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婷婷的美人坐在对面,素手制茶低眉浅笑,庆丰只觉得四肢百骸的毛孔无一处不熨帖舒适。浅吟低唱里他只有举手投降唯求与美人共度春宵。
缱绻之后美人离去,也带走了他放在身上的一份名册。他惊慌失措之后只好凭着记忆重新写了一份名册。直到刘丞相找到他。
现在萧玄又将他的记忆拉回到了那天,他只觉得冷汗淋漓,原本趴跪的身体往下伏得更低。
“父皇,半个月之前,曾经有人送了一份东西到儿臣的府上,说是在与庆大人共度良宵之后不小心拿错了的。儿臣只看了一眼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便把东西交给了郭御史,不知道庆大人与刘丞相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萧玄言尽于此,庆丰只觉得羞愧难当之际更有对刘丞相的恨意,这个老狐狸居然诓骗自己。
“陛下,臣有罪,臣在丢失了名册之后惶惶不可终日,后来刘丞相找到臣说他知道名册在哪里,不过却要臣为他做一件事。臣不该荒唐在先,受人胁迫做出这等颠倒黑白之事在后,臣罪该万死。”
“你确实该死。”皇帝怒斥一声。
“陛下,臣有本奏。”乔丞相站了出来。
“怎么,你也要为刘丞相还有庆大人说话?”
“刘丞相之事圣上明察且已然裁决,臣无疑义。庆大人也是罪有应得,臣也无异议。”
“那你要说什么?”皇帝稍稍放松了皱着的眉头。
“臣要说的这件事也跟沈大人有关,刑部侍郎职责就是追查案犯秉公执法,臣也相信沈大人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只是前两天,臣收到一件线报。说沈大人一年前在处理一件案子的时候枉顾法理放走了人犯,臣自然不相信,于是去看了刑部的案卷,这件事李尚书知道。”
“臣查看了案卷之后确实发现了一些疑点,这些疑点老臣都能看出来,相信沈大人不该放过才是。陛下,案卷在这里。”乔丞相着人把案卷呈给了皇帝。
一宗关于枯井发现死尸的案子,死者是一名身高七尺重百余公斤的壮汉,死者生前负责给丞相府送山泉水。发现死者的枯井在距离死者家几公里的一处山坡下,最后沈煜裁定的凶手是死者的妻子,是她不堪忍受壮汉的殴打辱骂一怒之下勒死了他,后来又用家里送泉水的板车把尸体拉到了枯井边丢了下去。
人证物证时间动机也都有了,案子就这样结了,女人被判终身坐牢现在还在监牢。
乔丞相的疑点是,壮汉身高体壮,妻子矮小瘦弱。她又是如何能勒死壮汉并把尸体扔到几公里外的枯井里,而且还要上一个山坡。
“乔丞相可有什么发现?”
“臣去看过壮汉的妻子,十分矮小,臣相信她不可能一个人就杀了人,据仵作验尸,壮汉体内并没有毒素。所以臣就让人查了一下这位妻子的家里人,发现她与壮汉生有一子两女,且都已成家。壮汉死的那天,妻子说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可事实上那一天儿子回乡探亲,两个女儿也都带着夫婿过去团聚,有里正作证。”
“后来,这三家人都离开了本地,且口径一致都说没有回过家。可是沈大人却完全没有深入调查就直接采用了妻子的证词,裁定凶手只有妻子一人。”
“臣派人去过死者的村子,里正说他记得壮汉死的那天,他的儿子和女儿女婿都回过家,臣又派人去过这三家人家里看过,都是上有老小有小家境贫寒之辈,一家人的生计全靠家里的男丁支撑。”乔丞相说到这里不再往下说,在场的人却也听了个明白,这就是沈煜念着这些人的可怜,同情心发作,故意放走了凶犯。
皇帝捏着手里的案卷拧着眉头,这个乔丞相早不说晚不说这不是要落井下石吗?他有心袒护却不能做的太明显。
“李尚书,你来说说看,这件案子到底该如何处理?”
“臣有失察之嫌,不宜再介入这件案子,陛下不如选一个人来负责查清楚这件案子的由来,抓到真正的凶犯。”
皇帝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甚好,随即在大殿里扫视了一圈,萧玄站了出来。
“启禀父皇,儿臣愿意去查清楚这件案子,还事情一个真相。”
皇帝点点头,准了。
于是一场大朝会,一个告老还乡,一个革职查办,一个回去整顿军营限时两月。还有一个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降的沈煜,他原本在院子里活动筋骨,听闻这个消息,仅仅皱了皱眉便由得他去了。
“大人,这件案子您已经查得清清楚楚的了,怎么这时候会有人把它翻出来?”
“无妨,这是有人打算在里面搅混水。我如果不能秉公办案也就没有资格再做这个刑部侍郎,他们的目的就是这个。”
“会是乔丞相吗?”
“他应该也是被人利用了。”沈煜想了一下说道:“交代下去,湛王爷查案的时候任何人不能有任何动作。”多做多错,他只有什么都不做才不会惹人怀疑,毕竟想让他来开刑部的大有人在,除了一个刘家还有连秋鸣。他已经知道连秋鸣也在这件事情上做了手脚,那就趁着这个机会把连秋鸣的真面目暴露出来,就算抓不了他也能让他消停一段时间。
“是。”临山领命下去了,沈煜走到江尘之的房门外敲了敲,“四牌楼的全鱼宴,去不去?”
门一下子打开,江尘之睡眼惺忪地问道:“说吧,又想让我去哪儿跑腿。”
这个消息也同时传到了苏天歌这里,果然前些日子跟踪刘夫人还是有用的,刘家不惜卖掉万贯家财也要把人找回来,反咬沈煜一口。这刘家还真是对沈煜恨之入骨了,可惜假的终究真不了。
苏天歌叫来四喜,让他去递个消息,如果这一次顺利的话不单能还沈煜一个清白,还能让自己正式地出现在人前,不用再假装失踪来躲避迫害。