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门前,一众的百姓,毫不畏惧,他们手拉着手儿,组成了人墙,将周府依旧是围着。这样的壮观,可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自大周开朝以来,便没有一个大臣,能招来百姓这样的民愤。
周芸儿虽然出身高贵,但是,她何时见过这样的阵势,这会儿,她躲在轿中,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脸上,也隐隐的出现了害怕的神色。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拿来了鸡蛋,冲着她的轿子便砸了上去。
“心思歹毒,不把人命当人命的人,你不配为我们的皇子妃。”其中的一人一骂,众人也接着骂了起来。
人群中,再一次的涌动了起来。
眼看着维护安全的官兵己经是拦不住了。良久,宁国公终于是站了起来了。
“众位,众位……”宁国公冲着众百姓拱手。
“都别说话了,听宁国公说话……”有人吼叫了一声,人群之中的百姓,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宁国公擦了一把自己的眼泪,拱手而道:“各位,各位百姓们,今一日,是我宁府与周府之间的是非,与各位百姓们没有关系,还请各位百姓们不要义气用势,我宁国公虽然己经是一把老骨头了,可是还有自保的能力……”
“宁国公,不要怕,咱们这一群的百姓,全部的站到你这边儿。”人群中,有人再高叫了一声。
“对,宁国公不要怕。”众人附和了起来。
“众位,我宁国公什么时候怕过事儿?今天的这事情,断然是不会轻易的就罢手的。还请大家安静下来,静待圣旨就好,咱们的皇上清政廉明,是一个难得的好皇帝,请大家相信咱们的皇上,他断然是不会让我宁国公受委屈的。”
宁国公冲着百姓们拱手,平息了百姓们的怒气。
现场,得以安静了下来,此时,周战山擦了一把自己脑袋上面的汗水,一时间是真没招儿了。
眼看午时己过,这周芸儿的轿子,还是不能入宫,这婚事儿,到底是黄到了自己的家门口啊。
高攀皇家的美梦,到此时也该完全的清醒过来了。
周战山是真后悔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事儿,竟是演变到了今天这样的一个地步啊。
宁国公安抚完了百姓,又静坐了下来。
轿中的周芸儿,怒气上来,刚才百姓们拿鸡蛋砸她的场面,她可是清晰的记在了心间,在这个时候,她所需要做的事情,那便是好好的反省。
可是,她一点儿也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她一点儿也不为自己的惨忍而感到羞愧,相反的,她竟把这所有的错误与罪责,全然的推到了宁若初与宁国公的身上。
她认为,是他们祖孙二人在为难她。
人呐,亏就亏在不自知啊。
却见周芸儿紧握着自己的拳头,愣神看着宁国公,这会儿,她恨不得要将眼前的宁国公给生吞活剥了。
有些怒气,就是这样的强大。
一阵马蹄音,在这个时候瞬间的响了起来。高公公从马匹上面跳了下来,他的手中,举着圣旨。
“圣旨到……”高公公扯着尖细的嗓音,高唱了起来。
众人一听圣旨到了,忙不迭的跪倒在地,一众的百姓,更是跪在那儿。
“高公公……”周战山看到高公公,简直是看到了救星。他急急的迎接了上去。
此时,却见高公公一个闪身,对于周战山的迎接,他是一点儿的脸儿也没有放。
“周大人,跪接圣旨的道理,您不会不懂吧?”高公公都没有放脸,便出言挖苦了起来。
懂,他周战山怎么能不懂啊?
却见周战山跪倒在了地上,老实的呆在了那儿。
“皇上有旨,周家女儿周芸儿,行为不端,心思歹毒,竟当街杖死人命,实不配与我六皇子成婚。现,朕圣旨有云,皇家与周家的婚事,就此作罢……”
高公公的圣旨刚念到这儿,众百姓们便欢呼了起来。跪在轿中的周芸儿,听到了这样的一纸圣旨,她的整个人一瘫软,竟是跪不直了。
“至于今日的当街血案,必是不能轻饶,着周家小姐,暂回府中,禁足反省,待开朝之后,朕责令京畿衙门介入,将此事查一个水落石出,还百姓们一个公道,待事实清晰,分行定罪。”
圣旨念完,百姓们简直是觉得出了一口恶气,这种感觉。是真的太爽了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姓们欢呼了起来,一时间,周战山的老脸,黑青的可怕。圣旨上说,分行问责,想来,他教不女严的罪责,怕是要担定了。
轿内的周芸儿,在听到这样的圣旨以后,整个身体软软的一倒,竟是依着轿子,昏倒了过去。
“小姐,小姐……”侍候在周芸儿身畔的喜娘,不由的抱住了周芸儿的身体,大呼了起来。
一时气愤难压,便要动手要了人命,现如今,终是得到自己应得的结果了吧?好好的一个光明大道,竟是被她自己给作没了。
怪得了谁啊?
圣旨下了,事情也处理完了,一众的百姓,被在场的士兵们遣散。那顶皇家派出来接亲的花轿,在一众鸡蛋的轰炸之下,完全的变的狼狈不堪,府中出来了一众的下人,将昏倒在轿内的周芸儿给抬入到了府内。
宁府也来了人,将雪草的尸体,好好的收敛了起来。
宁国公看着雪草的尸体,不由的是一阵的感叹。这丫头,是功臣啊,若非是她不顾一切的护在宁若初的身上,想来,此刻,他这个老人家,怎么着也承受不了失去了孙女儿之痛啊。
想到了这儿,宁国公是不由的眼泪连连。
“宁国公,不过是一件小事儿,您何至于要这般揪住不放,以至于毁了我女儿的大好前程?”待百姓们一散去,周战山便来到了宁国公的身边,这会儿,他扯破了脸皮,质问了起来。
宁国公冷然的一笑:“这是一件小事儿吗?周大人家的女儿,都要打死我外孙女儿了,这是要断了我家的血脉啊。”
宁国公的这话,也是极有份量的。
“那不是没打死吗?”周战山竟然还敢这般的说话。
宁国公再笑:“若是打死了,老夫就算是这条命不要了,也要为外孙女儿报仇,到时候,你周府的数百条人命,全活不得。”
宁国公的老眼之中,露出来了一阵的狠意。
周战山看到这样的眼神,身体不由的为之一颤。
“宁国公这是非要与我们周府结仇吗?”周战山再问了一句。
宁国公听了这话,这会儿,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了:“是我宁国公要与你们周府结仇吗?周大人,你说这话,那便是你的不对了,是你以为,我宁某人己经垂垂老矣,要与我宁某人结仇呢。”
宁国公的这话,说的是极重极重,周战山看着宁国公的脸孔,不由的是怒意上涌,到了这会儿,他才算是真切的明白了过来,如宁国公这般的人物,他的存在,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危险。
怪不得,当年的时候,他的女婿杨宣,会不择手段的将宁国公从京城之中赶离。
宁国公看着周战山的狠意,不由的伸手,拍了拍周战山的肩头,说道:“周大人,教女儿,那可是一门费心思的活儿,教的女儿不好,入不得别人的眼,怕是别人家的长辈也不能看得上啊……”
宁国公的这话里,深意尽现。
想来,除夕之夜,他与太后娘娘彻夜长聊,聊来聊去的,能不聊出来点儿心里话,皇家的长辈看不上周家的女儿,怪得了谁啊?
周战山的嘴巴咧了一下,到底是没有说出来话。他的女儿,被皇上圣旨退婚,这份羞辱,怕是让他无法再在京城之中抬起脑袋了。这倒不算是什么,眼前,周芸儿己经有了身子,若是不尽快的把此事解决掉,将来以后,整个周府,都会因为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再丢一次人。
周战山一想到了这儿,牙齿都开始颤抖了。
“好了,周大人,老夫得回府了。这么忠心的一个丫头,就这么死了,老夫心痛啊。”
宁国公说着,擦了一把眼泪。
有府中的下人,抬起了雪草的尸体,经过了宁国公的身边,看着雪草的样子,宁国公不由的是一阵的感激啊。
他抬脸,向远处看去,良久以后,他迈步,沉得的离开了周府的大门。
一场好好的婚事,因为周芸儿一个人的义气用势,变成了现在这样的结果,到底是谁是谁非,又有几个人能说的清楚明白呢?
看着宁国公离开的背影,周战山不由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初九复朝,到时候,他怕是得好好的想一下,该怎么去面对一众大臣的参奏吧。
后悔,是真的后悔,好好的一出喜事儿,变成了今天的局面,犹如儿戏啊,可是,世间却是没有后悔药可卖。
夕阳下山,在天空中洒下了一抹十分好看的深红。热闹了一天的京城,在这一瞬间,恢复了以前的宁静。
明天,太阳又会高高的升起,这场由喜事儿变成丧事儿的婚事,到底还是要有一个解决的办法的。
周战山抬起沉重的脚步,踟蹰的迈进了周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