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节上长公主别院发生的事情当天晚些时候就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开始听着他只觉得是年轻人之间的玩闹,直到听说萧荃被马踩就心生不悦。翌日早朝,皇帝端坐在宝座上听完了文武大臣的奏报,就点了萧炎的名。
“朕听说你昨日与人打架了?”
“回禀父皇,儿臣和秋鸣表弟闹着玩儿的。”萧炎不需要抬头就知道自己父亲脸上的表情,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喜怒,神色不动却足够让他胆战心惊。
“年轻人到底是精力旺盛。”皇帝说完这句话时候望着兵部尚书,“张爱卿,给大家讲一讲本朝自开朝以来所有的军事行动和历史功绩。”
“是。”兵部尚书张大人往前一步开始朗声述说过往,朝堂上无人敢动也无人敢说话,随着张大人声音停下,所有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张爱卿说的很好。本朝开国皇帝是马背上得来的天下,现在太平日子了,朕虽不需要整日骑马射箭却也是文治武功一样都不敢耽搁。炎儿,朕也是这样要求你们的,所以给你们请师父传道授业,怎么,这些本事到了你们这里,就成了肆意玩闹的倚仗?”
皇帝的尾声忽然压下来,萧炎立马下跪请罪,昨日所有参加过马球比赛的人以及尚在朝中的那些贵戚的父辈们都跪下请罪,唯恐皇帝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家儿子拉出去咔嚓了。
看着下面跪着的臣工,皇帝扶着龙椅站起来,“年少气盛,自然有用不完的精力,张爱卿,安排一下,给昨日参赛的两支队伍各派五百精兵,给十天时间自由训练。十日后在校场两军对垒,朕要观战,胜者有奖败者罚!”
“是。”张尚书憋着一口气喊出这声是,往日里太平岁月,他这兵部尚书最多调配调配守卫边关的将士,陪陪皇上谈古论今。那些皇子贵戚哪一个不是锦绣堆里养了一身娘里娘气,是时候拉着他们操练一番,也该让这帮小子们知道知道军人的天职是什么!
呼,出了大殿,萧炎拧着眉头呼了一口气,同为红队且有资格上朝的几人都围了过来,“大皇子,圣上这是什么意思?”
“与其猜度圣意不如去找找张尚书,还不知道这老小子会怎么折腾咱呢。”
萧炎其实曾经与这张尚书有点过节,府里侧室的叔叔与人争风打起来,被京兆尹都给带走了。
结果说情说到了他面前,他就用了点手段把人提前放出来。牢里的看守也是看人下菜,知道那人与自己这边不对付就多有刁难。
事后他才知道对方与兵部尚书有旧,曾经在一场战事里救过张尚书的命,至于什么战事他不知道也没过多关注。只是如今这现世报就来了,萧炎心里发虚,不知道张尚书会不会记仇。
张尚书背着手刚走下台阶就被人拦住了,他看了看拦路者,“诸位皇子请随我到校场挑选士兵。”
“张大人既是兵部尚书,自然精通用兵之道,本皇子希望张大人来挑这五百人。”
“回禀大皇子,我准备了一千士兵,如果大皇子不去挑选那就等着对方挑剩下的。”
“大皇子,此人太狂妄了。”后头跟着的世家公子哥出声挑拨。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大皇子,昨日我听家父说,陈阁老还有几位老大人有想法让圣上给已经建宅立户的皇子封王,您说这一次圣意说胜者奖励,会不会与封王有关?”
“封王?”萧炎着实没往这一层上想,朝中倒是有几位老王爷,不过都是自己的叔伯辈,同辈的兄弟都是皇子,连个王爷的封号都没有。尽管他最大已经而立之年,还是个皇子,如果这一次父皇真有封王的打算,那离下一步册封太医也就不远了。
“是啊,所以这一次要一定要赢。我会拜托父亲找一位用兵入神的老将军来给咱坐镇训练。”
“走,去军营!”
朝堂上发生的这件事,沈煜还不知晓,他今日外出追查一件事情,那日在明珠楼他亲眼见着一只飞爪探进来将胁迫方琦兰的人给杀了。当时觉得没什么,事后越想越不对劲,飞爪的主人是害怕那人被抓走,这属于灭口行径。所以他来了明珠楼外的河面上追查那天的船舶。
那天的那艘船属于游船,他从河岸边的船行一点一点排查到了租那艘船的人,最终找到了城西杨记花糕店。站在糕点店门口,沈煜目光冷峻,他本来以为这个杨老板属于这个组织最低端的消息传递者,现在看来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八壹中文網
妙音会把探听来的消息传给他,他又出面策划行动,现在仅仅因为自己在追查这件事他就自动跳出来承担了所有的罪过。他在掩饰什么?他们探听消息为何?沈煜恍然明白了,这些人就是在误导他得方向,不想让他继续沿着原来的方向追查下去。消息最终都汇总到了哪里?这才是整件事情最关键的部分。
想到这里,沈煜直接回了刑部衙门提审杨老板。那张原本忠厚朴实的脸上出现了认命和麻木的神情。
“杨老板,想必你一定认为自己这种替人顶包的行为属于大义凛然,你现在一定也做好了被砍头的心理准备。可是,我不打算成全你这份所谓的大义,我打算放了你,而且还会客客气气地从刑部衙门口将你送出去。”
杨老板明显有些不明白沈煜的意思,他木呆地看了看沈煜又将头扭过去。
“不说话没关系,我记得以前凡是被我客客气气送出门口的人最后都会被自己的同伙隔离猜忌折磨致死。你觉得你会是个例外吗?”
“那小老儿感谢沈大人了,杀了人还能从这里全须全尾地出去,还真是奇迹了。”
“真相是什么全凭一张嘴,我说你无罪你就是无罪。不过……”沈煜冷眼看了看他,“不过,我还得给你肚子里留点什么东西才好。临山。”沈煜冲着门外喊了一声,临山端着一个杯子走进来,“给他喝了。”
临山走过来将杯子放在桌上,杨老板看了一眼便满脸惊恐。沈煜点了点头,临山捏着杨老板的下巴就往里灌,杨老板拼命挣扎。
“你认识这个?”沈煜一摆手,临山端着杯子退回来,杨老板挣脱了钳制开始拼命喘气,仿佛他所有的呼吸都被杯子里的东西给夺走了。杨老板没接茬,沈煜冷笑一下,“那我就告诉你,这个东西是从妙音的尸体里找到的,不止这一条。你知道妙音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原本那么鲜活的一个生命肠穿肚烂七窍流血,她死不瞑目。还有阿进,就因为维护了一下妙音,结果被自己的同伙给灭口了。”
沈煜顿了一下,“杨老板,妙音说她和阿进是来投靠亲戚,结果没有找到才加入了你背后的组织,其实是你将他们拉进了地狱,杀了他们的是你!”
“阿进,阿进……”杨老板像是魔怔了一般不住声地喊着阿进的名字,最后甚至嚎啕大哭。
“想见阿进的最后一面就说实话,我已经没有耐心跟你耗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