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月庵,入夜,冷风吹来,飞雪乱舞。
因为天气寒冷,又风雪大降,庵内的姑子,做好了自己手上的事情,全部的都退下去休息了。
此时的宁若初,坐在屋内,素云和雪草侍候在左右,在危月庵呆了十几天的时间了,雪草和素云也都换上了庵内的素衣,还别说,换上了素衣的雪草和素云,倒是有几分常衣所穿不出来的庄重。
“小姐,主子送来的这炭火可是真的好,一点儿烟雾也没有,我今个儿去梅姑姑那儿看了,炭火还有很多呢,咱们可着劲儿的用,也用不完呢。”素云得意的对宁若初说了起来。
宁若初将手中拿着的书给放了下来,她浅然的一笑,这个素云,对于她的这个主子,她是真的忠心啊,但凡是她主子做出来的事儿,她都觉得好。
这家伙,得是给了素云多大的恩情,才让素云这般的死心踏地啊。
“用不完,咱们明年继续的用。”宁若初如此而道。
雪草一听这话,当下可着急了起来,她急急而言:“小姐,您这是打算要在这儿住上一年吗?”
“别叫我小姐了,我可是法号的,叫我勿忧师父……”宁若初笑着,看向了雪草。
雪草恭敬的拱手,说道:“是,勿忧师父……”
“小姐,您真的要打算在这儿久住下去吗?一年的时间也太久了啊。”素云也接过了话,她嘟囔着嘴,看来是对宁若初的这个决定十分的不满意。
青丛女子,呆在这样清静的庵中,还要耽误一年,这得是怎么样的一种糟蹋啊。
“我是奉旨前来修行,皇上不说让我什么时候回去,我就得呆在这儿,要是没有圣命就回去了,那可是抗旨。”宁若初看着素云,说了起来。
素云反语而问:“那若是皇上总是不下旨让您回去呢?”
“那我就得在这儿呆上一辈子了,说不好,要不了多久,我啊,就得剃度了。”宁若初指了指自己发顶的长发。
雪草一听这话,当下一急:“那怎么行啊?”
“就是就是,小姐,不行,绝对不行。”素云急了。“不行,我得给主子去个信,让主子早做打算。”
说完这话,素云折身就走,这丫头,还真是上了心了。
“你干什么去?”宁若初一看素云急了,便问了起来。
素云回道:“自然是给主子去信啊,怎么着也不能让小姐您呆在这儿呆上一辈子,您还得做我们主子的皇子妃呢……以后,说不好……”
“胡说什么?”一听这话,宁若初当下着急了起来,她出言迅速,便制止了素云接下来的话。
素云自知说错,只是,她以为,在这样的地方,她多说几句,又能如何呢?
“小姐,您总是过于谨慎了。”素云嘟囔了起来。
“好了,雪草,我口渴了,去给我倒杯茶水,素云,你去梅姑姑那儿走一趟,看看她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宁若初吩咐起了素云。
素云应声,折身离开了屋子。
临出门,宁若初还千叮咛万嘱咐的交待了起来:“不许写什么什么信,听到了没有?”
素云极不满意的应道:“是是是,不写信,不写信……”
雪草看着素云的身影,轻笑了一下,她取了茶壶,放到了炭火之上。
“勿忧师父,您看看,这个素云,她比她家的主子还要着急呢。”雪草的话,分明就是打趣。
宁若初轻笑了一声,没有应声,她拿起放在桌台上面的书,又认真的看了起来,可是,看来看去的,她竟是不能再像刚才那样,深入到书本之中了。
她的面前,浮现出来了苏慕的那一张俊朗的脸孔,爱一个人就是这样,在睡不着的时候,他总是会进入到自己的梦中,打扰着自己,惦记着自己。
想到了这儿,宁若初的脸上,浮现出来了些许的笑意。
那一日,她前来危月庵,苏慕冒雪相送,他拥着自己,站在风雪之中,宁若初多想依靠于他的肩头,把自己的一生,都交到他的手中。
可是,宁若初不愿意,不愿意给他的人生,再画上沉重的一笔。
雪草温好了茶水,泡了她们从京城带来的花茶,沏好送到了宁若初的面前。
“小姐,请喝茶。”雪草恭敬之极的将茶水送到了宁若初的手中。
因为宁若初思索的过于认真,以至于,她竟是连雪草给她送过来的茶水都没有发现。
“小姐,喝茶了。”雪草再叫了一声,这才算是把宁若初从她的思绪之中给拉了回来。宁若初抬脸,闻到了阵阵的茶香。
“小姐,您这是想什么呢?竟想的这样的出神,连我叫您都听不到啊。”雪草打趣了起来。
宁若初微然的一笑:“我在想书中的东西呢。来,茶,给我啊……”
雪草重新将茶水递到了宁若初的面前,宁若初伸手接了过去,茶香扑面而来,她本能的将茶水送到了自己的嘴畔,轻闻了起来。
闻过后,她打开茶碗,轻饮了一口茶水。
“雪草的茶,泡的是越来越好了。”宁若初赞美起了雪草。
雪草有点儿不好意思的娇羞一笑:“不还是小姐调教的好,跟着小姐这几个月以来,我可是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呢。”
这马屁,拍的是真好听。
宁若初听了,呵呵的一笑,别说,雪草这丫头是越来越得心她的心思了。
“嗯,好好学着吧,以后我给你找个好婆家。”宁若初也打趣起了雪草。
一听这话,雪草不由的羞红了自己的脸孔。
就在这个时候,宁若初只觉得自己的腹间,有一阵的剧痛传了过来。稍时,她的脸色,竟然是大变了。
这种疼痛,扭着,仿佛是肚子里面的肠子全然的拧成了一团一样,只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宁若初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小姐,你怎么了?”雪草一脸的诧异,这好好的,正说着话儿呢,宁若初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的一副样子呢?
宁若初吃力的指了指自己放在桌几上面的茶杯,凭着她的直觉,她觉得,一定是这杯茶有一定的问题,不然的话,也不会让她这样的难受。
“去,快点儿,找素云回来,我可能是中毒了……”宁若初只觉得自己的腹痛是越来越明显了,她的腰身,几乎都要直不起来了。
雪草一听这话,急忙转身离开:“好的,小姐,我马上就去找素云姐姐,你忍着点儿……”
雪草到底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丫头,遇事则慌,一看到宁若初成了这副样子,她竟然是手足无措了。
宁若初扶着桌几,勉强的支起了自己的身体,她吃力的端起了桌子上面的茶杯,细闻了起来。
这一闻,可是了不得,她的眉头迅速的拧成了一团。
“断肠草?这茶水里面竟然有断肠草?”宁若初喃喃而语。
腹内绞痛的感觉,那是越来越明显了,宁若初的整个身体,全然的颤抖了起来,她的嘴唇,在一瞬间,竟然变的乌黑了起来。
这是典型的断肠草中毒的症状,宁若初学医,自知这断肠草的厉害,它只所以叫断肠草,那便是药效如其名,在服下了一个时辰之内,肠部绞痛,犹如是断肠一般,待毒液侵入身体五脏,那便要命,往往,在一个时辰以后,这个人的生命,就完全的交待给了断肠草。
宁若初身上的汗液,不由的涌了出来。
幸而,她喝的茶水过少,不然的话,就算是华陀在世,也是没有办法救活她的。
却见她吃力的抄起了自己的针包,取出来了一根银针,扎到了自己的手腕间。霎那间的功夫,手腕间竟是涌起了一条黑线,那黑线,顺着银针上涌。
剧痛,越来越厉害。
宁若初几乎是不能站立自己的身体了,一针下去,她的一只手己经不听使唤了,这断肠草的毒,竟是这样的厉害。
她吃力的再抽出来一根银针,准备扎向自己的腕间,却在这个时候,手腕一抖,银针应声而落。
宁若初绝望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任由这钻心钻肺的疼痛,在她的四肢蔓延了开来。
她这是着了别人的道啊。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的这条性命,竟然是要毙在这荒野的危月庵啊。
眼皮越来越沉重,眼神也越来越迷离,屋内的烛火,越来越明亮,可是在宁若初看来,却是越来越暗。
她斜眼,看向了屋内的炭盆,那炭火还在燃烧……
突然间,她一个趔趄,整个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屋门,在她倒下的这一刻,被人一脚踢了开来,紧接着,一个似曾熟悉的素衣女子冲入到了屋内。
她抱起了宁若初有身体,拍打着宁若初的脸孔。
“宁若初……宁若初……”她唤着她的名字。
宁若初勉强的睁开眼睛,却是看不清楚眼前的人脸。她吃力的伸手,指向了桌几上面的茶杯,开口而道:“有毒,断肠草……”
这女子回脸,看向了茶杯。她似是己懂,她折身而起,冲向了院内的小厨房,不多时的功夫,她沏了一碗不知名的茶水,几乎是扣着宁若初有嘴,灌到了她的口中。
“宁若初,你不能睡,快快睁开眼睛,快点儿……”她灌完了以后,使力的拍打着宁若初的脸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