胎儿,还请娘娘多多保重才是。”青冬的一番提醒,让华笑不得不重新的审视她此时的处境。
任由自己醋意大发,不但会给自己带来灾难,更会为华家,为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带来灾难。
一旦自己出了问题,谁人保府,谁人保自己的孩儿。
伸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华笑的脸上,露出来了一阵难言的苦楚。
有言道,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她入宫之时,己然告诉过自己,忘了他,可是自己为什么就做不到呢?
叹了一口气,华笑抬步前行。
“嗯,梅娘娘好可怜。”华笑轻轻的道了一声。她说梅娘娘可怜,想来,她己然明白了此时的处境了。
青冬扶着华笑,向内院行去。路过灵堂的隔间,看到华生正在往地上倒酒祭奠华夫人,华笑的心中,涌起了一阵的暖意。
“夫人,再饮一杯吧,黄泉路上,你莫觉得寒呐……”
灵堂之中,宁若初跪在那儿,一张一张的黄纸,被她扔入到了火盆之中,灵堂之上灯光朦胧,此时的天气,己是深秋了。入了夜以后,天气越加的寒冷了。
她跪着,腿脚酸痛,一幕一幕的往事,涌入到了她的脑海之中。
华夫人是可怜的,她这一辈子,活的实在是太痛苦了,如此走了,也倒是轻松啊。
身后,苏慕取来了一件披风,悄然的披在了宁若初的肩头之上,看着宁若初额角的血迹。他的心不由的抽痛了起来。
怪他无能,不能在华笑出手的时候,及时的保护宁若初,作为一个男人,看着自己深爱的女人,在自己的面前挨打,那是怎么样的一种侮辱。
宁若初回脸,看到了苏慕的脸孔。
“夜了,你身上的伤还未大好,回去休息一下吧,这儿有我看着就好。”苏慕依旧是温和之极。在面对宁若初的时候,他总是这般的平淡。
再怒,也会对她温柔相待。
这是他们距离朝堂退婚了以后第一次见面,这见面的气氛,实在是让人觉得压抑。
“不用,我可以的,三皇子若是忙,就不用在这儿守着了。”宁若初冰冷无比的下了逐客令。
苏慕的脸色不由的一冷,这会儿,他竟有点儿想把宁若初不顾一切的从这儿拉开,然后,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问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冰冷的拒自己与万里之外?
“宁若初,你这是几个意思?”苏慕的怒气,有种想要爆发的感觉了。
“我己经被皇上责令出家为尼了,三皇子,就算是我有几个意思,和您还有什么关系吗?这儿是华夫人的灵堂,还请三皇子不要这样那样的闹腾。”宁若初回脸,冷语而道。
不经意间,她的眼角,竟有几行眼泪落下。
无奈,人生全然的都是无奈啊。
天岩帝下了圣旨,逼她出家。纵然她并未打算遁入空门太久,可是,她也不能再这般光明正大的与苏慕有所交集了啊。
一旦惹了帝王之怒,谁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又是怎么样的狂风暴雨呢?
那一顿板子,打了她的身子,也打退了她的胆子。
她可以不为自己所想,但是,她却必须要为苏慕去着想,苏慕九死一生回朝,想要做的事情还未做成,不忍,又能怎么办?
但愿苏慕能懂得她的一片苦心啊。
“你明知道我爱你的,你为什么又要这样?宁若初,你难道真的想与我划清楚楚河汉界吗?”苏慕压低声音,冷语而道。
宁若初起身,松散了自己跪着的腿,她看着苏慕的眼睛,说道:“划清楚,有什么不好?最起码,可以保得我们彼此的平安……”
“平安?平安?我苏慕从来不以为,我一个堂堂的七尺男儿的平安,需要一个女人来为我运筹帷幄。”苏慕坚定而语,他爷们儿的站在那儿,身形犹如是一棵古松一样的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