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向来关押穷凶极恶之徒,人走在牢房中间的过道里,两旁扫来的目光跟挂了冰刀子一般刺得人浑身打颤。
范掌柜此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要进去!
“带他回来!”
沈煜似乎看懂了范掌柜的祈祷,让衙差将人又领了回来,在满是刑具的问询室。
“范掌柜,明珠楼从建造到落成之后的一应实务都是你全权安排,我想知道背后的主子是谁?”
“沈大人,小民只说一句,明珠楼取名明珠不只因为它里面珍藏了不少名贵珍珠,更因为它的主子就是明珠,还是本朝最尊贵的明珠。”
沈煜有点吃惊,明珠楼居然是长公主的私产。
“那些房顶还有墙体里面的机关暗道也是经过你家主子授意的?”
“是。”
“偷珍珠的胡六指你认识吗?”
“不认识。”
“戴四海找你做什么?”
“托他办一件事情,结果事情没办成,他来讨要另一半定金。”
沈煜看了看范掌柜,神色如常,仿佛刚才在过道里的恐惧都只是表演,“你可以走了。”
范掌柜起身跟着衙差走了,沈煜靠着椅子交握双手,指尖轻叩尾指。叮叮,声音有点像那阵尖厉的杀人哨音,能释放这种充满内力的声音并杀人于无形,就连他都险些中招。可见对方应该内力深厚身手不凡。
还有胡六指说那个瓶子是从藏宝室众人中的一个身上摸来的,会是谁?还有把苏天歌推下水的又是谁?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沈煜决定去看看苏天歌,从刑部衙门出来往庆阳巷苏宅去要途径一条人来人往的街道,沈煜有心给苏天歌买一支簪子,便徒步过去,让车夫在街口等自己。
在首饰铺子里,沈煜挑了一支青玉簪子,等待伙计包装的时候,他走到门口往街面上看,斜对面一家店铺门口热气腾腾,热气里站了不少人,翘首以盼。
“客官,您的簪子,请收好。”伙计装好了盒子递给沈煜。
“对面是卖什么的?这么多人?”
“那个啊,是有名的杨记花糕,凡是吃过的都成了回头客。”
杨记?“伙计,这条街还有多少杨记?”
“这个倒是不清楚,不过最出名的杨记就是这里了。”
沈煜收好盒子走出铺子,正好那阵热气散去,露出了靠在门旁的一块牌匾,杨记花糕。
他想起了妙音临死前说的话,她将从天音阁或者朝廷命官家里听到的朝廷秘闻会集到城西杨……
这里是城西而杨记就在他面前,沈煜走过去跟在人群后面买了一些花糕。
店面不大,还虚掩着半扇门,卖东西的伙计站在门口将门里的情况堵了个严实。
沈煜来到街口叮嘱临山去好好查查这家花糕店,随后拎着东西去了庆阳巷。
苏天歌在家里喝药,那天虽然没有泡冷水,还是在夜里睡觉着凉了。自己开了方子也吃了药,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鼻塞流涕。
“姑娘,门外有人说他是三皇子府上的管家,他家皇子要来见见姑娘。”
“让他去会客厅。”
苏天歌换好衣服也去了会客厅,在路上走了几步,这么一受凉鼻子反倒通顺了。
“见过三皇子。”
“你生病了?”
“睡觉时候不小心,受凉了。三皇子,您有什么事请说。”
“苏姑娘既然病着,就改日再谈。”说着萧睿起身准备告辞。
“三皇子是为了祥嫔娘娘的事情来的吗?”
萧睿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今日进宫给母妃请安,听宫女说母妃这些天睡得总是不安稳。时不时会从梦中惊醒,然后就再也睡不着。我去问母妃,她只说没事让我不要担心。我很担心。所以来找苏姑娘问问情况,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出宫的时候曾经给祥嫔娘娘留了足够的药丸,只要减少凝颜膏的用量,按时服药应该不会出现这种症状才是。”
“我也是这么劝解的,可是根本不管用。”
“我再想想办法。三皇子也不要太过着急了。”
阿嚏,苏天歌捂着口鼻,只觉得这一个喷嚏弄得她的头跟着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那苏姑娘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拜访。”萧睿起身告辞,苏天歌目送他出了院子,回头捂着鼻子又是好几个喷嚏。
“姑娘,有人送来了这个。”管家拎着一盒花糕进来了,说是门房接到的。
“送到我房间吧。”苏天歌迷迷糊糊地回到房间,只想瘫在床上睡一觉。
“怎地生病了?”
沈煜坐在桌边正把玩一根毛笔。
“大人,您既然拎了礼物上门的,为什么不走正门呢?”苏天歌无奈地把手上的花糕放下,歪在了床边。
“我看见萧睿了。”
“他说祥嫔娘娘身子不好,找我讨个主意。”
“你已经不在宫里做医女了,这些后宫的事就掺和了。”
“你是不是知道祥嫔的事?”
“耳闻过,自古以色侍人者终有色衰之时,为了能让恩宠长久就不惜伤害身体来保持容貌。十分愚蠢却无可奈何。而且那种东西一旦服用,尝到甜头的人根本不可能放弃的,久而久之伤及脏腑饶是神仙也回天乏术。”
“薛神医也说没有办法?”
“我问过,薛神医说没办法,只能拖一天是一天。所以你不要再冒险去管这件事。”
沈煜自从知道了苏城乱葬坑的事情,对京城这几位皇子没有一点好印象。尤其是三皇子,表面温文儒雅从不在朝堂树敌,却暗地部署逐步扩张自己的势力。
那天沈炤给他的那张纸,就说明了一切。江家是三皇子的外祖又跟庆国公府有姻亲关系,三皇子拉江家下水势必也会牵扯到庆国公府。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事。
“我……”苏天歌明白沈煜不想让她过多与皇家有关联,可这件事她既然答应了总不能半途而废。
“你既然答应了就跟薛神医商量一下,能救人一命毕竟是好事。”
沈煜从怀里取出那只玉簪走到苏天歌身边,“那天答应了给你买一个。”
“我自己戴。”他这会儿真有些不好意思,一早上喷嚏连连,整张脸该是没有多少颜色。她本来觉得没什么,这会儿忽然看见沈煜取出的玉簪,就觉得有些难为情,果真是女为悦己者容。
“不要在意那些。”沈煜的声音响在头顶却跟敲进她心里一般,听得她浑身酥软。他知道,他连她为什么害羞在意都知道,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你买的花糕?闻着很像城西杨记花糕。”
“你知道?”
“有一次出宫,长公主身边的贴身宫女素华让我特地带进宫给她,想来她经常吃。”
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