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的门前,百姓们围的可谓是水泄不通。一众的官兵,几乎是压不住百姓们的阵势了。
宁国公坐于周芸儿的喜轿前,怎么着也不让开道路。今一日,宁府与周府,己经是要扯破脸皮了。
“宁国公,您非要如此,毁了小女的大好姻缘吗?”周战山看着宁国公,气极而道。这会儿,他的忍耐力,己经是达到了极限了,要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今天,他说什么也不由着自己女儿的性子。
此时的周芸儿,坐在轿中,急的是眼泪连连。今一日,她若是进不了宫,行不了大礼,那么,她便还是她的周家小姐。
“周大人,你说此话,老夫可是相当的不认同,什么叫老夫非要毁了你家女儿的姻缘,分明是你家女儿想要了我外孙女儿的命。”宁国公是寸步不让。
此时,周府的门前,围了那么多的官员,而宁国公,只有一个白亦相伴,那众多的官兵,却是无一人敢上前,动上宁国公一根手指头。
这便是传说中的以一敌百。
周战山脸上的汗水,一个劲儿的涌了出来。
“爹……”周芸儿急坏了,这会儿,她一哭,竟是把脸上的妆容也给哭花了。
百姓中,有人高喊:“杀人偿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是,杀人偿命……”
百姓们的呼声,是一阵又一阵的,直喊的周战山的头皮都要发麻了,想来,他家女儿的婚事,将会成为满京城,甚至于满天下最为难堪的婚事,姑娘都坐喜轿里了,可是,这轿子却是抬不走啊。
“国公大人,求求您了,求求您了……”周战山拉起了自己的衣摆,跪倒在了地上,冲着宁国公行了一个大礼。
这会儿,他是真没招儿了,眼看己经午时了,他女儿若是再入不了宫,这姻缘,可是真的要作罢了。
“老夫在这儿等皇上的圣命。”宁国公威严而道。
他可是摆明了自己的态度,这件事情,必然是要天岩帝亲自处理的。想来,这周家的小姐,实不配坐在六皇子妃的位子。
周战山是真的没有一点儿的办法了。
一众的百姓,自发的围成了人墙,挡到了轿子的前面。
“杀人者不偿命,那便从我们这帮百姓的脑袋上面跃过去吧。”百姓们摆明了要站到宁国公的这一方。
必竟,刚才的血腥一幕,是他们亲眼所见,不审,不问,直接的下刑,而且,是当着这么多双的眼睛,这般的跋扈,是个人也看不惯啊。
街角处,一个上了年纪的俊俏老者,在人群中好奇的打听了起来,一众的百姓,围了过来,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全然的说了个清楚。
一时间,众怒几乎要达到了一个沸点。
深宫,朝堂之上,天岩帝手抚着自己的脑袋,脸色可谓是极差极差。这会儿的他,几乎是半支着自己的精神,来处理眼前的事情。
四皇子苏景骆己经携皇子妃向天岩帝行过了大礼,此时,苏景澜佝偻着自己的腰,着急的站在宫门外。
天岩帝气坏,此时,他因为头疼的原因,实在是没办法发泄出来。
“皇兄,就是这么回事儿,宁若初一路被人追杀,好容易的回到了京城,不料想,竟是出现了这样的一档子事儿。”静仪公主将她从宁若初那儿听来的消息,说给了天岩帝去听。
天岩帝脸上的表情,不由的一个抖动。
“朕早说过,周家的女儿,做不得皇家的媳妇儿,自己的大喜之日,却非要杖死别人,这不是摆明了要触了自己的眉头吗?”天岩帝加重了自己的语气。
放眼天朝,这事情不管是搁到谁家女儿的身上,也断然是不会在自己出阁的道路上,杖死别人。
这得是多么大的不吉利啊。
“皇兄,依您之见,这事情,应当如何去处理啊?”静仪公主看向了天岩帝。
天岩帝思索了一下,回静仪公主而道:“朕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杀人偿命,纵是朕的女儿,朕也包容不得啊。”
天岩帝很是利索的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静仪公主听了这话,心里面己经是有底儿了。
就在这个时候,侍候在天岩帝身边的那个高公公,匆匆而来,他奉了天岩帝的旨意,出宫去打探事情的真实消息。
有些事情,他不能偏听偏信,总得得到一个切实的答案吧。
“皇上,不好了,出大事儿了……”高公公一向稳重,这会儿,他竟是有些不淡定了。
“大事儿?”天岩帝诧异的看着高公公,问了起来。
高公公回话而道:“皇上,那周小姐在自己出阁的当日,当街责令手下,欲将宁国公家的外孙女儿宁小姐打死,亏得丫头护的周全,这宁小姐才逃了一命,只是那丫头,却是死在了当场。此一事,宁国公不愿轻易的罢休,他独坐在周小姐的轿前,要求公道。”
“这个宁国公啊,还是这样。怎么一点儿面子也不给朕,难不成,他不知道今日是朕娶儿媳妇儿吗?”天岩帝竟是对宁国公埋怨了起来。
必竟,这事儿,宁国公退上一步,那么,便可以万事大吉了。
只可惜,有些事情,是退得的,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退的。
“皇上,宁国公这也是为了皇家好,如果,这样的媳妇儿娶进了我们皇家的大门,以后,景澜那儿,指不定会成一个什么样儿呢,母妃凌妃指望不上,再娶这样的一个媳妇儿,好好的一个孩子,毁了。”静仪公主接过了这话,说了起来。
她说的,真的是一个事实,正所谓,爹怂怂一个,娘怂怂一窝。就如周芸儿这般的女子,又能教育得了自己的下一代吗?
“皇上,此事也怪不得宁国公啊,老奴特意的去了现场,一众的百姓,己经将周府门前的长街,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高呼,要求严惩杀人凶手。皇上,这周小姐是犯了众怒了啊。”高公公顺着静仪公主的话,又接了过来。
天岩帝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脑袋。
愁人,是真的愁人。怎么这些个事事非非的,总是这么集中的出现呢?好好的一个年,好好的一个大喜之日,竟成了这般糟心的日子。
门外,苏景澜身着喜袍的身影,还在一个劲儿的晃动,挨打也不过才短短五六天的时间,这会儿,他竟是有一种站立不稳的感觉了。
今日,若非是因为他有伤在身,若是他亲自去迎亲,想来,也不至于能出了这档子的事情。
“去去去,告诉景澜,让他滚回宫去,把他的那件喜服,脱了,别在朕的面前晃,晃的朕脑袋疼。”天岩帝冲着身边的宫人,吩咐了下去。
这会儿,他也是一肚子的邪火,可就是没处发泄。
“老高,百姓们闹的真有这般的凶?”天岩帝问及。
高公公回道:“是,己经围成了一座人墙,必竟,这可是过年,这一幕,也着实是太血腥了,老奴特意的去看了一下那尸体,皮开肉绽的,若是这柴棍子,打到了宁小姐的身上,想来,不死也要失去半条命了啊。”
“宁小姐若是死了,不光太后那儿没有办法诊治,就算是皇上这儿,怕是也要承受一定程度的头风之痛啊。”
高公公的这话,说的极具技术含量,他不动声色的,便将宁若初之死的后果给扩大化了。
天岩帝己经上了年纪,有些事情,他的心思,难免会重一些。
却见他一把抓住自己桌子上面的茶杯,狠狠的砸到了地上。
“周战山,他想怎么样?莫非,他是要为他的女婿铺路吗?”天岩帝很自然的就将这样的罪责,开罪到了周战山的身上。
不让宁若初为他治头风,那便是让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他的身体一差,自然是要选接班人了。
这目的,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再联想到宁若初回京,路遇刺客之事,天岩帝怎么能不多想呢?
高公公的这招,可是真高啊。
“皇兄。眼前得赶紧想个主意,先把民愤平了再说啊,至于宁国公那儿,稍后再安慰也行。必竟,这大过年的,百姓们民愤这般的大,若是因此而牵扯到了朝廷的声誉,那可就不好了啊……”静仪公主提醒起了天岩帝。
天岩帝恍然而醒。
“就她这般的女子,实不配嫁入皇家。”天岩帝喃喃而言。
“只是,到底可惜了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必竟那可是皇家的血脉。”静仪公主一向心善,对于无辜之人,她一向悲悯。
天岩帝冷笑了一声:“哼,她能怀上皇家的血脉,也是用尽了见不得人的手段。”
这话,说的倒是事实。
静仪公主与高公公互看了一眼,都不置可否,无人表态。
“传朕之圣旨,皇家与周家的子女联姻,就此作罢。周家小姐周芸儿,心思歹毒,行为不端,实不配为皇家六皇子妃。着她暂回府中,禁足反省。待过完年后,着京畿衙门入手,好好的细查人命之案,分行问责。”天岩帝重重的开口,这便是帝王的威严,一字一句之间,便可以让一个人飞黄腾达,也可以让一个人低入到尘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